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
我和表哥站在这个破败的房子前面，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房子，不算是土坯房，因为两个房间是红砖砌成的，很结实，很好看，但是另外几个房间就是土坯房，破败不堪，随时可能会倒塌。
同样一栋房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和表哥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疑问，不过我们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要跟这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丫鬟。
张家的院墙很矮，也是土坯的，门口就一个破旧的栅栏，一脚就能踹倒的那种。
“有人吗？”
表哥在外面喊了一句。
“谁啊？”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带着几分醉意。
然后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闪躲，看到我和表哥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是谁啊？”
表哥露出一个笑容，“你好！我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可以进去说吗？”
“我……你等等，我得问问当家的。”
妇人明显是做不了主的。
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通红，走路都有点摇晃。
“你谁啊？有什么事？”
“可以进去说吗？这事对你们有好处。”
表哥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厌恶，因为这个男人不光喝醉了，头发还乱糟糟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
“有什么好处？”
“有钱。”
“有钱？”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踹了旁边那个妇人一脚，“你踏马聋了啊！还不赶紧去开门！你个败家娘们！”
妇人也不敢反抗，急忙过来把栅栏打开，让我们进去。
男人带着我们进了一间红砖房，从里面的陈设能看出来是卧室，但是家具很破旧，一张矮小的方桌放在炕上，桌子上有一盘肉，一盘花生米，一瓶劣质白酒、一盘青菜和一碗稀饭。
男人进来之后抓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喝了一口白酒，又捻起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而女人只能畏缩地坐在对面，毫无疑问，那盘青菜和稀饭才是她的，而肉和酒，都是男人的。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表哥已经很能忍了，但是看到这个情况，脸上的厌恶还是有点压不住。
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有个女儿，叫张招娣是吧？今年十八岁。”
“嗯，对，怎么了？你看上她了？彩礼两万，不还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表哥赶紧解释，“我想先看看她。”
男人皱起了眉头，“你没看上她，那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还指着她给我挣钱呢！”
表哥看到男人这般反应，心里更加腻歪，索性从包里掏出来二百块钱拍到桌子上。
“把张招娣叫回来，这二百块钱就是你的。”
男人一下就精神了，伸手把二百块钱抓在手里，又对着妇人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个混蛋玩意！还不赶紧把招娣叫回来？还想让我去吗？”
妇人不敢反抗，匆忙出去了。
有了这两百块钱，男人的态度就变了，甚至还主动找来一个杯子给表哥倒了一杯劣质白酒。
“来！一起喝点。”
表哥摇头表示拒绝。
这种劣质白酒，表哥喝不下去。
虽然不喝酒，但我们也可以打听更多消息。
男人得了好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说了很多东西。
张招娣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男人已经托人给她找合适的婆家了。
所谓的合适，就是能给两万彩礼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听男人的语气，他根本不关心女儿的死活，只关心女儿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而他之所以让女儿在附近打零工，就是担心女儿会找机会跑掉。
男人喜欢喝酒，之前还出去打工挣钱，但自从张招娣不上学之后，他就不干活了，每天在家喝酒，稍有不顺心就对老婆还有女儿打骂，所以妇人才会是那种反应。
又喝了几杯酒之后，男人还表示，来娣在过两年也大了，可以找婆家了，到时候多要点彩礼，还有三女儿盼娣，这都是钱！
反正言语之中，他那三个女儿，就是用来赚钱的。
不过提到他儿子的时候，他的神态就变了，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他就指望着儿子养老了。
为了照顾好儿子，他特意翻盖了两间房，他住一间，他儿子住一间，三个女儿去挤土坯房就好了。
我和表哥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把对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这踏马还是个男人吗？
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好在女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孩。
女孩是短发，头发剪得坑坑洼洼，多半是自己用剪刀剪的；
一双眼睛不小，但却没什么神采，看起来呆呆的；
脸色发黄，身体瘦小，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体重绝对不到一百斤，我觉得能有九十斤就不错了；
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还有补丁，一双鞋都磨得看不到形状了。
饶是我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女孩这般模样的时候，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觉得让张招娣去给高老爷做丫鬟，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能摆脱这个悲惨的原生家庭，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表哥盯着张招娣看了几秒，“你去外面洗把脸，洗干净点，让我看看。”
高老爷的要求不低，素颜也得有六分才行。
张招娣蓬头垢面，看不出来到底漂不漂亮，所以需要整理一下。
这次不用男人说话，妇人赶紧带着张招娣去外面洗脸了。
两分钟后，女孩重新回屋，倒是能看出来原本的容貌了。
不是很漂亮，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上也没什么肉，不过那一双眼睛倒是有了一些神采。
表哥皱起了眉头，也有点无法判断张招娣的条件到底符不符合。
对于表哥来说，无法确定的时候，及时放弃就是最好的选择，免得损失太多。
可我却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了。
“还行，条件可以。”
我承认，在这一刻我真的是心软了。
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花样的女孩，彻底失去人生的希望。
表哥瞪了我一眼，“这个不行啊，条件差了点！东子，你这眼光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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