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陆阿爷获救的消息,陆长乐高兴过度,忘了她理应第一时间磕头谢恩,径直冲到马车前:“阿爷,我阿爷得救了是吗?是不是?”
医女从车厢出来,做了噤声的手势:“嘘,你阿爷平安无事,你莫要再吵嚷,惊醒侯爷。”
陆长乐吓得当即捂住嘴,向医女鞠躬致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医女摆了摆手说:“你阿爷已平安无事,但必须得静养几天,喝几副药。你随我去给你阿爷熬药。”
陆长乐点头应下,跑到徐宁的跟前要跪谢。
徐宁拽住陆长乐,温声说道:“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不必再说了。随医女去给你阿爷熬药吧。你阿爷先在客房静养,待天晴之后再送回家静养。”
“谢谢侯夫人!”陆长乐说着又想下跪。
徐宁无奈地摇摇头:“好了,长乐,你只管放心去熬药。你的阿爷由你大兄和叔叔们照顾,放心去吧。”
陆二叔和陆三叔抬着不再抽搐、陷入沉睡的陆阿爷,战战兢兢地跟随着贾二进入客房。
站在干净整洁的床铺前不敢动弹,陆二叔鼓起勇气问道:“老,老爷,我爹身上脏得很,能不能借块木板安顿?”
贾二眉头一皱,语气不耐烦:“你们这话什么意思?侯夫人让你们借住,断没有让你们老爹睡地上木板的道理!你们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喏,写欠条!将来挣到了钱,你们在侯府用过的东西,全部照价赔!”
陆二叔和陆三叔一听是不错的解决办法,当即同意:“敢问老爷,这些床上物品价值几何?之前我爹吃过的药……”
贾二耐心听陆二叔问完,他回道:“侯夫人心地善良,她肯定不会多你们的银钱,你们意思意思写十两银子吧。等你们走的时候,床上的被子席子啥的,全收拾好带回家去。留在这也没用。”
陆二叔感激涕零,连连鞠躬致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打住!莫要喧哗!”
贾二指了指墙后面,一脸威严道:“你们在客房里住着,莫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虽说主院离得远,但夜深人静的,动静闹大了,惊醒了侯爷,你们往后别想再来侯府求人办事。”
陆二叔连声道不敢不敢,排成一列恭送贾二离开。
陆长平将床上最为贵重的被子收起来,抬头与他爹四目相对,他低声说:“阿爹,这床被子至少值三十两。”
陆二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被子。
他知道贵人用的东西都昂贵,可他真没想到一床毫不起眼的被子竟然值三十两银子!
二两银子就够他们全家一年的开销嚼用,一床被子够他们吃十五年?
天呐!
陆三叔猛地吞了吞口水,胆战心惊地说:“刚刚那位老爷说只要咱们写十两的欠条……”
陆长平叹了口气:“三叔,侯府的老爷们救人救到底,说只要十两是不想给咱们压力,贵的东西不要碰。”
他将自个儿认得的贵重物品全收起来,只留下席子:“爹,三叔,你们把阿爷抬上来吧。”
陆三叔指着席子问:“这席子值多少?”
陆长平说:“看质地应该不到十两,少用又不是不用,总不能真让阿爷躺地上。”
安顿好陆阿爷,陆长平来到屋外,跟守在门外的仆从要热水和木盆。
仆从点点头,过来的时候手上不止洗脸盆,还带了四身衣物:“这些衣物是给你们换洗的。”
陆长平怔了怔,又听仆从说:“那边有冲澡的地方,到灶房提热水。你们冲洗干净再歇息吧。”
“谢谢!”
仆从连连摆手道:“不要谢我。不是我帮的,你要谢就谢侯爷和侯夫人。”
陆长平没想到侯府的人准备的这么周到,感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冒着暴雨赶来平乐侯府求援,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干的。
另一边熬药的陆长乐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她恭恭敬敬地向帮她看火熬药的秋云鞠躬致谢:“谢谢您。”
秋云笑了笑:“你要谢就谢侯夫人。行了,你快去冲澡换上干净衣裳,淋湿了很容易得风寒的。”
陆长乐吸了吸鼻子,再一次道谢。
秋云目送着陆长乐离去的瘦弱身影,轻轻抚着她平坦如初的腹部,嘴角带着一抹温暖如夏日阳光的笑容。
她要多多积德行善,给她未出世的孩子攒功德,好让她的孩子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降生。
当陆长乐等人在平乐侯府得到最为急需的善意和帮助时,远在家中的陆氏正陷入水火之中。
陆三婶用擀面杖保护了陆氏,她砸死了人却不知自己犯了杀人罪,带着满脸热血来到陆氏的跟前:“不哭。”
陆氏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丈夫,又看向满脸热血的妯娌,看她依旧纯粹如深潭水的眼眸,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陆长宁走过来,指着没了生息的父亲问:“阿娘,爹怎么不动了?我喊他他也不骂我了。”
陆氏的哭声停住了,紧接着又听到陆长宁说:“阿娘,爹昨天也按着我,还掐我,好疼啊……”
陆氏懵了一下,紧接着爬起来点燃灯,哑声问陆长宁:“长宁,你哪里疼?”
陆长宁掀起衣裳,给陆氏看她腹部以下的淤青,看得陆氏热血从脚底直奔头顶,畜生!
猪狗不如的畜生!
死有余辜的禽兽!
陆氏发狂似的拾起陆三婶扔在地上的擀面杖,朝着禽兽的惹祸之处狠狠砸,砸得稀巴烂!场面血腥又残忍,陆长宁吓得不敢吱声,甚至不敢看陆氏。
待陆氏发泄完心中的仇恨与怒火,她紧紧抱住吓懵的陆长宁,呜呜呜哭起来。
长宁,阿娘没保护好你,阿娘对不起你……
陆三婶安静地站在一旁,其余的孩子们看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陆长乐和陆长平冒着大雨赶回家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以及几张面色惨白的脸庞。
陆长乐冲进屋,蹲在凉了很久的亲爹面前,惊慌失措喊道:“阿娘,发生什么事了?爹,爹他怎么……有歹人闯入咱们家杀了爹爹?”
陆氏异常平静地回了句:“你爹是我杀的。”
陆长乐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又问了第二次:“阿娘,你刚刚说话了吗?我听错了?我一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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