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舒婉的长篇说辞, 舒有成当下就给陈玉音递去一道隐晦视线。
后者接收到自己亲儿子投来的视线,连忙换了一副委屈至极的嘴脸,“阿婉啊, 瞧你这话说的, 合着成我们母子两人的不是了?”
“我们娘俩才住了两三天, 吃了你多少东西?用了多少钱?你就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数落我们?再说了, 有成这回来是干大事的,将来他要是赚了钱, 你这亲姑姑也跟着享福啊!”
舒婉看得明白,“嫂子, 真要是能享福, 你会让给我?”
“你、你……”
陈玉音卡壳。
舒有成看了一眼沙发上渐渐转醒的朋友们, 生怕自己昨晚吹的牛皮露馅,他强忍着不耐烦,连忙走近说, “小姑,你总得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帮帮忙吧?”
“我可是听说,你以前要外出读书、工作, 全家上下可就我爸一个人向着你,还偷偷给你塞过钱呢!”
一听到最后半句话,词穷的陈玉音像是找到了什么把柄, 嗓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对!”
“你哥当初可是把我的嫁妆都拿出去供你读书了!我生有成的时候,连想要吃只好点的老母鸡都没钱!”
“为了你们老舒家这唯一的命根子, 我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手抖得啊, 连筷子都拿不稳……”
陈玉音越说越激动, 什么瞎话都跟着编上了。
舒有成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亲生母亲, 宿醉的脑袋被这尖锐的嗓门给震得一抽一抽地疼,但碍于目前的形势只好默默忍耐。
贺意最烦这些论调,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仿佛这样能够稍微远离一些噪音污染。
他看向身侧同样蹙眉能耐的傅越明,突然有点后悔今天邀请对方过来——
一个身世高贵的富家公子哥,哪里听得这些家长里短?
何况傅越明眼睛不好,大多时候都要靠耳朵去辨别是非和动静,现在这种聒噪环境,还真是为难他克制能耐了。
既然是噪音,不听也罢。
贺意仰头靠近傅越明,直接伸手捂住他的耳朵,“二哥。”
微凉的掌心紧贴在耳侧,伴随着这句轻轻巧巧的二哥,傅越明感觉那点聒噪被有效隔离,世界好像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他怔了怔,反手触上了贺意细腻的手背,“嗯?”
贺意看了一眼还在废话的陈玉音,故意夸张地用魔法打败魔法,“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陈玉音的诉苦声戛然而止,有些错愕地看着大声嚷嚷的贺意。
王八?
是在变着法地骂她吗?
傅越明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只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点烦躁感一下子被这声可爱论调给冲散了。
他没忍住,拢紧了贺意贴在耳边的双手,将其轻轻放下,“嗯。”
“……”
还仰着头的贺意捕捉到了那双暗蓝色瞳孔里的笑意,就像是在月光下泛着凌凌波光的深海,美得让人物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猝不及防的,惹得心跳慢了一拍。
贺意莫名有些紧张地攒了一下喉结,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傅越明的掌心包裹着。
两人的体型差原本就明显,没想到连手都大小诧异得明显。
此刻,也不知是谁的手在发烫,隐隐约约的热意弄得贺意有些不自在,“二、二哥。”
傅越明听出他的小小紧张,笑着回应,“知道了,别理王八。”
这下子,陈玉音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
她的脸色涨红,下意识地接话,“你、你们骂谁呢!”
舒婉看着贺意和傅越明的短暂接触,心下掠过一丝少有的安定,她回头重新看向陈玉音,语气比原先更加坚定,“小意在说谁,大嫂心里没数吗?”
陈玉音蛮横又吝啬,反观她大哥老实木讷,把家里的钱全部老实上交给了妻子。
陈玉音怀孕后,仗着肚子里的是老舒家的种,隔三差五就让当时还在世的舒家老夫妇给她杀鸡吃、给她买补品喝。
因为怀孕期间吃得太好,导致肚子里的孩子太大才差点难产!不过,生完孩子不到十天,她就能双脚踩地和隔壁邻居骂得热火朝天了!
舒婉当年是拿过亲哥的钱,但那是后者向朋友借来给她的,后来她在帝京勤工俭学,早早就把那笔钱给补上了!
陈玉音这些年指着骡子就说马的,还把自己都给骗进去了!
“大嫂,你有你的孩子要顾,我也有我的小愿和小意要守着!作为亲戚,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么你们现在就给我离开,要么我现在就报警!”
“好啊!好啊!你这是连你大哥唯一的亲血脉都不顾了?”
陈玉音见向来温软可期的舒婉说出拒绝,顿时指着她的鼻子叫骂起来,简直就要把‘刁钻’两字写在脸上。
“哪个女的嫁人后不帮衬自家人的?结果你倒好,看着是去了大城市光鲜亮丽,结果找了一个短命鬼,生了一个没用的傻儿子,你……”
贺意听得眸色骤沉,下一秒,他就突然听见了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
——啪!
“陈玉音,你给我住嘴!”向来性格温和的舒婉竟然破天荒地狠扇了陈玉音一巴掌,厉声喊道,“你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家!”
短命鬼?傻儿子?
女儿就是用来嫁人换彩礼的?
贺如烨的去世和贺意的意外,一直都是舒婉心底不可言说的痛,她绝对不允许旁人在她跟前说三道四!
原本舒婉还想看在已经去世的亲哥份上,给这对母子一点儿面子、想着他们在自己的软声拒绝下能知难而退。
如今看来,确实是她妇人之仁了!
“舒有成今年有三十岁了吧?他浑身上下有个正经赚钱的样子吗?大哥生平攒下来的积蓄和死后的赔偿款,哪样不是被他大手大脚糟蹋进去的?”
舒婉不是个爱说重话的性格,但这会儿已然压不住怒气了,“你自己宠出来这么一个没用东西,还敢来糟践我儿子?”
“还有,小愿是女孩子没错!但是我疼她爱她,不会把她的婚姻大事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你们母子想得倒美!”
之所以在搬出白杨胡同后,还是打算租下这套别墅,舒婉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环境,弥补这么多年来内心对她的亏欠。
贺愿算一辈子不嫁人,她这个做妈的也不会强求!
记忆中一贯好拿捏的小姑姑会突然发飙,被骂得一无是处的舒有成脸色难堪。
而陈玉音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巴掌,不可置信地懵了好几秒,然后直接倒地撒泼起来。
“老舒啊,看看你生前天天惦记的妹妹啊,你看没有啊,她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羞辱我们母子两个人啊!我活不下去啦,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傅越明不胜其烦,低声交代,“凯叔,报警吧。”
凯叔立刻出门去办。
贺意看着在地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陈玉音,找准厨房的位置快步而去,不到半分钟就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
‘哐当’一下对准了陈玉音,“嗯,死吧。”
他的眼神是冷的,语气是轻飘飘的。
仿佛菜刀拿在他的手上,要伤人就是一件极其方便简单的事。
“……”
在场除了傅越明,其他人都被贺意的胆大行为吓了一跳。
陈玉音看着眼前锃光瓦亮的菜刀,脸色煞白,装模作样的哭诉声顿时咽回到了肚子里,害怕地将脖子往后缩了缩——
这、这真是一个疯子啊!
傅越明不清楚贺意做了什么危险行为,只是和他站在同个立场沉声警告,“未经过户主同意私闯民宅并且据为己有是违法的,你们现在就滚出去,不然就报警处理。”
这明晃晃的菜刀拿在贺意的手上,就悬在和自己脖子几厘米的地方,向来最贪财怕死的陈玉音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啊?
她连滚带爬地远离站了起来,拉着儿子的手就想要往外逃,“走走走,我们马上就走!”
这舒婉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再留下去,他们母子两人说不定会吃亏!
与此同时,怕贺意伤到自己的舒婉也连忙靠近,“小意乖啊,是妈妈不好,吓到你了,咱们不拿着菜刀玩,你别伤着自己。”
贺意原本就没打算真动手,只不过想要吓得这对母子知难而退。
他见舒婉同样紧张的面色,听话将菜刀交了回去,“嗯。”
舒婉急匆匆地走回厨房,打算将这类危险物品都先封存。
傅越明后知后觉贺意的危险行径,蹙眉,“贺意,过来。”
门口的陈玉音正生拉硬拽着想要带着舒有成离开,贺意懒得再给这对母子多余的眼神,转身往傅越明的身边走。
忽然间,一声咒骂伴随着强劲的疾风传了过来,“妈的!老子今天非要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
“——贺意!”
感知到危险的贺意眼色骤变。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怎么察觉到危险的傅越明,第一时间将他拉入了怀中,本能性地调转了站位方向,紧紧护住怀中人。
视线调转间——
贺意看见舒有成拿着一扫帚把,神色凶狠地砸在了傅越明的肩膀和后颈上,力度看上去就极重。
护着他的傅越明猛地闭眼,将落在身上的痛苦化为一声含糊又隐忍的闷哼。
贺意下意识地拽住傅越明的衣服,心一慌,“二哥?”
傅越明呼吸紧了一瞬,只觉得大脑骤然空白晕眩,原本的视线里一片明明灭灭的景象,一时间让他难以做出回应。
他一手还紧紧护着贺意,一手扶着边上的柜子以作支撑缓冲。
舒有成看着早已经被吵醒的狐朋狗友,一时也不管丢不丢人了,“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帮兄弟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俩货色!”
手上的塑料扫帚柄一点儿都不禁用,才砸了一下就折了。
舒有成见此,干脆将它随手丢在了地上。
贺意看见傅越明替自己挡下痛苦,压制在心底的怒火终于全面爆发,一时间连痴傻的伪装都忘了继续。
“艹!找死是吧!”
这狗东西,还敢玩阴的?
护在腰上的手部力道忽地一松,怒气正盛的贺意迅速冲了出去,快准狠地给了舒有成一拳,后者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
才止住晕眩的傅越明慢半拍地收回手,脸上难得浮现一丝不确定——
等等?
贺意刚刚是在骂脏话吗?
…
凯叔带着司机老傅快速赶了回来,一看见贺意和舒有成居然扭打在了一块。
司机老傅二话不说地冲上去拉起了偏架,“小先生,你小心点。”
凯叔察觉傅越明后颈不正常的红痕,连忙靠近,“二少,怎么回事?”
“……没事。”
傅越明抬手示意安静,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将手挪到眼前看了看——
原本层层叠叠的光影开始凝聚起来,虽然还是特别模糊,但隐约已经能辨认出手指的形状和颜色。
“二、二少?怎么了?”
凯叔被傅越明莫名的神色吓得心脏直跳,生怕他好转的眼睛再度出现问题。
“没事。”
傅越明出声坚定了些,试图朝近处再测测视力。
沙发边上,早已酒醒的两位朋友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帮忙,结果就冷不防地对上了傅越明投来的目光。
“不想跟他一样坐牢的话,就趁早给我离开。”
锐利浓郁的眉眼配上一米九的身高,即便往那一站就够震慑人心了。
两人面面相觑,那点‘帮忙打架’的冲劲立刻消失,“我、我们是被他喊来喝酒的,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对,你们家里的事,我们俩不掺和不掺和。”
他们俩都是舒有成在牌桌上认识的赌友,偶尔通宵打完牌就聚在一块吃喝消遣,顶多称得上一声‘酒肉朋友’。
大概一周前,两人提起了想要合资做生意,结果坐在边上的舒有成听说有利可图就想要掺上一脚,但是被他们打马虎眼敷衍了过去。
昨天舒有成突然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两人原本还真以为他有点小资产,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是这副情况。
这种德行的人能做合伙人?怕是以后还要背着他们捞油水吧!
两人想到这儿,立刻左脚绊着右脚趁乱立刻跑走了。
…
门口的打斗还在继续。
贺意和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舒有成扭打在一起,司机老傅想尽办法拉偏架,陈玉音想要上前帮忙,但怕伤到自家儿子的舒婉拽着她不让靠近。
呼天喊地的,动静闹得还不小。
傅越明试图在模糊视野中寻找贺意,虽然还是无法辨别出清晰的面容,但至少天蓝色衣服的小身板很好辨认。
傅越明怕贺意吃亏,“贺意,过来!”
贺意正揍得尽兴呢,忽然就听见了傅越明的指令,他握起的拳头松了一瞬,在心里暗叫‘糟糕’,连忙垮着一张委屈脸跑了回来。
“二哥,他欺负我!”
一如既往的装乖开场白。
傅越明垂眸看着视野里的模糊身影,隐约看见贺意的脑袋上顶着一撮小呆毛。
估计刚刚打架时才闹乱的。
傅越明压住那点无奈笑意,明知故问,“你去打他了?”
刚刚趁着司机老傅控住舒有成的间隙,贺意捡漏似地拳打脚踢,还专门往最容易有痛感的关节去揍。
别看舒有成现在脸上还好好的,身体各处肯定疼着呢!
贺意内心骄傲,表面卖惨哼唧,“没有,我手疼。”
舒有成被力气更大的司机狠狠牵制,被贺意趁乱踢中的膝盖又痛又麻,整个人都已经快跪在地上了。
他听见贺意这声委屈呼痛,憋屈更甚——
靠!
疼什么疼?
刚刚下手最狠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别墅区的安保领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你好,我们是义亭区派出所的,是谁报的警?”
凯叔连忙响应,“是我们这边报的警。”
派出所和别墅区就隔了一条马路,因此出警速度很快。
傅越明重新将贺意护在身后,主动出声,“你好,我是这套房屋的所有人,这对母子未经允许擅闯。”
除了凯叔,在场其他人听见这话后皆是一愣。
房屋所有人?
不是托人脉关系才找到的出租别墅吗?
贺意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傅越明,心尖忽地泛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微妙。
傅越明趁着众人愣神,继续沉声强调,“对了,刚刚这位舒先生还拿物品砸伤了我,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伤情鉴定,以便我的律师进行后续的起诉赔偿。”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心中有数。
如果说非法入侵他人住宅,顶多只是拘留和罚款,但故意伤害他人罪一旦定型,那可是妥妥要坐牢的!
舒有成傻眼,立刻叫嚣起来,“是、是他们出手在先!他们还以多欺少!我、我也要做那个什么伤口鉴定!”
没有什么见识的陈玉音已经慌了神,只知道跟着自家儿子喊,“对,没错!还是他先拿着菜刀想要杀我呢!”
贺意被她用手指着,佯装害怕地往傅越明身后躲了躲。
舒婉心疼维护,“警察同志,我儿子小时候出过意外,心智偏弱,他刚只是受刺激了害怕,绝对没伤人!”
舒有成此刻只觉得浑身都疼,宿醉残留在大脑中的酒意作祟,侵蚀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你他妈放屁!”
两名警方阅人无数,自然有自己评判的标准。
他们一听见舒有成因为心虚才强撑漫骂的论调,就知道这人的问题大了去了。
“别吵吵,动手打人你还有理了?去派出所再说!”
舒有成被这声呵斥唬得一愣。
陈玉音一听说‘派出所’三个字,做贼心虚的她越发慌张害怕起来,一心只知道溺爱儿子的她想要冲着挡在舒有成的面前。
“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我儿子……啊!”
辩解声戛然而止。
才跑了两步的陈玉音踩到了那把被舒有成随意丢弃的扫帚柄,脚底猝不及防的一个打滑,当着众人的面就摔了一个底朝天。
——咔蹦。
陈玉音感知到体内的一声轻微响动。
紧接着,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的脸上顿时由红转白,竟是连一句叫声都喊不出来了。
…
一个小时后,片区派出所。
舒有成看着放在面前的治安管理处罚决定书,瞳孔急速颤抖起来,“凭什么?”
早已掌握证据的警员不为所动,继续公事公办,“就凭你私闯他人住宅,还动手打人,看清楚了,先治安拘留七天,其他的等到傅先生的伤情鉴定出了再说。”
“我都说了,是他们先出手伤人的!”
舒有成的目光从决定书上挪开,抬眼怒视——
傅越明和贺意就坐在他的对面,边上还跟着一名闻讯赶来的律师。
后者挂着职业性的假笑,懒得施舍舒有成一个眼神,“警察同志,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和我的当事人就先离开了,后续有任何需要,警方这边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警员点了点头,“嗯。”
律师确认,说,“傅总,贺小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嗯。”
傅越明当着警员的面,摸索着着拿出口袋里的伸缩导盲杖,缓慢而谨慎地站了起来。
那双迷人的深邃眼睛有些失焦地探寻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无法确认离开的方向。
“贺意,走吧。”
被点到名的贺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起身后的他对上面舒有成的怒容,瞬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边低头一边紧拽着傅越明的衣角不放。
“二、二哥!”
短短的一句称呼染上哭腔,仿佛舒有成曾经给他带来了天大的伤害。
“不怕,我们走。”
傅越明安抚了他一句,然后在律师的带领下缓慢离开房间。
问询室的门重新合上。
警员看向即将被治安拘留的舒有成,反问,“你说说,你还狡辩什么?那俩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看着就是呆呆小傻子,他们还能先动手打你?”
“……”
舒有成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怎么都弄不明白——
等等!不是!
明明这两人在别墅里都不是这状态啊?怎么一来警局就‘瞎的更瞎’、‘傻的更傻’了呢?
他盯着眼前的治安拘留的决定,身上各处关节还在针扎般作痛,恍惚间,他想起自己昨晚醉酒后的吹牛和幻想。
什么别墅豪床?
恐怕这前头只有冷冰冰的监狱铁床在等着他!
…
三分钟后,一行人踏出警厅的大门。
贺意默不作声地松开攥着傅越明衣角的手,至于那点楚楚可怜的卑微神色,同样全部消失不见了。
傅越明察觉到衣角的松动,视线微垂,沾了点不明显的笑意。
“贺意。”
“嗯?”贺意哼声对上他的视线。
“有没有哪里受伤?”傅越明问。
贺意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往傅越明的后颈偏移,上面还带着明显的红肿,这伤是为了保护他才留下的。
一想到这事,贺意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下次再遇到那种人,别想着动手打架,万一伤了自己得不偿失,我多得是办法对付他们。”
“……”
贺意想起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上头之后的冲动,毕竟原主以往的‘发疯’行为里好像从未和别人打过架。
幸亏傅越明现在眼睛还看不见,要不然,他之前的伪装就要功亏一篑了!
傅越明见他不吭声,继续嘱咐,“我和凯叔他们去医院一趟,你和舒、舒阿姨先回别墅,迟点我再来找你。”
比起后颈和肩膀的伤情鉴定,他其实更在意眼睛的具体情况。
说起来也意外,傅越明没想到那一棍子居然阴差阳错地给视力“助了攻”,如今是得及时再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傅越明望着眼前初具轮廓的模糊身影,又想起贺意在干架前的那句‘友善’嘀咕,一时没忍住轻笑一声。
正庆幸自己没有露馅的贺意抬眼,不明所以,“二哥?”
“没什么。”
傅越明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
他只是觉得有趣。
原来小猫急了也会骂骂咧咧,打起人来也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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