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川拉着司听瑜一路跑上六楼时,傅妄正卷着袖子,面色阴沉地捆绑着陆祈承身上的绳子。
见到来人,他停住了动作,随后,满身桀骜地勾唇笑了笑。
“嗨,陆祈川,好久不见。”
“你好,司听瑜,欢迎你来~”
男人故作熟稔的寒暄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司听瑜关切的目光落在一旁斜倚着墙壁的陆祈承身上。
他的脑袋上都是血,头发粘附了血块,一缕缕地垂落在他脑后,露出暗红一片的额头,也不知道是伤到了什么。
不过,他的整体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陆祈川看清楚这一场景的那个瞬间,他的脚步虚浮了两秒,骤缩到瞳孔里满是抗拒与恐惧。
他怕陆祈承受到和他一样的伤害。
刀子划开皮肉,一道一道渗出血迹……很疼的,他经历过。
他更怕,自己救不了陆祈承。
他的哥哥,现在看上去很难过、很痛苦……
陆祈川动了动脚尖,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住踉踉跄跄的男人。
但下一秒,傅妄手中的开了刃的匕首就狠狠贴住了陆祈承的脖颈。
“别动!陆祈川,如果你不想陆董的颈动脉现在就被划破,我劝你,先停在原地,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该冷静下来好好聊聊的,不是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饶是陆祈川这般温和的人,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你绑人没有理由吗?你做出这个举动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你对自己的行为难道没有操控能力吗?”
在陆祈川质问反驳,与傅妄正面交锋之际,司听瑜微微侧身,悄悄拍摄了周边的建筑情况,迅速传给了李队长。
她收起手机后,突然对上了傅妄若有所思的目光。
傅妄应该是看到了她的所有动作,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
“陆祈川,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想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次我把小陆董绑过来,完全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想,确实是冲动了呢。”
“既然知道自己冲动了,那就及时止损吧,你把刀收起来,想谈什么,我陪你谈!”
男人的这句话又不知道戳中了傅妄哪个变态的点,他摆出了一副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夸张表情,眉飞色舞道。
“呀,被我看出来了呢,陆祈川,你很在意你哥哥。”
“没有!傅妄,你猜错了,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他讨厌他!”
“为什么讨厌他?”
“因为他太优秀了,有他在的地方,我父母完全不会注意到我,我就像是沦为了陆祈承的陪衬,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真的?”傅妄像是被唬住了,探究又好奇的眼神在陆祈川和陆祈承之间反复游移。
“当然是真的,我讨厌他,我不想要他成为我的哥哥!”
“原来是这样,那我……哈哈哈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的话呀?陆祈川,你看看自己,你的眼眶都红了,这是不在意吗?”
“我……”
“算了,你太笨了,撒谎都不会撒,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最讨厌看见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样子!”说到这儿,傅妄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爽朗一笑,一手拿刀抵着陆祈承的脖子,一手拎起反绑在他身后的绳结,推着人往平台边缘走去。
“这日子啊,太无聊了,我们玩点有意思的吧,等会儿我带着陆董一起跳下去,陆祈川,你猜一猜,我们谁有机会活着,好不好?”
“不要!”
“傅妄,你精神病啊!”司听瑜在楼梯口看到了夏晓寒和李琛的身影,在他们的手势示意下,她破口大骂了一句,暂时吸引住了傅妄的注意力。
男人果然在离平台边缘一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他面露愤懑,郑重其事地反驳了一句。
“啊……司医生,你自己在声明上说过的,精神病是一个医学名词,不应该用来骂人!你怎么能这么骂我?”
还不等司听瑜回答,李琛已经举着双手,从角落里闪了出来,他抢先道。
“因为这个词很好地概括了你的病情呀。”
“你又是谁?”傅妄身体里的暴戾情绪已经快压不住了,可他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种激烈情绪的拉扯让他的面容逐渐扭曲。
李琛默默走到了陆祈川身侧,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直白道。
“我是司医生的同事,精神卫生科的一把手,你尽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从业至今,下过的诊断无数,还从没出过错,你,就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
“你特么!”傅妄简直要被气笑了,现在这种情况,给他下个屁的诊断啊!
他都不想活了,还能去吃药治病是咋的!
“骂脏话,情绪易怒,傅先生,你更典型了。”李琛不急不躁,说话语调都没有丝毫起伏。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大夫。
傅妄怒极反笑,同样拒绝和他沟通,他视线转到司听瑜的方向,厉声要求道:“司医生,我现在,只和你对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司听瑜明白李琛的意图,配合道。
“你来猜一猜吧,我和陆祈承谁能活?”
“陆祈承。”
“为什么?”
“因为我和陆祈承关系好,他是我丈夫的哥哥,而你,你是仇人,我当然选他啊。”
傅妄:“……”
都到这时候了,难道不应该所有人痛哭流涕地求他才是合理的吗?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和他唱反调?!
强烈的失控感让他心头狂跳,血管里涌动的血液喧嚣着想要冲破束缚,他喘着粗气,直接拎起倒地的陆祈承,又往边缘走了两步。
“不猜了,我和陆祈承同时掉下去,做直线加速运动~你们直接看吧,倒计时三……”
“不要!傅妄,和你有恩怨的是我,你想毁了的是我!你放开我哥,我来做你的筹码!”陆祈川近乎崩溃地喊了一句。
傅妄的动作又被迫停住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其余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川……祈川不,不要!”陆祈承身形晃动,声音艰涩。
“哥,我想救你!”
“知道,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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