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奇胜声色平淡，语调没有起伏。
“咱们这里不养吃白饭的人，有功会奖，有罪当罚。”
“犯了错也没有求情一说，自己麻溜地走人，听明白了，就在这里签个字。”
董奇胜将文书推到连崇山面前。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
都是印刷好的版本，下面写着，“本人已知悉并会遵守运输队所有规章条例。”
连崇山签了名。
“排班表在休息室墙上，自己去看。”
董奇胜再无二话，挥手让连崇山出去。
这人可真是……
一句多余的也不交代。
已是三月，运输队除了连崇山再无其他新人报到，想必董奇胜的表弟今年来不了，他不忿气也正常。
连崇山没有放在心上。
派烟聊天拉关系，没几天，他就和周围的司机混熟了。
大家都喜欢和出手大方，办事爽利的人打交道，连崇山正是如此。
排班的事情不归董奇胜管，由调度室统一安排。
连崇山才刚调来省城，暂时还轮不到他出车。
他推测，运输队二十几个司机，等他们跑完一圈，可能才会轮到他。
工作不忙，就是混脸熟，连崇山有更多的时间和白秀菊及樊锦绣种树。
春天是最佳的播种季节，植树成活率高。
气温回升后，阳光和雨水随之增多，土壤比较湿润，对树木生长极为有利。
而且新种下的枝叶还没有大量萌发，水分散发也少，对营养需求不太迫切，即便种树时偶有损伤，也容易恢复。
季轻
然拿了十几株树苗出来，院子里差不多栽满了。
新开出的角门这里，提前留出了两块儿空地。
白秀菊打算种点菜试试看，樊锦绣也想弄点草药养养。
地还没松土。
季轻然和连崇山周末都在家，两个人过来帮忙。
咣！
锄头不知磕到了什么东西，连崇山胳膊一顿。
“是不是有石头？”
樊锦绣道：“松松旁边的土，先挖出来。”
连崇山应好。
挖了一会儿，有个东西冒了头，上面的塑胶包装破了个洞，露出了里面的铁皮。
居然是个箱子。
“等等，先别动！”
樊锦绣将手套递给连崇山，“戴上再提。”
连崇山服气，师父果然很谨慎。
几个人都围过来看。
连崇山将箱子提了上来，“不是很重，里面也没有响动。”
箱子不算小，和现代二十公分的行李箱差不多。
樊锦绣从包里抽出一根银针，“放下，我先验一验。”
连崇山依言将箱子放到了地上。
白秀菊拉着季轻焕退后几步。
银针扎破塑料裹布，在铁箱子上划过。
“哇！”季轻焕惊呼一声。
樊锦绣将银针举起来检查，针尖上部漆黑如墨。
真有毒！
连崇山吞了吞口水。
谁会没事带银针在身上呢？
这样凭空挖出来箱子，普通人还不是直接打开就看？
那岂不是……
即刻中毒？
连崇山哆嗦了一下，心思暗道，以后他要向樊锦绣学习。
小心驶得万年船。
樊锦绣和季轻然研究了一番，拿自制的药水
清洁了箱子，又换了副厚厚的橡胶手套，才开了箱。
里面是一套镶嵌在泡沫中的餐具。
能看出碗碟的形状，但都用报纸包得严实。
还有茶杯和瓷瓶。
里面无毒。
连崇山挠头，“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点破东西还下毒……”
樊锦绣的眼神让他闭了嘴。
那是赤裸裸地鄙夷。
季轻然哈哈笑出了声。
樊锦绣只要露出鄙视，绝对能让对方第一时间领会到，就没有人看不懂。
“师父，莫非这也是古董？”
因为之前在废品站里捡到了破烂，那些瓷器大有来头，季轻然涨了经验。
古董啊！
连崇山惊地下巴都合不上了。
季轻然回过神，忘记和他说捡漏的事了，难怪他吃惊。
“没错。”
樊锦绣拿起一个瓷瓶，在阳光下细细打量。
连崇山问道：“师父，这上面有龙，要是真的……岂不是很值钱？”
毕竟，龙在古代是皇家的象征，可不是谁都能刻的。
樊锦绣道：“这是抱月瓶，上面的图案是青龙教子图。”
她指了指瓶身，大龙旁边果然还有一条小龙。
“这是斗彩扁瓶，十分罕见。”
樊锦绣缓声解释。
“这个扁瓶品相一流，外形敦硕大气，但事实上，这种形制很难烧成。”
“瓶腹宽广撇足小巧，足腹交接处又极为狭窄，烧制时很难固定，也不好安放。”
“再加上这东西呈扁平状，不稳定性增加，烧制时出问题的概率也相应增大……像这样完美的作
品，举世罕见。”
季轻然和连崇山对视一眼。
要是王福贵知道能在院子里挖出古董，估计给他八万块都不一定卖。
但也难讲。
这年头像樊锦绣如此识货的人毕竟是少数，连崇山不就以为这些只是稍微好看点的瓶瓶罐罐嘛。
“行了，东西收起来。”
樊锦绣起身，摘下手套。
“好好留着，可别傻乎乎地便宜了别人。”
季轻然应是。
不能吃还不能用，季轻焕立刻对古董丧失了兴趣。
“奶奶，婶子，咱们还是种菜吧。”
他想吃自己亲手种的菜，肯定比姐姐给他的还好吃。
季轻焕信心满满。
居然敢和灵泉水灌溉的蔬菜论高低，季轻然都懒得打击他。
挖到古董的激情，还不如连崇山和季轻焕刨地的热情高，两个人都希望再挖到点东西。
纯粹是为了体验挖宝的乐趣，他们对里面是什么反而兴致缺缺。
季轻然无语。
算了，随他们去吧。
……
这是来到省城运输队后，连崇山第一次出车。
往县里送货，路途也不算远，单程六个小时，拉的是钢材，还不用代收货款。
可以说，这是最容易的活计。
这样的运输，队里通常只安排一个司机，所以没有人和他一起出车。
唯一辛苦的是，时间紧迫。
早晨出发，中午之后抵达，卸货后马上返回，晚上九点前交车。
连崇山五点多钟就出了城。
等着领钥匙的时候，他在运输队食堂里吃了早饭。
不知是不是起得
太早的缘故，连崇山呵气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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