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骑在马上。
上挑的眉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还倨傲地抬着下巴:“不是给人退货退回西楚了吧。”
除了萧逸还有谁。
程京妤见了他,冷笑更甚:“这谁啊,不是正经登上皇位,还怂了吧唧逃婚的西楚新皇?”
“陛陛陛陛陛下——”春华慌忙下跪。
萧逸从马上跳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就炸:“你说什么!”
程京妤气不顺,见着老朋友也不客气:“不是啊?那我不认识你,让开。”
“程京妤!你吃炸药了吧!”萧逸崩溃了:“我又没惹你!”
不过吵归吵,萧逸这个憨子独自跑到这儿来,身后就带了两个护卫。
这是不要命了?
程京妤勉为其难,昏了五天饿得慌,也顾不上气傅砚辞那个混蛋,打算先祭奠一下五脏庙。
恰巧不远处有个炊烟袅袅的茶肆,她抬步走过去,点了一碗牛骨汤。
萧逸跟过来,嫌弃般将桌椅都擦了一遍,才坐下,照猫画虎,也点了一碗。
已经近黄昏了,远处的田埂上有人在烧麦秸,混着热气的风刮到身上,胃口都差了几分。
萧逸根本就不适合这种粗茶淡饭。
他搅动碗里的热汤,一口也没往嘴里送。
金贵的跟在皇宫里似的。
“不喝别糟践食物,”程京妤白了他一眼。
萧逸不听,手上还在乱搅弄,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在了碗里:“什么东西,这是牛骨汤?一粒油点都见不着还能叫汤吗,肉呢,说骨头就是骨头,一星点肉都见不着是吧,店家,店家!”
店家满头大汗地跑上前。
“客官,我们做小本生意的,现在这个年岁,北境战乱又起,骨头汤里不是人骨就很不错了,您将就一下。”
听见人骨两个字,萧逸直接将汤匙给扔了,面露惊恐:“你们还吃人?!”
让程京妤都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碗。
“不不不!”店家更惊恐了,“咱们又不是畜生!”
一来二去,彻底没有胃口了。
萧逸从小光鲜亮丽长大,这几个月虽然被迫坐在皇帝的位子上,殚精竭虑,尝够了悬梁刺股的苦。
但是在吃食上他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这次跑出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已经将天之骄子的性子快磨平了。
程京妤自己也气不顺,伸脚将萧逸的凳子一踢:“能不能不要咋呼。”
“朕靠,你敢踹朕的椅子!”
“你再嚷大声一点,他们都知道西楚皇帝在这了,用你的头熬汤最新鲜热乎。”
萧逸露出变态的眼神:“程京妤,你离开西楚几个月,跟傅砚辞一起混得变态了吗?”
提起傅砚辞他就不爽:“扮猪吃老虎的狗贼,离开西楚屁消息都没有一个,都是狼心狗肺!”
这个都用的就很巧妙。
程京妤将碗推到一边,跟她爹从前遇见她做错事就审她一样:“说吧,你跑这来干什么,还有谁狼心狗肺?”
但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萧逸当初逃婚为的什么,程京妤还没忘呢。
“啊,该不会是有的人自从回了大周之后就没消息,而另外有的人坐不住了,撂挑子过来寻人吧?”
萧逸那点心思都不用猜,就摆在脸上了。
但是被人戳破根本不服,梗的脸红脖子粗,指着程京妤:“那你说说你怎么在这,被人退货了?”
这两个字着实刺耳,程京妤瞪了他一眼:“哦~那皇帝陛下是不是就因为某人没有消息,被人冷处理了,现在按捺不住,要主动送人头?”
两人的护卫各自面面相觑,对这两个突然呛起来的主子毫无办法。
萧逸一张脸都涨红了,本来想骂回去,但是搜肠刮肚,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骂人的天赋。
于是就连背都耷拉了下去:“北境不太平,大周与大靖都深受其扰,但明明不是无人可用,聂文勋那个傻子非要自己往前冲。”
末了继续加一句:“傻子。"
他不跟自己吵,程京妤也来不了劲。
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搭着下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傻子。”
虽然知道傅砚辞怎么想的,但把她迷晕了往回送,脑回路就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萧逸也一筹不展:“这次战乱虽然跟身处内地的西楚没什么干系,但是真打起来,也难免波及。”
程京妤说:“所以呢?”
“所以,朕身为皇帝,感念百姓,体恤民生,见不得这仗打起来,想去巡视一番。”
他说的义正严辞,好像自己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程京妤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再说下去你把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萧逸,”她突然凑近他,很认真地看着萧逸的脸:“你真断袖了?先不说太后会不会打死你,你想过聂文勋也是一国太子吗?他早晚要接手大周,成为新的帝王。”
断袖断的不清不楚的萧逸:“……”
他根本就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跟程京妤成婚的时候逃婚也是,想着如果真成了,他是皇帝,程京妤是皇后,那就是在皇室族谱上划掉,也脱离不了这个关系了。
头脑一热的萧逸就追着聂文勋去了,并且没有考虑把程京妤一个人留在那里的后果。
后来还是聂文勋跟他说,不管做什么决定,就算仓促,也要考虑好所有事情和处境。
他把程京妤扔在那里,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这跟程家是不是西楚的顶梁柱,没有关系,跟她想不想娶程京妤也没有关系。
但他不能让程京妤一个人,去遭受周遭的非议,那对一个女人不公平。
所以他陪萧逸一起回去,将该面对的都面对了,也给了程家一个交代。
然后聂文勋就走了,回了大周,直到七八日前,他听说边境爆发动乱,大周太子亲自上阵。
“这次我没有说跑就跑,我将朝事都打点妥帖了,交给你爹,还有丞相,还留了一封书信给母后,才跑的。”
程京妤嫌弃他:“你别避重就轻,我问的是,你真想好要去找聂文勋?”
那还能是假的不成,萧逸觉得程京妤问了个废话。
“我虽然没有喜欢过人,但就很奇怪,只要一想到聂文勋那死鬼在战场上,别人刀剑无眼,我就觉得那些刀好像砍在我身上,我不看一眼,夜里觉都睡不好。”
程京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古怪的一笑:“萧逸你完了。”
随即又有一些苦涩的想,完蛋的又何止萧逸。
说起来他和聂文勋那档子事儿,比她这个还要一锅乱麻,萧逸都不怕。
她又有一点钦佩。
“那如果让聂文勋知道你跑去战场,你猜他会不会弄死你?”
萧逸不堪示弱:“你先考虑考虑傅砚辞会不会会弄死你吧。”
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
程京妤点点头,“所以我有一个主意,需要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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