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县就请于玉兰上了马车,至于邱大,还是被周大哥押着,骑在驴上。
“你这人,关键时候是真能顶用。”周大哥故意走在最后面,轻声对邱大说,邱大长叹一声:“不然我们公子怎会看上了我,专门让我替他办事。”
“办得都不是什么好事。”周大哥鼻子里面哼出一声,邱大还想辩解几句,就闭口不言,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求在牢里过得好些,不要像原先一样,没有好吃好穿。
“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邱大看着前面的马车,疑惑不解地问。
周大哥笑了:“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人看不惯你姐姐受了这样冤屈,自然就想帮一把。”
“是吗?”邱大这话,分明透着不相信,周大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下驴屁股,驴就颠颠地走起来,周大哥跟在后面,这好人还是坏人,就要看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而不是一昧地做面上文章。
一群人到了庵堂门口,却有人等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邱管家。看见邱管家,楚知县就有些不舒服,但楚知县面上却不能露出来。
“叔叔!”邱大高声喊着,就从驴上滚了下来,周大哥顺手拉了一把,也没有拦他。邱大连滚带爬地走到邱管家身边,就对邱管家跪下:“叔叔,侄儿以为再也见不着您嘞。”
“起来吧。”邱管家轻声说着,邱大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叔叔,可怜我还没有见到姐姐一面。”
“能把她冤屈洗了,比见她多少面都强。”邱管家轻声说着,楚知县已经听到,那眉皱得很紧,于玉兰已经扶着婆子的手走了下来,来到邱管家面前,于玉兰灿然一笑:“邱三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是于家的兰儿,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看着过得不错。”邱管家故意抬起眼仔细瞧了瞧于玉兰,才高声说着,这话,也是说给楚知县听的。
于玉兰笑得越发开怀:“是,我就是兰儿,当初离开家乡,只说嫁人去了,谁晓得再回来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这也是人生常事。”楚知县不愿意给邱管家行礼,只能走上前来含糊说着。邱管家也晓得楚知县不愿意给自己行礼,心里越发恼怒,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拉着邱大的手和他一起走进庵堂:“你姐姐生前,对你甚是记挂,可惜了。”
“是,都是我的不是。”邱大这会儿是真心有几分悔改,那泪已经从脸上落下,庵主上前迎接,见到这么多的人,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招呼,只能对着众人打个问讯:“小尼来迟了。”
“我们今儿来,是来祭拜的。”楚知县还是头一次来这庵堂,只能硬着头皮说上这么一句,他一开口,庵主就晓得他是楚太太的丈夫,如此冷心冷性,庵主也听说过的不少,因此庵主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往后退去。
楚太太的灵柩跟前还燃着香,但灵前却冷冷清清,两个蒲团,更是没有人曾上前行礼。邱大一走进去,看见这等情形,邱大的泪就落下,上前跪下:“姐姐,我来迟了,姐姐,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我们姐弟怎能这样分开。”
邱管家也老泪纵横:“侄女啊,你弟弟总算能出来见你一面了。若我早晓得现在这样,当初我就该,我就该……”
邱管家话没说完,那灵柩上盖着的布幔突然动了起来,邱大正好看见,高叫一声:“姐姐醒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楚知县是亲眼看见楚太太咽气的,自然对邱大这声喊十分不满,高声叫道。
“姐姐定是晓得,这里有坏人,她不愿意接受祭拜。”邱大对楚知县的喊声充耳不闻,只是在那自顾自说着,楚知县真想把邱大的嘴给堵上,而于玉兰已经在一边开口:“不是说,毒杀妹妹的,是什么姓邝的寡妇吗?怎么这会儿,又是在这屋内了。”
屋内的人并不多,不过邱家叔侄二人,楚知县和于玉兰,总共四个人,邱大当时还在牢里,这事儿和他必定没有关系,邱管家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指望楚太太帮衬邱家,怎么会下毒杀死楚太太,至于于玉兰,当时远在外面。
于是于玉兰这句话一出口,众人都望向楚知县,楚知县被望得恼羞成怒,高声道:“都在胡说什么,来人,来香来,我来祭拜太太。”
管家等在外面,听到这声招呼,急忙走进来把香送到楚知县手中,楚知县接过香,点燃了上前念祷,话还没说完,就又见一阵风起,吹向楚知县手中的香,把那香吹灭了。
虽说邱管家晓得这里面只怕是有人故意作弄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为楚太太叹息,于是邱管家的声音都颤抖了:“侄女,你若有灵,可就告诉我们,到底是谁要了你的命。”
“不过偶然巧合罢了,哪里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儿。”楚知县的脸也苍白一片,但还是强自镇定,把这香重新点燃,接着就对着灵柩高声道:“太太,你我结发夫妻,你若有灵,自然晓得我对你如何,也晓得,我们的儿女会过得如何,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
楚知县高声说完,那香果真没有灭了,而是继续点燃,楚知县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看着邱管家道:“方才不过是偶然巧合罢了。我和太太,结发夫妻,哪里就有这许多的不满呢。”说到不满时候,楚知县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于玉兰在那看得清清楚楚,但于玉兰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也上前点燃了香,就对灵柩道:“妹妹,你我幼年相识,虽非同姓,情分远胜亲生。原本以为这二十来年没见,此次能说说彼此过往,谁知突闻噩耗。妹妹,你灵去不远,当要告诉姐姐,是谁想要害你。”
于玉兰说完,就把香插上,谁知此时灵柩后面突然传来响声,这一声响让灵堂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此时,已经是个有结节的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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