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鹿菀惊呼一声,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疯!疯狗呀!”
说话之间,罗纳威已扑到云桉身上,张开犬牙交错的狗嘴,含住他的肩膀往下咬。
鹿菀意图扑过去,扯开罗纳威,可她两腿发软,身子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一双手更是出于本能捂住双眼,在眼前遮挡出一片昏黑。
看不到,她听到云桉或高或低的惨叫声,状若咆哮的狗吠声。
紧接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灌入她的鼻腔,在她眼前幻化成淋漓血滴。
鹿菀哆嗦着放下手,她首先看到云桉遍体鳞伤,裹着褴褛衣衫的身躯。
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眸里荡漾着狠戾红光,肩膀处血肉模糊,破烂衣衫之下的清瘦身躯上,遍布深红色抓痕。
他手里,紧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刀刃呈柳叶形,闪烁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把不同寻常的利刃。
眼前杀气腾腾的云桉,与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神情人畜无害的他,判若俩人……
草地上只有他,看不见藏獒,更看不见罗纳威。
鹿菀咽下几口唾沫,快步跑到云桉身边,蹲下,抱住他的肩膀问:“那个,你怎么样啊?”
感受到有人抱住自己,云桉状若触电,身子狠狠一甩,握紧匕首快速回头,朝着鹿菀极速刺下。
眼见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过来,鹿菀大惊失色,“云桉,你看清楚,是我啊!”
她一喊,仿佛是按下暂停键,血淋淋的匕首尖停在她眼眸前,下一秒即从云桉手中坠落,掉到草丛里。
“姐姐!”云桉敛去荡在眼眸中的血红色戾气,换上招牌式纯澈表情,“对不起,我产生应激反应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脸上满是血点子,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狗血。
看起来清秀阳光的小帅哥沾着一脸血,表情呆萌呆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鹿菀愣了几秒,嘴巴先于脑袋反应过来,语调机械地回话:“还好,没吓到。”
话一出口,鹿菀回过神。
她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闪电,炸出一条条提示语:不对劲,云桉这人不对劲。
能孤身一人对付两条恶犬,他绝壁不是寻常人。
大抵是看出鹿菀内心所想,云桉给出合理化解释:“我怕那两条狗伤害我之后又伤害姐姐,心里一急爆发出潜力,抓着匕首胡乱挥舞,扎的它们嗷嗷叫。然后,叫着叫着,它们跑了。”
“嗯,谢谢。”鹿菀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好家伙,通身上下好几处咬伤,肩膀处的伤口深可见骨。
本该心疼他,因心有怀疑,鹿菀心神平静。
她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120”,言简意赅地说:“你伤的这么重,必须去医院就医,坐在这里不要动,救护车一会就到。”
她说话的同时,云桉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仅有七个字,是一句成语:得饶人处且饶人。
没过多久,救护车抵达溧水河谷,医护下车,将云桉抬上车,沿来路返回医院。
……
伤势过重,云桉在医院里住下。
他的亲人及家人不在榕城,鹿菀要上班,没时间陪护他。
她给他请了护工,伺候他吃喝拉撒。
住院第三天,一对不速之客登门造访。
男子俊帅挺拔,女子明眸皓齿。
他们进门,云桉盯着那个身穿千金风渐变色套裙,佩戴珍珠配饰的女子,眸光变幻不定。
“看着她干嘛?”顾砚辞单手插进裤袋,思索着问:“你是不是在想,她一个弱女子,为何那么难杀。”
云桉一脸茫然,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哎。”
顾砚辞轻掀眼皮,冷嗤:“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装模作样?既然暴露了,咱不妨打开亮话。”
云桉静默无言,顾砚辞眼神一暗,“不想交底是吗?或者说,你不识时务。我知道你大有来头,可你身处我的地盘,你背后的势力,没法庇护你。我想弄死你,不需花费任何力气。”
云桉转头看向他,以近乎嘲弄的语气轻哼:“杀死我,还有后来人,你杀不完的,他们会源源不断地派来第二个我,第三个我,直到达到目的。”
林浅轻抿唇瓣,根据他的话分析:“你说的达到目的,是不是要我性命?”
云桉简单说出一个“是”,再无下文。
林浅满头雾水,“他们是谁?我和他们,什么仇什么怨。”
“我知道,”云桉语调淡漠,“但我不能说,别问我为什么不能说,问就是规定。”
林浅:“……”
顾砚辞身子一转,侧身而站,插言说:“我想,你十六岁那年不出国,大抵和他们扯不上关系。”
云桉懒散应声:“出不出国不是我说了算,是他们说了算。”
他此话一说,正正好坐实顾砚辞心底滋生出的缥缈猜测。
顾砚辞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两条长腿交叠而起,凛声说:“我们早就知道,你背后还有第二个你,第三个你。之前放了你,由着你放手一搏,不过是想告诉你,她命硬,你杀不了她。”
云桉浑身一震,语调激愤:“差一点!就差一点。看她如我所愿在电梯里玩手机,我打开电梯夹层,她低着脑袋走进去,我迅速关闭电梯。我以为,她死定了,不吓死也要被毒蜘蛛咬死。想不到啊,她死里逃生。一脉传承啊,她不愧是他闺……”
意识到马脚展露,云桉及时闭嘴。
顾砚辞神色微沉,腔调冷硬,裹挟着杀伐果断的肃杀之气,“她死里逃生,你理应庆幸。她一命呜呼,或是身受重伤。你今天,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躺在这里,大抵已躺到海上医疗船的手术抬上抽血嘎腰子。”
云桉无情无绪,认命般闭阖眼眸:“我知道你爱她如命,让我受伤远远不够,还要施与我更多的惩罚。行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完不成任务,我回去也是死。”
顾砚辞转动手腕,冷声说:“你命由你不由天,死与不死,决定权在你手里。”
云桉死死盯住他,问道:“何意?说的具体点。”
顾砚辞将话挑明:“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维护好各自的利益,咱俩合作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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