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很快就到了。
皇帝在宫内凿了一个很大的水池,他命后妃和宫女们都只许穿着轻纱,跃入这池中与自己嬉戏。
别说后妃了,宫女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哪有人愿意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皇帝震怒,一气之下在池边斩了十多个宫女的头,血水将池子全部染红了,他大笑拍着满池的血水,命令后妃脱光了下来。
再也没有人敢反对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发生了许多件,全京城上下震撼于皇帝的荒淫无度,尽管朝廷严令禁止百姓议论国事,可大家凑在一起还是难免会议论一二,就连被关在后院的云鲤都有所耳闻。
“射月,再帮我加一盆冰吧。”她实在是热得慌:“这屋子里还是好热啊。”
射月不同意:“掌印说过,您这屋子不许弄的太凉,只有这一盆冰就够了。”
云鲤无语,她又请求:“那再给我端一碗冰果子……”
那更是不可以的。
经过两个月的调理,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上一次月事顺利又正常地来了,关键是肚子也不疼。
“我已经好了。”她一脸认真:“而且下一次月事半个月后才来,我现在可以吃两碗冰果子。”
“不可以。”
射月还在犹豫如何拒绝她,卫璋就推门走了进来,他毫不留情拒绝了云鲤:“一日一晚冰果子已经是月中的优待了,等这几日过去,你还是得忌口,寒凉之食皆不可碰。”
他习惯性要去抱云鲤,可云鲤嫌热,伸手把人推开。
刚碰到卫璋的手,她又觉得人家身上冰冰凉凉甚是舒服,于是很不要脸地贴了回去。
卫璋摸摸她的脸。
果然热乎乎的,还有些薄汗。他把手贴在她脸上:“有这么热?”
“热啊。”云鲤以前身子虚寒,夏天也就没觉得这么热,如今被调养好了,她觉得腹内跟有一团火似的,太阳一晒就焦躁不安。
卫璋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贴来贴去,直到把他浑身都焐热了,被无情推开,这才慢悠悠道:“后日我要随皇帝去夏日行宫。”
夏日行宫?
云鲤抬起头,眼珠子瞪得跟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圆:“你为什么也要去?那我怎么办?要去多久?”
卫璋被她的表情逗笑。
他起身落座,将本坐在椅子上的云鲤抱入怀中,逗道:“我是皇帝跟前的人,自然是他到哪里,我到哪里,至于你——”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半下一句。
云鲤捶了他一下:“至于我什么呀!”
“至于你——”卫璋揉着她的小腹:“你不是得在家乖乖吃药吗?”
这人!
云鲤气得往下蹦跶:“你松开我!”
卫璋笑着抱住她,将她的头发都揉散了:“我可舍不得松开你。”他把云鲤往上抱了些,亲了亲她的脸颊:“瞧你这乱糟糟的样子,头发都不会梳,我哪敢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云鲤眨眨眼:“你要带我一起去?”
卫璋点点头。
云鲤又问道:“那我是不是需要每日用易容的药膏?”
卫璋摇摇头。
“不需要。”他用手指梳理着云鲤的长发:“我的夫人,也该出去见见人了。”
……
皇帝出发去行宫,随身跟着的,不仅有他宠爱的妃子,还有信任的朝臣。
卫璋就是首当一位的。
每年去避暑,都到了9月份才会回京。为了起居方便,官员们都会带上爱妻美妾一路跟随。可他们都记着重阳宫宴那日的事情,生怕皇帝突然发疯,于是让女眷们悉数戴上帷帽和面纱,尽可能不要出现在皇帝的视线里。
女人们也惶恐不安,重阳宫宴结束后的第二天,那位当众受辱的夫人便剃了头发当姑子了,每日在京郊一座尼姑庵内敲佛念经,从此没了消息,是死是活都无人在意。
她们亦步亦趋跟在自己的丈夫身后,就连休息的时候都不敢下马车,整日不敢多用水,只有半夜皇帝睡着了,这才会偷偷下车放水。
唯有一个人的家眷,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个昏君的视线里。
云锦被后妃服侍着解了手,正欲坐进马车里,突然看到卫璋扶着一个女人下了马车。
夏日衣衫轻薄,那女人手臂抬起,薄纱贴在肌肤上,纤秾合度,身姿曼妙,虽戴着帷帽,但凭云锦阅女无数的经验,光看身形就知道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掌印。”他笑着叫住卫璋,挤眉弄眼道:“这女子——?”
“微臣的夫人。”迎着所有人的视线,卫璋大大方方介绍道:“坐了一日的马车,略有些疲乏,故而下来走走。”
云锦立刻收回下流的目光。
全天下的美人那么多,他变着花样都玩不过来,可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动卫璋的女人。
“走走好,走走好。”云锦的小眼睛透出精光:“竟不知掌印娶了妻,如此大的喜事还要藏着掖着,真是太见外了。”
他立刻吩咐宫人取来一个箱笼,亲手送到卫璋手上:“不过是些小玩意,都是朕新做的,完全没有用过,只当是恭贺掌印的新婚礼物。”
卫璋不伸手,自有其他的小太监上前,接过那个盒子。
云锦搓搓手,他倒没有别的心思,纯粹是好奇,歪着脑袋从帷帽的缝隙里偷偷去瞧这位卫夫人的相貌。也不知道这卫夫人是哪家的女儿,见了皇帝也不卑不亢,脊背挺的笔直,头颅抬的高高的,跟她那个太监丈夫一样,完全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周围的官员见状,皆免不了窃窃私语。大家只恨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去行宫的路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不能趁机献给掌印作为新婚礼物,痛失一个讨好的机会。他们只能上了马车,纷纷交代自己的夫人,等到了行宫定要与那卫夫人交好,若是能混成手帕交,丈夫可就前途无量啦!
云鲤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下车走一走,竟然牵动了满朝官员的心思。她活动了一下筋骨,便重新回到马车之中。
皇帝刚刚送的礼物正摆在车里,那木盒是红木所雕,通体光滑无痕,只是在接口处打了一个小小的搭扣。
能让皇帝去行宫的路上也要带着的宝贝,还是新做的,这是什么?
她有些好奇,抱起那盒子打开。
黄色的绒布上,摆着几根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玉条。不,比玉条更粗一些,应该说是,玉棍?
只是这棍子为何长得如此奇怪,还有,棍身上雕刻着的复杂花纹,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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