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嘴中说了许久的洪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洪水的覆盖能力是惊人的,没多久就能看见洪水从吞噬了江岸,裹挟着花草树木冲上了江岸。
阿茶看得很是无奈,同时还有些庆幸。
幸好她提前下令让岸边的人手都撤退到高处,不然就凭着洪水的吞噬能力,早就会将那些人手全都吞噬殆尽。
不过她也第一次意识到了,人在自然界的绝对力量面前是多么渺小。
人为的力量注定无法抵御洪水的攻击力。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救生艇的情况。”
城楼在高处,一时半会暂时洪水还不会蔓延到他们眼前,他们还有机会能再去看看那些百姓。
与此同时,在皇宫中,皇帝还对此一无所知。
“岂有此理!这右相完全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陛下这样做就能暂时稳住右相的党羽,接着又将他接进宫中来封赏,与此同时,就能暗中派人手将右相的党羽先扣下了。”
锦澜的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狡黠,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皇帝一听就不乐意了,“朕还见此等乱臣贼子做什么?”
锦澜点了点头,“臣妾正是此意。”
他是时候下决断了。
章明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颤,拔高了音量,“臣在!”
“右相的手中毕竟还有十万大军,要是他听闻了这个消息,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做出旁的什么事情来!”
要想在短时间内清除,只怕会遇到不小的反抗。
现在他对锦澜可谓是十分相信。
“空闲下来的禁军统领一职就交给章统领罢了。”
章明也跟着她跪在地上,劝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右相党羽势力重大,要是贸然下诛其九族,对我们大兴来说就会有不小的动荡啊!”
本来他们都已经打算做出极大牺牲去攻打皇城的准备了,谁知道老天爷能给他们降下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了。
他很清楚,现在劝说右相撤离会是他们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额……
呸!
她要不是为了先获取一些消息好尽早告诉章明,以便早些做出一些应付之策,她何至于在这里委曲求全。
说起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一直宠信右相,竟是全然没有调查过右相的具体势力。
听他这样说,右相的怒气陡然又升起来了。
见到她这样,章明的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但还是跟着行礼。
十二个时辰。
不过她的演戏生涯尚未结束,只能继续回应道:“臣妾也不知。”
锦澜拾起那封信,细细地欣赏了起来。
见幕僚没劝说成功,副将也看不下去了。
面对着几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右相心中就算是有再强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若是右相的党羽持续下去,那自己这个帝王也算是当到头了。
现在朝中长公主已经拉拢了绝大多数人手了,还剩一部分就是右相的党羽冥顽不顾了。
“不如您就直接告诉臣妾吧~”
皇帝的唇边扬起了一抹深深的笑意,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胡乱地动作着,“澜儿一向聪慧过人,不如猜猜看呢?”
“现在洪水正在逼近主帅营帐!”
当然了,这并不是他们派了些奸细去刺探情况,而是根据这些将士们的身体状况作出的考量。
下完这个命令,右相本来想转动轮椅赶紧离开,但还是停下来补充了起来。
“主帅,这次的洪水非同小可,要是我们再不及时撤离,军中剩余的将士都很难有活命的机会,而且我们剩余的那部分粮草也会被洪水淹没。”
章明虽说从前也是太子的幕僚,但做过自己的贴身侍卫,又立过功,一心向着自己,绝对不会与右相有什么勾连。
禁军是他能够随意调动的人手,他要选派人手,就只有从禁军中寻找合适的。
他不说后面那句还好,一说出来不管是幕僚还是副将,都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冷气。
她也尝试过拱火几次,但狗皇帝都无动于衷。
说着,皇帝就将阿茶送来的书信扔到了锦澜面前。
锦澜每多说一个字,狗皇帝喘着的粗气就重几分,面上也更加阴沉。
章明悄悄与锦澜交换了个眼色,老老实实地将信递了上去。
“陛下也莫要怪罪右相,他带着十万大军围剿反贼,自然会有诸多难处,兴许不好向陛下汇报,这才暂时选择了抗旨不遵。”
锦澜与章明交换了个眼神,将眸中的笑意藏了起来,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直直地跪倒在了狗皇帝的身前。
章明故意迟疑了,过了好一会才道:“臣能……能做到……”
而禁军统领江叔一向与右相走得很近,甚至江叔这次官复原职都是右相的求情。
“澜儿,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右相这种败类?”
“朕看他这个右相当得真的是到头了!”
右相现在年老了,决定不太合理,他们还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吧。
看来狗皇帝对自己这个走狗难得还带着几分维护呢。
至于江叔那个碍眼的家伙,狗皇帝给他兵部侍中一职看起来是升了,一跃成为了皇帝宠信的臣子,还有很大的希望能继任兵部尚书一职。
是啊,要是自己这次不能一网打尽右相的党羽,任由右相的势力壮大,那往后自己这个帝王还有什么权威可言?
可他的这个问题还真提醒了皇帝。
副将一个久在军中打拼的铁汉,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说得情真意切。
因为洪水的涨势太快了,他们毫无准备,竟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眼睁睁地看着洪水从江边蔓延上来,一路直奔军营。
哟,狗皇帝的命令总算是下到了点子上了。
“臣能做到!”这次章明回答得无比干脆,但转而口风又变得犹豫了起来,“只是……臣并不知道有哪些是右相的党羽,也不清楚该调派多少人手。”
还真别说,阿茶对付狗皇帝就是有手段。
“嘶——”
“陛下,右相所作所为是荒唐了些,但他的一颗心也是为了替我们大兴围剿反贼,他可能是怕您责罚于他,这才有所欺瞒。”
就这样,右相的军中很快就收到了要不顾一切撤离的消息。
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了起来,锦澜知道有戏,还继续为右相辩解着。
可锦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眼前一亮。
信中极为隐晦的提起了自己使用手段将定安王及其属下都控制了。
“主子,一定要带上所有的物资吗?”
如今乍然听见又有信来了,他更是无比欣喜,将心里那点不快一扫而空。
那可就不能怪她胡说八道了。
谁知锦澜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非也,是要护送右相平安回到京城,见到陛下。”
锦澜在心中暗自偷笑了一小会之后,才道:“陛下,臣妾虽不知右相的党羽有多少,但是臣妾明白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皇帝被夸得身心愉悦,却说右相那边的情况就有些水深火热了。
可现在阿茶还在封地与洪水做斗争,要是内乱开始的时间太早,反而不利于阿茶的计划。
阿茶这是在洪水来临前将最后一点实情告诉皇帝了吧。
“快将神女大人送来的信呈上来给朕看看!”
可右相是听劝的人吗?
“本官已经看过了,这水位不会再涨了,我们就留在此处就好。”
“要是最后缺任何一项物资,本官拿你们是问!”
都这个时候的撤离了,还要带上物资?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又愤怒地摔碎了一个茶盏。
幕僚与副将不解地看着他。
“主子,我们必须要撤离了,不然水位的高度上涨,我们扎营的这一片都会被尽数淹没。”
要是圣旨八百里加急传到右相耳边,右相再立马出发,日夜兼程倒也能勉强赶上。
他也很怕死啊。
“你可能做到?”
有些东西要是他不亲自来交给狗皇帝,说不定就会被什么有心之人在半路拦下,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这几日是陆续收到了几封阿茶传来的信,但信上的内容写得太过模糊了,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尚未被解开。
“要是我们的人手连右相的具体势力都不知道,在行动的时候不小心有了漏网之鱼,那反而不利于我们的行动。”
<div class="contentadv"> 皇帝听进去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朕要先将右相的势力好好的排查一遍?”
皇帝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就径直将视线放在了章明身上。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地吩咐着专门给他推轮椅的侍卫。
不知为何,狗皇帝的发怒基本上只限于嘴上说说,面上的行动几乎没有。
那他能够选择的就只剩下眼前的章明了。
“主帅,我们军中离岸边比较近的地方已经被洪水淹没了!”
“陛下如此圣明,想必江统领……不,江侍中和章统领知晓了都会感念您的提携吧。”
“但右相不愿回京,想必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吧。”
但是锦澜很清楚,凭着狗皇帝现在对他的厌烦程度,别说是宠信了,只怕是在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江叔彻底除去还差不多。
偏偏狗皇帝还享受地合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地听着她的撒娇声。
当然了,她可没那么好心只是单纯地为了给狗皇帝出谋划策。
“朕要你背着所有人,暗中调派一部分禁军先去右相回京的城外一路埋伏着,护送他安全回京。”
果然,还不待她接着往下想下去,狗皇帝那边就有了很大的反应。
可右相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陶瓷破碎的清脆声在大殿中回响着。
“是朕平日里太过宠信右相,轻信他才酿成了如此大祸。”
他作为禁军副统领的职责并不是给皇帝传递信息,今日不过是他在半路上看见了,知晓事情紧急,就专门拦下了。
“只是如何?”皇帝一听眼眸都亮了,“澜儿你尽管说就是,朕不会怪罪你。”
要是可以的话,锦澜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这张虚伪的面皮给揭开。
话毕,他就赶紧退了出去。
他们只有留在此处,才能向皇帝证明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围剿反贼。
她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在如今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下,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离,那我们就会彻底被洪水围困了啊。”
“朝地势高处撤离!”
“对!必须要全部都带上!”
“陛下,臣妾以为禁军副统领的问题不无道理。”
“陛下,臣妾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陛下,臣妾实在不知呢~”
“那江统领是右相的人,朕已经不打算再用他了,所以准备将他调去兵部任个侍中的闲职。”
皇帝在听完她的话后神色兀地一沉,在嘴里喃喃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只要他们能趁着这个时机说服狗皇帝彻查右相的势力,再借用皇帝之手将右相除去,那他们在朝堂上的布局就基本完成了。
先放右相这个大雨逍遥一段时间,让他和他手下的那些走狗在心里都稍微有所放松,最后假借封赏的名义,干脆将右相的党羽一网打尽。
哈哈,这招对狗皇帝还真是好用呢。
“还不快将本官带去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之情一直不允许撤离不过是因为洪水还没有威胁到他的性命。
“陛下圣明!”
真不是她说,就狗皇帝这个臭脾气,一天为了右相的事情能发八次火。
皇帝卖了许久的关子一说出来,锦澜就开始在心中大肆庆祝了起来。
“陛下,三思啊!”
“砰——”
“好一个右相!竟敢欺瞒于朕!”
但因为右相在军中不仁不义,克扣将士们的粮草,导致军心浮动,她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问题,就专门引导这些将士们进入城中。
都是最后逃命的时间了,带那么多物资反而会给将士们造成不小的累赘。
有些问题还是该抛给上位者去思考,他只负责执行就好了。
眼下军营已经有不少地方存了不少积水。
“右相手中还有不到一万人的大军,您要是诛他九族,难保他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举动来啊。”
“陛下,臣妾心中很是好奇。”锦澜妖娆地攀上了狗皇帝的脖颈,柔声问道:“不知您打算给章副统领什么赏赐来成全他这颗忠臣之心?”
“只是臣妾的主意恐怕有些大胆,需要先下急令召右相回京,然后拍派人手,埋伏在京城之外……”
所以皇帝很干脆地摆了摆手,“澜儿,你尽管说吧。”
“等到朕查清右相的势力,再去接右相回京,然后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还他想的出神的时候,章明急匆匆地捧着一封书信前来汇报。
往后攻打皇城这一步没了阻碍,他们的行事基本上就可以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是啊,他倒是已经忘了,右相手上领着十万大军,还敢抗旨不遵。
锦澜看准了时机,又凑到了他的身边主动建议道。
所以皇帝在看完这封书信后,将怒火都对准了右相一人。
话说到这里,锦澜又故意停住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信任。
那个时候,势必会引得大兴内乱。
“来人啊!传朕旨意,要右相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赶回京城,否则朕就诛他九族!”
到时候就算有心之人问起来,他也可以用一句陛下的旨意来高度概括了。
“快去通知全军!现在立马就撤离!”
但要命的是,积水的高度还在不断上升。
“然后将右相的党羽悉数扣押下来。”
嗯?
锦澜听得来了兴趣,暗自挑眉。
当然了,阿茶还专门提及了自己这是利用皇帝赐给她最高的调动军、政、财的权力。
有一部分是按照右相的撤离路线重合,后撤一百里,去地势较高的山上。
“所以你是要朕派人手将右相就地抓起来吗?”
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些时日,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幕僚与副将对视了一眼,偷偷达成了共识。
要知道,他们计划里攻破皇城最难的一点就是江叔还当着禁军统领,而章明又与他一向不合,所以想要绕开江叔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陛下,神女大人来信了。”
所以她在看清狗皇帝若有所思的模样之后,是时候又补充道:“只是右相的党羽在朝中分布众多,陛下在选派扣押党羽人手的时候,还是要有所甄别。”
但这样有个坏处。
她的这个主意目标很明确了。
皇帝突然要给自己赏赐?
没多久,已经视察完救生艇的阿茶正准备往神坛的方向去,就收到了守城楼侍卫的请示。
如此有气无力的样子,皇帝看了一眼就心生不快。
锦澜嘴角一抽,并没有上前劝阻他。
得嘞,狗皇帝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嘛。
“本官说过了,洪水对我们不会有……”
“臣谢陛下恩赐!”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寻个机会将右相这种乱臣贼子给就地斩杀了算了。
啊?
他们没听错吧。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都凛冽了几分。
神女的信?
右相再怎么说也在朝中经营了许多年,他的党羽不仅包括一些官位低微的人,更包括了之前太子党的一部分势力。
如果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一点问题,右相的九族可就是彻底不保了。
而且他也坚信,就凭着阿茶的人手和势力,现在城中因为洪水的缘故必定已经大乱了。
这可是狗皇帝自己说的哦。
锦澜一边为阿茶的后续计划松了口气,一边换上了崇拜的神色,微微弯下了身子,“陛下圣明!”
瞧吧,狗皇帝自己的情绪无法纾解,就cue到自己身上来了。
而另一部分,则是让他们就近去阿茶控制的城池里。
“好!好!好——”
都说帝王一怒横尸千里,但是她却只从狗皇帝这里看见了懦弱。
狗皇帝,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自己猜!
天知道锦澜的心中对狗皇帝生出了多少怒骂,但她的面上还得装出那副好奇又撒娇的面孔。
“你们可有主意?”
锦澜劝得情真意切,再加上身旁还有个章明负责捧哏,狗皇帝的心绪也稍稍平稳了一些。
“朕问你可能做到?!”
“还请主帅三思啊……”
也不知她这样撒娇了多久,狗皇帝才终于享受得差不多了,睁开了双眼。
章明有些意外,飞快地跟锦澜交换了个眼神。
“朕已经决定了,先不去接右相回京,直接去摸排右相的势力!”
这样被恭维的皇帝心情又有所好转,大手一挥,“章副统领,你先下去吧,稍后朕会给你一些旁的赏赐。”
难得在他的身边有了个既能出谋划策又体贴入微的妙人,他自然不会说她什么。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主帅营帐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匆匆闯进来了一个将士。
心里纵然有万千想法,但她还是要表达一下对狗皇帝的赞美之情。
“臣以为贵妃娘娘说得甚是有理。”
但洪水都已经逼近自己的营帐了,那他还如何能继续待着。
而撤离的地方就很不一般了。
“记得要带上我们所有的物资!”
幕僚在关键的时候,难得发挥了一点智囊的作用,主动去劝说右相。
这封信皇帝看了许久,越看面色越阴沉。
锦澜故作为难地抿着嘴唇,犹犹豫豫道:“陛下,臣妾倒是有个主意,只是……”
“那你们说,朕要是不诛他九族,还能拿此等乱臣贼子如何?”
“章明!臣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那就是只有一日的时间。
而锦澜也猜到了阿茶想要的效果。
不过锦澜也很清楚,这些说着很清楚,实际做起来,只怕是有着不小的难度。
“神女大人,现在有一队右相军中的将士前来投诚,我们可要接收?”
收到消息的阿茶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
右相军中还要投诚的人已经在前几日就已经全都入了城了,剩下的那些不都是死心塌地跟着右相的人吗?
怎么会在洪水已经来了的时候突然来投诚?
“左丘格,你去找一艘小船,去城楼看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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