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无名先知
把借阅的书都看完后,伊登便将之归还给了讲经院,收拾好行囊之后,他告别了这座已经皈依异教的城市,去往异端勒本的书中提到的雀斯地区。
伊登花了六枚金币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全速赶往雀斯地区,据伊登所知,那个地方大概在这个国家的边境地带。
经过半个月的舟车劳顿,伊登终于来到了一座雀斯地区的小镇之上。
据他的判断和推测,以及一路上的打探,他确定那个无名先知的布道场就在这个小镇的附近。
伊登捏了捏怀里的失运币,自高处眺望起这座小镇。
这个小镇,大概只有两百多人,跟稍大的村庄差不了多少,据说,在几百年前,这个小地方其实只有十几户人,连一百人都不到,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是如何变成小镇的?这有赖于无名先知的传闻,八十多年前,由于传闻的出现,一时间各路人马齐聚,村庄迎来了一时繁荣,不少人因为无名先知的遗迹而来,带来了商业、手工业、纺织业…渐渐的,村庄的人口剧增,巅峰是有上千人居住,小镇周围都是帐篷驻扎过的残骸。
潮水退去之后,不少人仍然不死心,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成为小镇的常住人口,于是,原本只有十几户人的小村庄,一下成了有两百多人小镇。
捏着失运币,伊登决定等自己在这里找到住处之后,再做使用。
其实,他曾想过,在旅途中使用失运币。
但综合考虑之后,伊登觉得,风险有些太大了。
失运币是先夺走人连续几天的运气,再在一天时间内一口气返还,想要得到运气,必先失去运气。
如果,因为失运币夺走运气,而路上遭遇强盗,一个不小心,车夫死了,马车没了,那该如何是好?
就算不是遭遇强盗,若是因为失去运气,车夫心生歹念,暗中将自己兜到哪个荒郊野岭,同样也麻烦至极。
有过一次的经验,伊登对如何使用失运币也更加谨慎起来。
“最好的办法,是在安定的环境里使用,那样的话,就算运气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伊登自语着。
他挎好行囊,朝着小镇走去。
沉甸甸的行囊里面,除了衣物、金钱、书籍以外,还装了些水和干粮,其中干粮基本上都是发酵烤饼。
伊登把书籍垫在最里面,金钱放在上一点的地方,其次就是衣物,最上面的是干粮,并非是随意摆放,而是有意为之,这是真教里,西兰时代的布道人们流传下来的传统。
来到小镇里,伊登找到了一家农户借宿。
在金钱的魔力下,农户不仅欢迎伊登的到来了,而且还对这个外乡人有点言听计从。
农户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去到领主家里做工,家里面只有他的妻子和小儿子。
“八十多年前…很多人都来到这里,都想去找无名先知的布道地,我爸爸跟我说,那个时候,各种各样的大人物都来了。”
站在大街上,农户煞有其是地描述着他从父亲口中听来的场面,
“人们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西南边,好多人都说在那里看见了遗迹。”
看来我还是别去西南边为好。
伊登这样想着。
这么多人去过都没找到,很可能意味着遗迹根本不在西南边。
“第二多人去的呢?”
“呃…我父亲好像说过,但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东南边?”
“那正东边呢?”
“好像没什么去,我没从父亲口中听到过有关的事。”
…………
问过一通后,伊登排除了最多人去的两个方向,以及最少人去的两个方向。
他的目光落向了北边和西北边的密林。
大街之上,在伊登看不见的死角,有一个身影摸近过来。
“喂!”
<div class="contentadv"> 农户指着伊登身后道,
“你这老东西在干什么?”
转过头,伊登皱了皱鼻子,他看见,一个衣衫不整、肮脏邋遢的老人弯着腰,捡着什么东西,他身上散发着一阵沉闷的臭味,应该很多天没洗澡了。
再低头一看,自己才发现,他在捡自己行囊里掉出的饼渣子吃。
老人慢慢直起身来,一把吃下手掌里的饼渣子,而后指了指伊登的行囊,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这是要我把饼给他吃?”
伊登既意外又困惑。
虽说很突兀,但伊登还是从行囊里掏出半张烤饼,正要递给老人,农户这时却从门角拿起镰刀。
“走开,老东西,走开!遭诅咒的,等着去地狱吧!”
农户提着镰刀,驱赶着老人,后者一步步后退,很快就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
“那是谁?”
“啊…吓到您了吧,学士。”
一面对有钱的伊登,农户就换了副面孔,好不和颜悦色,
“他是个哑巴佬,还瞎了一只眼睛,身体不行,精神也不好。”
“你怎么这样对他?”
伊登的嗓音里有些责问。
“吾王之王,看看这个怜悯的人吧…学士,其实吧,大家都这么对他。我们其实也曾同情他、可怜他,只不过…他精神不正常。”
农户顿了顿,回忆了一下,继续说了下来,
“这个镇子,在四十多年前,被一支愚钝者军队劫掠过。”
愚钝者…
伊登皱了皱眉头。
异教徒们…似乎又将真教徒称为愚钝者了。
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成真了吗?不过…是哪一个猜测呢?
看见伊登皱了眉头,农户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
回过神来,伊登如此道。
“是、是…那些愚钝者士兵来了,要求我们改信,很多人都暂时改信了,可那老头一家子始终不肯改信,于是,那些愚钝者士兵就把他的儿子们都杀了,还折磨他,他就是这样瞎掉一只眼睛,烧哑了喉咙。”
听到这里的时候,伊登感到一阵窒息感和愧疚感上涌。
教士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不会,也无法拿异教徒也会对真教徒这样做为理由来安慰自己,罪不会因为有一个好理由而不是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看似正义,其实不过是为罪开脱的说辞。
“等到这里重新立起讲经院后,我们也重新皈依了,那个时候,我们起初都可怜他,也接济他,可是,他似乎觉得我们的可怜和接济是理所应当的,开始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起来了,你说,我们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气?
他也不耕作,春天时随便往他自己的土地里撒些种子而已,每天就抱着那本家传经书,一天到晚就去讲经院,缠着人家主祭跟他读经文,主祭是我们这里最有耐心的人了,可都被他弄得烦不胜烦,每天都要为这个哑巴老头读经文,换伱你也烦吧,像牛皮藓一样,最后连主祭都拒绝他进讲经院去了,每次讲经,都让他站在门口,不给他进去。”
农户说了很多,将老人今日的遭遇都归咎于老人自己。
伊登不会偏听一面之词,所以他听过之后,仍然对那个老人怀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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