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还是腆了老脸把秦流西从家里给哄出来,前往大将军的家了。
坐在马车上,秦流西看着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样,不禁皮痒,道:“此情此景,不过两三天前才有过,那时俞老上门请我去给老夫人看诊,一模一样的,还说了,大人您嘴巴子毒,不信怪力乱神的,说话不好听,让我担待着……”
左大人唰地睁开眼:“老俞那老匹夫真这么说的?”
俞老正在和老友下棋,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后脊骨,凉嗖嗖的,怎么感觉有点后背透凉的感觉?
秦流西说道:“我觉得俞老诚不欺我,要不是长了见识,大人怎会信我?”
涨了见识……
左大人立马想起所经历过的,脸上有几分尴尬,轻咳一声,道:“老夫一生都和文人书本政务打交道,佛道这样的,自没有参与。”
“现在有了,你觉得如何?还信呢吗?”
左大人:“……”
祖宗,我服了成不!
左大人左言右他:“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是老夫格局小了。”
秦流西见好就收,道:“郑小姐失踪几年,想来大将军发散人手去找,也问过神佛吧?”
左大人叹了一口气:“子女是父母的命根,他又只得一女,自然是什么方法都试过的,每个城的公示榜常年贴着寻人的公告,走在街上但凡遇到些姑婆神棍,也都会问一番……咳,当然,那都是骗人的,找不到。”
“真的呢?金华观也是一个大观,可算出人在何方?”秦流西问。
左大人摇头:“这倒是不知,但我看大将军寻人的方向大多在南边。”
“还活着?”
左大人一愣,皱眉道:“是的吧,要不然怎么寻?”
秦流西伸出手指点了点膝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根据八字命理推算出来的方向?
将军府到了,东角门处,先接到消息的大将军亲自等在门口,一见左家的马车,连忙在下仆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秦流西和左大人相继下了车,抬眼就看到一个老人。
听说郑大将军今年不过五十二,是因为常年征战暗伤不少,几年前又伤到身子,所以早早就交了兵权回到京城荣养了,但眼前这人,头发花白,瞧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脚步都有些踉跄,步履蹒跚,脸色略青。
秦流西皱起双眉,这气息太差了些,便是因为失踪的女儿操心,也不至于差成这般。
“老左。”大将军看了左大人一眼,就迫不及待地看向秦流西,道:“这位就是你嘴里说的少观主么?”
秦流西上前作了一个道礼:“贫道不求,见过大将军。”
“好好,进府喝茶再说。”大将军十分激动。
一行进了府,进了花厅坐下,秦流西看着管事领着人送了茶水进来,又立在身边伺候,眸光轻闪。
“少观主,我……”
“大将军,我看诊不喜有人在旁。”秦流西打断他的话。
大将军微微一愣,就是左大人也有些意外,但没说话。
“都下去吧。”大将军让下仆都出去了。
秦流西看人走出去,这才坐到大将军太师椅的另一边,道:“刚才那管事,跟着大将军多久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大将军蹙眉,道:“你说老伍?他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也是退下来的老兵,伤了手,就跟在我身边当了个管事。”
“此人不是个忠仆。”秦流西直言一句。
大将军一惊:“啥?”
左大人也看向秦流西,不知怎地,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眼神不正,面相藏奸,奴仆宫生恶痣,这人已经背主了。”
“什么?”大将军惊得失声,想也不想地道:“这不可能,老伍跟了我十几年,甚至还帮我挡过劫,要不然,他手筋也不会断了,他怎么可能背主?”
“从前或许是忠于您的,但近几年却不是,他那个痣从前没有的吧?”秦流西道。
大将军又是一怔,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变了,厚厚的嘴唇嗫嚅着说:“是近几年才生出来的。”
“奴仆宫生恶痣,或见疤痕破损,便会遭到下属背叛,这是相学上说的,我也只根据面相而批,实情如何,得您自己查探。”秦流西说道:“现在,您伸个手来,我给您扶个脉。”
大将军呆呆的,不是来帮他找失踪的女儿吗,怎么一来就先帮他鉴仆人忠奸,然后又是扶脉?
这把他整不会了?
大将军看向左大人,找人是这么找的吗,这难道不是个道长?
左大人说道:“听说玄门五术也有医一术,少观主的医术不错,你近来的气息也越发不好,扶个脉看也好。”
大将军伸出手,叹了一口气,道:“太医都说了,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我家瑶儿回来了,我这病就是不药而愈了。”
他说的是他的独女郑婉瑶。
左大人也没辩驳,都是当父母的,他自己也才和失踪的儿子团聚,这心情他明白,像老妻那样,眼看着那倒霉孩子在跟前口口声声喊娘,老妻那是精神焕发,吃嘛嘛香,哪像从前死气沉沉的呢?
大将军也是这样的。
这也是一个期盼。
秦流西扶脉很久,又换了一只手,眉头拧起,神色不见松快,倒把两个人老人家的心都提起来了。
左大人茶也不喝了,目露担忧,该不会得了啥不能治的毛病吧?
大将军也有些胆战心惊,他不能死的,女儿还没找回来呢。
“近来可是身子见疲乏,喉干舌燥,夜间入睡难,且易惊醒?”秦流西问他。
大将军点点头:“是的,不过因为我闺女失踪,这几年我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习惯了,但近来确实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也时不时就梦见瑶儿,她……”
他喉咙有些哽咽,不敢说梦中凄惨的情景。
秦流西想了下,从大荷包里拿出针包,道:“我取您一滴血?”
“啊,行啊。”
秦流西便用针扎了一下他的手指,挤出一滴血珠,手指一抹,放在嘴边尝了尝。
左大人和大将军都看惊了,他们又不傻,谁看诊要尝血?除非是……
果然,秦流西很快就用茶漱口,把茶水吐回杯里,道:“不仅是忧心病弱,您还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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