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她是我妹妹!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三年!你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起!季唯安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单修哲只感觉胸口被石头重重地压上,喘不过气。落在季唯安手里,他已经不敢想象苏晗现在的境况。是已经死了,还是被囚禁着,生不如死……如果活着,是不是一直都在盼望着自己去救她?而他,却一无所知地在C城依旧过他的生活。想到这里,单修哲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巴掌。“在苏晗被抓了之后,你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对不对?!”
怒吼声响彻整件办公室,就连外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耳膜都好像要被捅破了似的。
顾诺微微皱一下眉,混血儿的脸上有一丝不耐烦,“纪苏晗是你的妹妹,但是她同样也是组织的杀手,任务失败,有什么资格要求主人去救?”不带一丝感情的对白,恍若那个人的血液是用冰做成的一样。
单修哲被他一句话哽得没有办法反驳,分明的指骨握成了拳,才刚刚挥起,就被顾诺准确地挡住,语气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嘲讽:“单修哲,在你打我之前,你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后果。”
柏谦眼见单修哲的眸染上了嗜血的红,暗道一声不好。这会儿单修哲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别说打了,大概手中有一把枪,也会在顾诺身上开个洞吧。他见状不妙,连忙上前用身体隔开了两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圆场道:“修哲,以前的事就别再追究了,现在苏晗已经回来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我会派人去找,你就别生气了。”
“柏谦,这不一样!如果今天不是你看见苏晗,这一辈子他就打算瞒着我,就连她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距离200米的酒店内,纪苏晗的呼吸已经轻到听不见。整个房间如同没有人一般,静得可怕。她看见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似乎有了争执,心中不禁疑惑。只是手指却没有顾忌到脑袋中的疑虑,已经扣上了扳机。
透过狙击枪,她忽然发现单修哲的眼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中,闪过漫天的大火,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碎片似乎不停地撞进她的脑袋中,又匆匆忙忙地消失,她没有办法连贯起来。手逐渐颤抖了起来。不行,这个时候不能想起他事情,她是一个杀手,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杀掉单修哲!
单修哲转过身,一脚狠狠地踹在上好的红木椅子上,“嘭!”一声,椅子应声撞地。身着西装的单修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好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撒旦。
背对着顾诺他们,单修哲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把胸口那块石头给压下去。这个时候和顾诺翻脸百害无一利,只是这个男人愈来愈逼近,快要踩过他的禁忌线,单修哲不得不警告一下。
“顾诺,别逼我与你为敌。我的家人,你最好一根汗毛都不要碰!”顾诺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他想要让自己接受ITO,成为老大。察觉到顾诺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单修哲装疯卖傻表示不想出面管理ITO的事务,毕竟自己站在太阳底下,有些事情一旦曝光,会连累他的家人。十年前,纪初浩和洛卡卡的死,已经让他如履薄冰,他不想下一个轮到的是爹地和妈咪。
顾诺耸耸肩,不置可否:“我对你家人没兴趣。”
单修哲冷着脸色,似乎还没有消气,他语气僵硬,暗沉的眸犹如一望无际的海,深不可测:“最好是这样,苏晗的事……”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见一声枪响,伴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单修哲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开了一个豁大的口子,鲜血仿佛一朵忽然绽放的花朵,霎时间落满了单修哲的衣服。
疼……熟悉的疼痛让他回到了三年前,被沈斋打伤的那一晚。他脚步踉跄了几下,跌坐了地上。痛苦的回忆开始不停地涌进他的脑子。他听见凌桃夭在他耳边说,我们分手吧。他看见穿着浴袍的沈斋和凌桃夭站在一起,那么幸福。于是,痛变得如此地不可忍受。
顾诺在一秒钟的讶异之后,迅速恢复冷静,他抬眼望向玻璃的破口,对上了对面酒店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透过阳光反射,他看见一个亮闪闪的点——那是狙击枪。
“柏谦,你留在这里!”顾诺对还在震惊中的柏谦吼道,自己拔腿就往房间外冲。那个杀手,应该还在酒店里!
纪苏晗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扣动扳机的手指,胸口莫名地就疼了起来。秀气的眉皱起,她动作奇快地收拾好器具,朝房间里喊道:“小然,收拾东西,我们走!”她看见顾诺追出来了,如果不走的话,要是被发现很难脱身。
远在美国加州的苏半夏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窒息,绞痛让她略尽沧桑的脸冒出了冷汗。单郁助连忙扶住自家老婆,关切地问道:“半夏,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苏半夏摆摆手,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没事,只是忽然胸口闷了一下,好像,”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好像出事了。”她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也相信母亲和孩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郁助,我要回C城,”苏半夏猛地抓住单郁助的手,语气坚定,“我感觉修哲他们出事了。我要回去看看。”
单郁助反握住苏半夏的手,宠溺道:“好,你说回去就回去。反正,我们在这里查了三年,一点头绪都没有,也许回去反而会有什么收获。”
三年前,他和半夏被人下药绑架,这件事虽然单修哲已经处理好,说只是黑社会寻仇,但是久经沙场的单郁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去。任何人做事都不会没有目的性,这一次的绑架没有任何人得到利益。何况想要绑架他们,这个人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所以绝对不会像修哲说的那么简单。
“郁助,我有预感,这件事和温馨脱不了干系。”苏半夏那双咖啡色的眼眸色彩鲜明,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淀。她看人一向很准,就连第六感——也很准。
顾诺追到酒店时,刚才他看见的那间房间已经人去楼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逼着大堂经理调出所有入住记录和监控录像,才发现,登记信息是假的,就连监控里都看不见她的样子,每一次那个杀手经过有监控的地方,总是下意识地压低帽檐。只知道是个清瘦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呵,带着一个孩子来执行任务,这个杀手还真是狂妄自大。
柏谦给单修哲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直到救护车把他送进医院,一路跟着进手术室,足足站了一夜,才把那个精准无比嵌入心脏的子弹取出来。那颗子弹射入角度精准无比,完全是想要单修哲的命。如果主刀医生不是他,恐怕单修哲这会儿已经躺太平间了。
单氏办公室发生了枪击事件,这么大的事媒体怎么可能放过。一时间,C城人人恐慌,生怕下一个轮到的是自己。毕竟连单氏的总裁都敢暗杀,幕后黑手一定大有来头。
这一天,沈斋接记者的电话接到手软,在自己管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报纸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到最后,他只好关了手机,以图耳朵清静。晚上加完班,他疲惫地走出大门,便看见身着四年杏色斗篷的凌桃夭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凌桃夭皮肤白皙,杏色更是衬得她肌如白雪,就算在暗沉的夜色中,依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见沈斋出来,她小鹿一般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跑过去抓住了沈斋的袖子:“怎么样?单修哲怎么样?我打你电话没有通,医院又被记者围得死死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报纸上说他伤得很重,随时随地可能没命,到底他……”
沈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柔声打断着急的人:“小夭,你放心,他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毕竟顾诺的御用医生在那里,不会让他有事的。”
见沈斋这样说,凌桃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半下来,低声呢喃:“还好,他没事……”
沈斋心中像是被扎进了一根刺,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减少半分,他搓着凌桃夭被冻僵的双手,心疼道:“等了很久?怎么不进来找我呢?”
“怕打扰你工作,在外面等也是一样的。”凌桃夭微微抿一下嘴角,回答。
见她娇小的身子还在颤抖,沈斋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凌桃夭身上,“你身子弱,千万别感冒了。”
凌桃夭仰起脸,温和地笑,“谢谢。”
自凌桃夭出狱,他们就变成这般的关系。沈斋关心,凌桃夭接受,仅此而已,不曾再进一步。沈斋心中比谁都清楚,他和凌桃夭是不可能了。她爱着单修哲,这样的事实,他在唐蔚然死去的那一刹那,终于坦然接受。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对自己,对死去的哥哥,也是一种交代。
“小夭,你要是想去见单修哲,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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