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也找不到李保田，只能给王强打电话，说了下情况。
电话那头王强好像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听还是没听。
最后只说了句我让李保田自己处理，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他也不敢乱打听，只能等着信儿，大概4点多张建波打来了电话，说是民委把情况反映到了省委，省委已经责成吉春市委进行调查了。
刘杰1听吉春市委心里1动，1下子想起了市委秘书长崔湛，上次父亲说崔湛试探过父亲，想知道王建民到底跟刘家有啥过往，让父亲给遮过去了。
这回调查落到了市委，很可能就是崔湛带队调查前进公社的事儿，王建民以前找过几次崔湛，咋这么巧？
张建波说刘焕云这么久提不起来，就是被市委组织部压着，这里面到底是啥明堂，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到底谁是棋手谁是棋子？
刘杰不知道为啥异常兴奋，就像看了本书看到1半，下册找不着了1样，在校长室里抽着烟转圈，1直转到晚上7点多，实在憋不住把电话打到了老姨家。
接电话的正是老姨夫付权。
“前进公社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打听这个干啥？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多了，不是1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目前市委对前进公社的事儿也有不同意见，听说崔湛给吉川县委赵书记打电话了，这时候你谁都别得罪，安心等着考大学就行。”
本来刘杰还想多跟付权唠1会儿，可付权甩了1句少管闲事儿，就把电话挂了。
老姨夫很少这么谨慎，看样子这里面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刘杰有种感觉，这次的小片荒事件，很可能是李焕云临走前给王建民挖的坑。
首先清理小片荒的时间点就掐得很准时，卡在县里开党代会的时候，正好是刘焕云不在公社。
而且土地所归王建民管，这就更方便把锅甩给他了。
至于土地所为啥会这么做，刘杰就不清楚了。
刘杰下乡就1直在农村待着，他很清楚啥叫1把手。
就拿王建国来说，书记兼主任，在2队就是土皇上，别管是村会计还是妇女主任，都是他任命的，他要是说换谁，到公社就是1句话的事儿。
同样在张健波嘴里，刘焕云就是前进公社的天，你王建民再能折腾也就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要照这么看，甩锅王建民刘焕云完全能做到。
可问题来了。
王建民也不傻啊？他会看不明白这是个坑？
王建民给刘杰的印象，1直是耿直冒进类型的领导，他的性格真符合搞1刀切，可事实是王建民根本就不是外表看着那么实在。
从他借着父亲的桥搭上崔湛，再到几次把事儿往刘杰身上引，他就感觉到了王建民对他格外的关注。
这关注根本就不是因为刘杰多有才华，而是刘杰身后有可用的人脉。
所以刘杰怀疑，对自己根底了解最多的，不是刘焕云反而是王建民。
再有个点就是张建波。
张建波被刘焕云压着这么多年，王建民很清楚，同样因为张建波民委的哥们，在前进公社折了面子，反过来找吉春市的朋友卡着刘焕云，王建民也知道。
很可能那晚王建国让他给王建民打电话，就是王建民想让这件事从朝族屯鼓包，通过民委的关系把事儿落到吉春市委，也就是落到崔湛的手里。
看来这段时间王建民没少跟崔湛接触。
刘姐越想越心惊。
乡镇干部之间都能算计到骨子里，那到了县里市里省里，仕途岂不是在刀尖上行走？
要是像张建波这种心态就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上不去，混呗。
走仕途就如过江之鲤，如果不去挤最窄的1段，完全可以活得很舒适，可不想往上走进编制图啥？就图个稳定工作？
刘杰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更愿意琢磨勾心斗角这点事儿，远比刷题看书有意思。
思前想后，他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
把大致情况跟刘源1说，刘源沉默了片刻。
“你不该给你小姨夫打电话的，他那个人胆子最小，别看刘焕云和王建民官不大，但牵扯到的关系却很复杂，付权绝对不会粘的。”
刘杰1愣：“王建民不是基层提上来的吗？上面也有人？”
刘源笑了：“他能当公社革委会主任，你觉得上面会没人？只不过那场运动结束后，干部调动比较频繁，当年提溜他的人可能换了位置，万1现在又能照顾他了呢？
至于刘焕云你更得小心，他当初可是下派的军代表，据我所知，运动之后各部门掌权的，大多有军队背景。
还有件事儿我1直没跟你说，刘焕云很可能跟我当年被陷害有关。”
刘杰吓了1跳：“您就是个考古专家，怎么可能跟军方扯上关系？”
刘源叹了口气：“不是跟军方，是跟建设兵团，当时修铁道，有1端涵洞得破坏1处明代的古建筑群，我当时都把这件事儿告到部里了，就是想保留那处古建筑群。
后来我就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现行反革命，抓我的就是526建设兵团保卫处，听你提到刘焕云的时候我找人查过，他就是从526兵团派下去当军代表的。
我能查到他，他自然也能查到你，虽然那场运动结束了，但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刘杰又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提到崔湛刘源笑了笑。
“崔湛不可能为任何人站台的，他跟你小姨夫是1种人，都是谨小慎微明哲保身那种，谁都不得罪，别看王建民去找他好几次，凭我对崔湛的了解，他1定把这两个人的背景都摸得门清。
他向着谁，就证明谁的背景深，至于啥事情真相都没用，你明白吗？”
刘杰1咧嘴：“爸，那合着老百姓的利益，在这些当官的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处理谁就看谁没背景？”
刘源苦笑了1下：“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咱可是社会主义国家，老百姓的利益咋能不考虑，我说的只是官场规则而已，你别把这两者混淆了。”
刘杰有种感觉，父亲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了。
“爸，你不是最讨厌我涉足官场吗？咋今天的态度有点不同了？”
刘源叹了口气：“儿子，虽然现在你不是官，可已经趟进了这趟浑水，恐怕等着你的，会是连续不断的算计，你已经很难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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