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晓丹以前就是个假小子，四处撒欢，没有一刻老实。
满京市她都溜达遍了。
自从三年前在湘省被拐了一回，她才彻底老实下来。
京城里的黑市，她说起来头头是道。
“小然，我跟你讲，咱们这里的黑市，水深得很呢，和湘南完全不同……”
“你等等，”季轻然打断了她，“你怎么会知道湘南的黑市什么样，你去过？”
“呃……我，我提到湘南了吗？没有吧，没有！小然，你听错了！”
季轻然失笑。
“别和我装糊涂，老实交代！”
岑晓丹眼珠滴溜转了几圈，发现糊弄不过去，才垮了肩膀，苦着脸道：“小然，咱们是好姐妹，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和我妈说。”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我再考虑。”
“唉！”
岑晓丹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就是我被你和警察救出来之后，在招待所待得无聊，跑到黑市里溜达了一圈。”
季轻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她身上长得是豹子胆吗？
心也真大。
“开始有些害怕，见到警察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我就出去转了转。”
岑晓丹吐了吐舌头。
“但我回到京市后，我爸爸和妈妈给我看了很多资料，都是被拐少女和儿童的悲惨故事。”
“他们真的很惨，要是换了我……还不如真的死了才好呢。”
岑晓丹深吸了一口气。
“在湘省没觉得多害怕，回来京市后我倒是夜夜做噩梦，现在我也不敢到处乱跑了。”
季轻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做是对的，你年纪还小，应该谨慎一些。”
岑晓丹刷地转过头，满脸不服气。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你也是个小孩儿呢！”
“对对，你说的没错。”季轻然懒得和她争执。
“别跑题，继续说黑市。”
岑晓丹嗯了一声，起身去书桌上拿了个本子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支笔。
她一边画，一边说。
“京市整体是回字形布局，皇城有内城还有外城，中间是紫禁城。”
“后来皇城拆掉了，建外城的时候把整个内城都包了起来，紫禁城围在最中间，从中心扩散出去，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地方，都各成一市。”
季轻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京市里面有四个黑市？”
“聪明！”
岑晓丹赞许地拍了下手。
“当然了，还有一些小街巷里也有私下交易，但人最多、东西也最全的地方，还是东南西北四个黑市，什么都能买到。”
“只要你给的上价，就有人能把你想要的东西弄过来。”
“你可千万别瞧不起他们，那帮人的本事，大着呢！”
岑晓丹的语气里满是敬佩。
季轻然自然不会看不起黑市的人。
恰恰相反，她知道他们会是改革开放后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因为这些人的头脑比其他循规蹈矩的百姓要灵活得多。
“小然，你问黑市干什么？你要去？”
岑晓丹两眼放光，盯着季轻然一瞬不瞬。
“好兄弟，不，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来了京市，我就要尽地主之谊，带你参观游览、领你遍尝美食，顺便了解京市的风土人情，其中，就包括黑市。”
岑晓丹滔滔不绝。
“黑市龙蛇混杂，没有关系、不懂规矩的人根本进不去，不过你放心，我有门路，我还知道对口暗号，有我带着你，保证一路顺风，畅行无阻！”
“我和你说啊，咱们得这样，”岑晓丹凑近季轻然，压低声音道，“首先得易容，就是乔装打扮，你知道吧？”
季轻然就问了下黑市的情况，岑晓丹已经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出行路线和时间都给她规划好了。
季轻然无语望天。
“小然，说好了啊，咱们星期六就去！”
岑晓丹摩拳擦掌。
“那天东西全，人也多，最容易混淆视听，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人多作掩护，咱们逃跑也方便！”
说的好像她们要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投机倒把的确不合法。
如果不带岑晓丹去，说不定她一个人又要偷偷跑过去，季轻然思忖了几息，决定和她一起去。
京市的交通她还不熟悉，有岑晓丹在，也可以节省很多问路的时间。
……
朝内菜市场是京市很有名的一个市场，附近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买东西，烟火气十足。
东边的黑市简称东市，就在朝内菜市场后面的两条街上。
可谓举手之间，繁华之内。
来朝内菜市场买东西的人但凡有什么没买到或者不满意的，就可以接着到东市淘找。
巷口依然有人在收入场费，似乎哪个黑市都是如此。
价钱不算高，一人一毛。
巷子呈L型，在入口处根本看不到巷内的情景，以至于季轻然以为东市并没有什么人气。
结果一进巷子……
乌压压的，都是人头。
因为声音压得低，只能听到一片嗡嗡声，听不太清在说什么。
巷子特别宽，两边满满的都是小贩，一个挨一个，一眼望不到头。
“嘻嘻，是不是被人多吓到了？”
岑晓丹打趣。
季轻然颔首，“是有点，吉山那边的黑市就是条小巷子，也没多少人。”
“可不是嘛，湘南也一样，但咱们京市可不同，首都，气派着呢！”
季轻然嗯了一声，将挡脸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小然，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季轻然摇头，“先看一看。”
“行，咱们紧着一边儿逛，然后再兜回来，还从来的地方出去，这样方便坐车。”
季轻然没有意见，两个人往里走。
一路上，吆喝声不断。
“拉洋片嘞唉!洋片嘞!”
“蜜来哎葫芦，冰糖儿多哎咧！”
特色京腔充斥耳畔，季轻然好多听不懂，还要低头细看小贩吆喝的到底是什么。
半个多小时，她们才刚走了个头。
忽然，季轻然看到一个摆摊卖茶碗的，男人的圈脸胡很重，围巾都遮不住。
竟然还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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