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天桀原意是不打算松开她的手的,但是两人实力悬殊,竟然一下子被她挣脱了,手上还因为摩擦而火辣辣的。
他的品阶是绿阶,但是在容福儿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二十二岁,绿阶中期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天才。皇宫有负责教导皇子玄武的高人,只要天资不差,都能进阶神速。虽然知道柯天晔是蓝阶,但是柯天桀并不觉得绿阶有什么问题,普通人练到绿阶需要步入中年,他已经是个奇迹。
可现在,他很有挫败感,身手竟然不如一个女子。
柯天桀没有接容福儿的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脚。
这一下,容福儿彻底不高兴了。靠,这家伙,竟然脚也要让她擦。
“太子就是不一样,脚都有人帮忙擦。我以前在边城,大冬天的还要洗冷水,同人不同命。”容福儿酸溜溜道。
柯天桀不以为然:“你现在是郡主,多的是下人。”
“脚我还是能自己洗的。”容福儿呛他一句,话里满满的鄙视。
还好柯天桀这个太子浑身上下都开了挂似的,干净得不像个男人,不然容福儿还真擦不下去。
作为男人,这一双比女人大了不少的脚,形状看起来竟然比女人还漂亮。
擦拭完毕,容福儿出了点儿汗,这宫殿因为暖炉的原因,十分暖和,忙活一阵,都觉得有些热了。
正想扔了手帕用手擦擦,突然额头上一暖,一只手拂过,帮她将汗水擦掉了。
容福儿看见柯天桀跟个没事人似的,道了声“谢谢”。刚才柯天桀拂开了右边遮脸的发丝,他肯定看见了自己的右脸。作为一个知道自己真实面貌的人,能够淡然对待自己,十分的难得。说实话,她也很感激。
她安静的将手帕洗干净,扭干放在盆侧。
打算拿出去的时候,柯天桀就让人进来拿走了。
偌大的宫殿,又只剩下两人。
容福儿站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边柯天桀穿上衣服,伸手拉了下,她便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
“你介意另一边的脸?”柯天桀看着她的眼睛,挑眉问她。
容福儿面色淡然,只是反问道:“你不在意?”
一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外貌是假的。虽然容福儿比一般女人看得更淡,但是每天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半张妖异的脸,还是觉得碍眼的。
日日对着这一张脸的自己都觉得碍眼,那么别人呢?看到的时候不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孤,并不在意。”
说着,柯天桀便伸手拂开她遮面的发丝。
容福儿虽然吓了一跳,但是没有闪躲,而是选择和他四目相对。
既然他说不在意,那么她就试试他。她的半张脸被称为鬼脸不是没理由的,在皮肤之上遍布黝黑的蛇鳞,还有一只血红的眼睛。夜里看,她和鬼无异。
两双眼睛就这么互相看着,容福儿盯着柯天桀,甚至能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当真是鬼女,半面倾城,半面妖异。
她前世也被人称为美人,但是重生在容福儿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这张脸,若不是因为种下了黑水蛇的鳞片,肯定是传说中的祸水,一出现就能引起争端。
越是这般,倒是显得越可怜,她本可以成长为一个惊人的美人,却成了怪物。
相视中,容福儿突然从柯天桀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常。
他的眉微微皱着,眼神里似乎有着……心疼?
心疼?
容福儿只在最亲近的人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例如洛儿,例如“沧海”的他们。会露出这些眼神的人,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人。
容福儿有些意外,她以为柯天桀是感激自己,把自己当恩人一样对待。
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似乎是平等的。
难道,自己一直看错了柯天桀?其实他比自己想象中,是个更好的人?
繁杂的思绪中,那边的柯天桀突然轻轻的抚摸她脸上的鳞片。这些鳞片是生于肉中的,虽然是种下黑水蛇的鳞片而生,但是她能感觉到一切触感,真的就像是个怪物。
“你试过寻找去除鳞片的方法吗?”柯天桀问道。
容福儿颔首:“找过。”
“那?”
容福儿摇了摇头,自己发动“沧海”的人满世界寻找解决方法,但是一无所获。
“确定没有?或许,孤能安排人帮你找找看。”柯着,放下了容福儿的发丝,然后视线转向床榻上放着的木案,倒了一杯水给容福儿。
容福儿叹气道:“找不到的,还是别麻烦了。”
“孤是太子,能寻到的方法更多。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容福儿没说话,她手下的“沧海”遍布全国,乃至东启大陆所有国家,寻遍了整个大陆都没有方法,而他一个金曜国的太子,活动范围受限,还能翻天了不成。
“人生在世,要有希望。”柯天桀以为容福儿在丧气,便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容福儿撇嘴:“有啊。”
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也在努力寻找去掉脸上鳞片的方法。否则生活在世上,这些事情都不去做,生存着还有意义吗。
“总之,谢谢你。”容福儿感激的看柯天桀。
昔日就好看的柯天桀,在此时此刻好似画上了光环,看起来比以前更俊美了。
她一直觉得柯天桀是个不怎么样的人,端着架子,一脸邪气,爱看人笑话,但是到了如今,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大好人。
柯天桀微微一笑,悠然自得的喝了杯茶。
“孤有东西送你。”
“是什么?”
容福儿颇好奇,自己啥都没干,有什么值得他送礼的?
正好奇的探着头看他,就看见那只修长的手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个木盒子。盒子呈长方形,十分的精致,小小一个。
容福儿看着,莫名的觉得熟悉极了,回想一下,可不就和柯天晔送自己的一样。
“这是送我的?”容福儿疑问道。
柯天桀颔首,将木盒子递给她:“你看看喜不喜欢。”
容福儿无语的接过,虽然觉得和柯天晔送自己的簪子的包装很像,但是不至于吧?这两兄弟怎么会一起送自己簪子呢?而且是柯天晔前脚送,柯天桀后脚来。
保持着怀疑的心情,容福儿将木盒子打开了。
只见小小的盒子里,放置着一个白玉簪子,白玉雕刻成玉兰花,看起来十分的精致,清丽。
和柯天晔送的侵略性的红色不一样,这个白玉簪子倒是秀气得很。
不过,这两兄弟还真一起送她簪子啊!
容福儿无奈抬头,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柯天桀,她真想问,你们是不是商量过了,要一起送簪子的?
要不是这两兄弟不和,容福儿还真觉得这就是真相。
“怎么了?”柯天桀并不瞎,看她望着自己都不说话,还一脸纠结的表情,知道肯定有事情。他皱眉问道:“不喜欢?”
“不是……”容福儿其实挺喜欢的,小声的叹道:“只是不明白你们都送我簪子……”
声音虽小,在这个安静的宫殿,柯天桀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一双凤目瞬间变得凌厉,质问道:“谁送了你簪子?”
“你二弟,这巧合,该说不愧是兄弟吗?”容福儿依然感叹着。
却不知,那边的柯天桀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你收下了?”
“收了。”准确一点,应该说,是被塞的。她想还回去的时候,人都跑了。
“砰!”一声巨响传来,容福儿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柯天桀的手拍在木案上,杯子都被拍得摔了,茶水在桌子上流动,眼看要洒在床榻上。
容福儿找不到东西收拾,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的袖子去吸水。
“你干吗呢?”容福儿纳闷问柯天桀,面对湿漉漉的袖子,都心疼死了。
柯天桀瞪着她,没好气的道:“还回去!”
“什么还回去?”
突然被怒吼,容福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簪子!”柯天桀又是一阵怒吼:“容福儿,你是笨蛋吗!”
“你这么生气干嘛?”容福儿自己也想过还回去,但是想到柯天晔肯定不会收回去,就打消念头了。
自己被硬塞都没发脾气,一个无关人等柯天桀,竟然生气成这样,她是没法理解的。
柯天桀一把抓起她放在木案上的手,也不顾湿漉漉的袖子,将她扯了过来。
“簪子是定情信物,你收下做什么!”
容福儿一听,愣了,怎么没听说过啊?她一脸疑惑的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送簪子也不一定是定情吧?你不也送我簪子。”
说到这里,柯天桀沉默了。
容福儿突然觉得不对劲,奇怪的问他:“你送我簪子是为什么?”
柯天晔送簪子可能有另一层意思,但是柯天桀明知道簪子是定情信物,为什么还要送给她?无论怎么想,都是那层意思……
但是怎么可能?他对自己这个妖异……
容福儿胡思乱想了一番,柯天桀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放。这下容福儿就算再谦虚,也忍不住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在尴尬的气氛中,二人沉默许久。
柯天桀的唇动了动,溢出五个字:“你当真不懂?”
容福儿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这话的意思,他当真要送她定情信物?如果刚才自己收下了,是不是就定情了?
“太子,我还是不太明白。望告知。”谨慎起见,容福儿想弄个清楚。
在没有听到柯天桀的话之前,她都不想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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