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卷扑涌如冰雪降临,柔软之后是细密如针扎的刺痛。
江沉的脸颊被寒风吹的僵硬,飘远的思绪恍惚的回到身体。
江沉忽地从回忆中抽神,心神紊乱。
他忽地想起,他还欠许念一场正式的婚礼。
可是许念不会出席婚礼,婚礼已经是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连同他们过去的感情纠缠,不久前稀少的温暖时刻,都不会再有了。
人们常常说,想去做,却不能做的事,叫遗憾。
规划中的婚礼成了江沉永久的遗憾,流逝的时间成了许念弥留的最后依据。
江沉从来没有那么清楚的感受到一个人的生命流逝会如此明显。
时间的沙漏有条不紊的下流着,流沙的细碎光是过去不可追回的美景,女孩的生气在日渐消薄,像枯萎的向日葵花朵。
江沉再也没有离开过疏影大院,他一直在家守着许念,陪她等待离开的来临。
江沉看她吃饭,看她睡觉,看她晒太阳……
以后的漫长岁月,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吃饭喜欢咬筷子的女孩,再也听不到女孩梦中的模糊呓语,再也看不到女孩的脸在阳光下,明媚恰似春光。
许念踏着星光走进他的人生,却在泥泞的沼泽地,弄脏了一身清辉。
今天,许念莫名出现了一些怪癖。
她变得很喜欢折磨人。
趁江沉去书房的空档,许念让女仆们去炎热灼人的太阳底下齐排跪下。
跪姿规律,谁都不能动,动一下打一下。
日头灼人,有个年轻些的女仆体质较差,半个小时后,她被晒晕倒了。
女仆被冷水泼醒后,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对着她的眼睛。
“啊!”女仆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江沉快步上前,从后握住了许念的手腕,微沉的眼神示意女仆赶紧离开。
女仆手脚并用的狼狈离开,江沉绕到许念面前,眸色深深的盯着许念面无表情的脸。
许念神情恍惚,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半晌,江沉僵硬的动了一下,俯身轻捏了捏许念的脸,温柔笑道:“这个不可以哦。”
许念动作迟缓抬头,准确的把刀抵在江沉胸口。
江沉脸色不变,指腹微微向下用力,径直夺过许念手里的刀,无奈宠溺的摸了摸许念的脑袋。
“好了,这个也不可以,外面太热了,我做了一些你喜欢的草莓冰沙。”
“还有你喜欢小布丁和小饼干……”
说完,江沉自然的牵起许念的手,一同走回客厅。
客厅里,许念将一把小刀藏进袖子。
江沉把自己的手心放在许念面前,指节向上扬了扬,头也不抬道:“那个不是玩具,给我。”
许念不动,江沉抬头,起身把许念扣在怀里,拿出了袖子里的小刀。
……
许念最近又开始学做饭。
她的厨艺很糟糕,只会煮粥。
夜晚,江沉看着她小指上鲜红的烫伤,沉默的喝下了苦涩的粥。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许念的身体越来越差,她仍然坚持为江沉熬粥。
江沉也不拒绝,尽数喝下。
许念止不住流鼻血,甚至咳血。
江沉固执的不让许念去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医疗设备,把许脸一直留在疏影大院。
许念像往常一样熬好粥,端到江沉面前时,破天荒的开口问道:“我要死了吗?”
江沉面带病色,人也瘦了许多。
听到许念的话,他面不改色的哄骗许念道:“别胡说,没有的事,你会长命百岁。”
许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沉把粥喝完。
……
江沉的身体恶化了,他必须依靠轮椅才能行动。
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江沉坐在轮椅上,忽地轻咳一声,掌心里满是咳血。
粥里的药效很猛烈,他每晚都要感受心脏传来噬骨的疼痛,以及剧烈的咳嗽带出的点点红血。
血液流过他的掌心,像是再也挽留不住的痴心妄想。
他沉默的看着月光下离开的女孩,缓缓阖上眼眸。
不久,有人爆料出,江氏集团总裁江沉江先生非法囚禁、虐待、凌辱许氏小千金许念。
许念在许家接受记者采访,语气缓缓说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奇怪的是,江沉没有安排人撤热搜。
一天后,江沉的录音曝光。
他在录音里承认了许念说的话,还补充了他设计陷害许家父母的车祸的完整经过,以及这些年他做过的所有违法犯罪的事。
警察全副武装来到疏影大院时,江沉已经死了。
他的掌心里握着一枚向日葵的戒指,腿上放着一张女孩笑容灿烂,欢快在草坪上打滚的照片。
江沉想,念念很胆小,她很怕死,所以偷偷在他粥里下药,想让他陪着她。
念念应该是想起什么了,她一定很恨他。
江沉缓慢摩挲着掌心的戒指,瞳孔微散,嘴里呕出大口大口的污血。
血液浸湿了他的灰色衣服,泥泞的地里,用血液喂养出了一片荆棘似的花朵。
念念,忘了告诉你,我们的正式婚礼在一片盛开的向日葵里。
我去过那里很多次,里面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婚服也是你喜欢的样式。
念念,你曾经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忘。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很可爱,也很漂亮,是他曾经藏在心尖上的皎皎月亮。
月光探进他的掌心,落进微拢的指缝,在精致的戒指上,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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