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心惊肉跳地瞥了眼,手上的钢笔不慎落地,弯腰捡笔的时候,无意间朝着床底下扫了眼。
发现床底下有两个搪瓷脸盆,目光骤缩,里面一个搪瓷脸盆里头放着几件大红大紫的钢圈凶兆,款式新颖,兆杯目测跟苏锦芸的差不多。
还有几条裹成一团的rousiwa,另一个搪瓷脸盆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neiku,他的视力很好,甚至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件草莓,黏着星星点点白......
这应该是萧淑曼和萧婷婷两人要洗的贴身衣物,为了担心被自己看到尴尬,才藏到了这里,属实是跟自己见外了。
他很快收回目光,又不是没吃过猪肉,捡起笔起身,面上继续维持着古井无波。
再看向萧婷婷那番大胆的话,忽然觉得没那么惊世骇俗了,便淡淡回了两个字:
“已阅.....”
萧婷婷无语了,这根有色心没色胆的榆木脑袋没救了,要不是老娘魂牵梦绕的这个家伙,她至于这么费心费力出谋划策么。
她自认为自己的这个操作很高明,哪怕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男人动过心,依旧不妨碍她出谋划策。
在法国的时候,男女之间谈恋爱就是这么水到渠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凡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其实中间的过程不重要。
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老妈和楚昊之间分明产生了好感,自己只要再后面使劲儿推一把,两人就能打破隔阂走在一起了。
萧婷婷如是气恼地想着,见楚昊不搭理自己了,她只好气鼓鼓地抄起小本子,写起了作业。
屋外大雪依旧在下,伴随着剐蹭在玻璃上的呼呼寒风,卷起了一阵阵风雪,屋内炭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显得格外静谧。
楚昊和萧婷婷两人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吊灯下,一个故作复习,实则小眼神斜瞟着床上沉沉睡去的萧淑曼,心里琢磨着萧婷婷刚才的话。
萧婷婷则咬着铅笔,一脸苦逼地写着家庭作业。
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有如父亲带着女儿写作业的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难得的静谧被打破,床上传来了萧淑曼急促剧烈的咳嗽,她侧着身子痛苦地咳嗽,竭力捂着唇,不想传染到两人身上。
萧婷婷赶忙跳下凳子,跑到床边帮亲妈摸背顺气,楚昊则拿着暖瓶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萧淑曼这回咳得很厉害,远比之前要剧烈许多,泪水不自觉流淌了下来。
捂着嘴强撑着病体靠在床头,伸手接过水杯,却因为咳嗽手臂颤抖,杯里的热水洒在了棉被上。
楚昊蹙着眉头说:
“萧姨,您的感冒好像加重了,之前喝的中药没起作用.....”
“对啊妈,你喝的那中药没用,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一针打下去您就好了.....”
“咳咳咳,不是中药没用,我才喝了一次,至少再喝两次,凑够一个疗程再说.....”
萧淑曼咳得面色潮红一片,断断续续地又说:
“婷婷,别老是想着感冒打针输液,西医的手段固然好得快,一味地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到头来受损的还是人体根本,时间久了人就垮了......”
“还是中药好,中医讲究疏导,只要把体内的风邪驱逐出去,病就好了,有个过程的,妈相信中医,相信老祖宗的手段.....”
好吧,碰上坚信中医无敌论的萧淑曼,楚昊也没辙了,徒留下萧婷婷然并卵反复劝说。
缓了好一会儿,萧淑曼才轻喘着捋了捋耳畔的青丝,倚靠在床头,笑得有气无力地看向楚昊:
“小昊,姨没事儿,就是个小感冒,我小的时候得过比这严重多的感冒,我爷爷只喂我喝了一剂方剂,我就彻底好了,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家里从前是中医世家,什么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我爷爷倒背如流,既懂方剂,也精通针灸......”
“当初救过一位大领导,就连国外那些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在我爷爷手上治好了,可惜我父亲偏爱历史,到我这一辈儿,我爷爷因为某些原因入狱,出来后没怎么教我就过世了,我虽然学的不多,但我深信中医救人,西医害人,能救国人的只有中医.....”
楚昊暗叹,心道我的姨啊,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哪个救人哪个害人,救人的从来都是人,害人的也是人啊。
中医和西医只是方式方法不同的治病救人的工具而已,正如历史上曾有一些中医名家,另辟蹊径,用常人眼里的剧毒之物砒霜,生附子,乌头碱之类救人。
这话他只是心里想想,不想跟萧淑曼争辩什么,直男才跟女人争个二毛和三毛打仗谁是正义的,争得脸红脖子粗。
海王则是不停点头,你说什么都对,二毛三毛都是沙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楚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你长得好看说啥都对”的诚恳认真。
反观女儿萧婷婷,还在不停地跟她杠,气得她凶器剧烈颤抖,喉头发痒,咳得根本止不住。
萧淑曼自觉受到了偏爱,越发觉得没白认楚昊这个好外甥,越看越顺眼。
所幸不去理会叽叽喳喳的女儿,和颜悦色跟楚昊唠起了家常话,无非是问他最近在学校里课业怎么样,有哪些知识点落下了,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楚昊自然是从善如流,笑着一一回答,萧淑曼见他身上还裹着厚实的棉袄,脖子上一圈圈绕着红色毛线围巾,知道他有些拘谨,没有跟某些男人一样大喇喇地脱掉。
虽说他认她作了姨,毕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又是待在娘俩闺房,要是未经人家允许,脱的跟她俩一样,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萧淑曼打心眼里中意楚昊这个懂规矩,做事善于考虑他人感受的棒小伙。
脸上总是挂着真诚礼貌的笑容,一双澄澈明净的黑眸里,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这样的人固然内心比较自卑,性子比较木讷,但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她尤其喜欢他执拗笨拙地坚持留下来,担心她病情加重,这份执拗和善良深深温暖着她的心。
至于女儿萧婷婷说他是别有所图,馋她的身子,她是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他那么老实憨直,看自己的眼神里从来都是清澈如洗,哪儿有半分胡同巷子口那些回城知青的流里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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