白泽在书房处理了好几个人,洗了三遍手。
用香薰过的帕子擦干手,又涂上了清凉的药膏在手背的伤口处。
“主子”,黑衣人忽然来报。
白泽冷冷地说了句:“消息来了?”
“是,主子请过目”
白泽挑开火漆,披着一身单薄的雪色稠衣,坐到了书案旁。
一个月前,当那个女人闯进他梦里时,除了杀意外,他以为只是个陌生人。
或许是很久没有发泄了,身体有欲望,所以梦到个妖艳的女人,所以他很快就遗忘了这个人;
没想到十日后,他居然在茶楼见到了梦里的真人,还口口声声喊他表哥;
接下来,这个孙家二女、名义上确实是表妹的女子,开始不断“偶遇”他;
用那副甜腻腻的嗓音叫他表哥,点他讨厌吃的东西还装作很了解他口味的模样。
聊太后,聊金陵,聊各种无趣的事...
冷脸赶不走,暗含杀意的语气也吓不走。
阴魂不散。
真的动了杀心的白泽,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了,正打算下一次寻个看错人的蹩脚理由,直接杀了就不烦了。
没想到,机会很快就到了。
就是三日前的刺杀。
但一切的发生,莫名地超脱了他的考量,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
那天,孙宁宁惊讶地朝他扑了过来,双眸里盛满了恐惧,却还是为他挡下了暗刀。
为什么?
她究竟是谁的人?
白泽将密探的一沓信件看完,一刻钟过去了。
“不用再查了”
黑衣人立刻应下,“是”,默默无声地退下了。
白泽垂着眼看着信件。每一条、每一句,都证明了一件事:
和他猜想的一样。
身份足够做太子妃的孙家两位女子,不可能会是谁的探子。
除了孙婉婉消息少一点,只写了两页外,孙宁宁的消息足足十页。
一点问题也没有。
就是个性格外向些、活泼有趣的贵女而已,仅此。
白泽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只是他将信纸全部烧了,心底没有再想杀了孙宁宁的冲动。
一个为他挡刀的弱女子,他不屑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就此作罢,白泽心想。
几日后
才缓过来的孙宁宁,带着止痛消炎的丹药,又开始了“追纸片人老公之路”。
赏菊的船上,她又一次和白泽搭上了话。
仰着笑脸,表哥表哥的,喊得火热。
一点也不在意不久前,眼前人才把救命恩人晾着。
看着孙宁宁肩膀处沁出血来,白泽挑了下眉。这次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孙宁宁赶紧追了上去,“表哥,我还没吃东西呢,带我一起吧?嗯?求求表哥了。”
女子艳丽的面庞上,就差写着“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凡在场的下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白泽也明白了。
哦,原来真的只是单纯喜欢他这张脸。
孙宁宁可不管他冷脸。你看,这不是有了救命之恩后,态度好了很多嘛!
系统:...
你管这叫态度好?
这最多算是他做了回人,没杀救命恩人而已。
孙宁宁死皮赖脸贴了上去,一路叽叽喳喳的,肩膀处传来的隐隐作痛都忽略了。
不久后,厌烦了的白泽,抽出了匕首。
带着干涸血迹的刀刃,轻轻贴到孙宁宁的侧颈。
“不怕我?”
他像极了一个纨绔的公子正调戏美人,如果行为不那么吓人的话。
眼神冷淡,还带着疏离的厌倦。
孙宁宁仰着头,望进白泽眼底,脸上的笑意不退。
此景像极了那个梦境。
她不仅不害怕,甚至还凑向前一些。
极其锋利的刀刃,很快就在她的侧颈划出薄薄的一条血线。
一点点的刺痛传来。
“我不怕表哥,永远不怕”。
孙宁宁还在笑,双眼是真诚地讨好。
白泽盯着这截细白脆弱的脖颈,眼神莫名。
直到这一瞬间,他真正将孙宁宁这个人记住了。
...
在经历了又一次的刺杀,还有低血糖加贫血晕倒后。
孙宁宁高兴疯了,因为她被白泽抱了!
哈哈哈哈...她能靠近白泽了!
他如今能坐下来听她胡说八道闲聊了,很给面子地会“嗯”一声回应,像一只傲娇的异域猫咪。
对了,她还玩了白泽的佛珠。
虽然佛珠这件事怪异得很,至今还没想通。
算了先不管了。
若不是肩膀还疼,孙宁宁回忆起来,笑得险些忍不住在床上打滚。
孙宁宁很特殊,就这么突兀地闯进了白泽的世界。
一番猛烈带着血腥的、不要命的操作,恰好撞上了白泽的点。
他要的向来是绝对的忠诚和专一,还有不惧怕他。
孙宁宁都做到了。
所以,当不久后孙宁宁再次进宫偶遇白泽。
打直球地终于说出那句“宁宁的心里只有表哥”时,白泽措手不及地,抬手将她的小脸盖上。
深沉的眼眸终是起了波涛,试图平静也没用。
...
所以,在孙宁宁喝下了那杯本该针对他来的毒酒,昏迷着还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后。
白泽的心里到底是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楚,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两辈子,第一次有人爱他吧?
哪怕孙宁宁仅是喜欢他这幅皮囊,那也是单纯的感情。
可他慌张、恐惧。
他不敢。
是的,不敢回应如此炽热的爱意。
他怕万劫不复,他怕和母亲一样变成个噬爱而活的“疯子”;
他怕自己沉沦后,她若有一天不爱了... ...
他该如何自处?要杀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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