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暑气渐重。
淮北夏收,历来耕作、收获,都是一桩极重要之事。
猫儿亲自盯了半个月,待新粮入仓,才安下心来,也得了几日闲暇。
不知是因忽然闲了下来,还是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随后两日,猫儿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做甚都提不起精神。
五月十九,午后。
见猫儿大半天没出涵春堂一步,蔡婳和玉侬连袂前来探望。
两人进门时,猫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支着下巴望着碧纱窗外的垂丝海棠发呆。
玉侬闻言瞬间撅起了肉嘟嘟的嘴巴.正事再多,一两个时辰还说不完么?还有,你俩连孩子都不带了,要丢给我,明明是为了在安丰和公子过三人世界!
却见,四进到三进的垂花门内,身形高挑的玉侬裹着一条被单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蔡姐姐~”猫儿娇嗔一声,便是那俏皮翻白眼的神态,也带了几分微熟的魅惑味道,“蔡姐姐能不能正经点~”
唯恐蔡婳再多嘴坏事一般,玉侬赶紧应下,噔噔噔跑下了楼。
<div class="contentadv"> 待屋内只剩了蔡婳和猫儿,前者不由斜斜瞪了猫儿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模样,“我说,王妃娘娘,咱就不能不装大度么?一下子都去了.你不知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
所以,当蔡婳忽然说出以‘公务’为名前去安丰探望官人时,猫儿马上动了心。
二来,也确实有必要问问官人,接下来到底怎办如此巨大亏空,该怎样弥补。
猫儿闻言,不高兴的微微嘟起了两腮却刚好在铜镜内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许是觉着自己这反应有点幼稚了,猫儿缓缓收回了可爱的小腮帮。
“.”
“随他们去吧,难得他们父子在一起耍闹。”
而下头,更少前后两块三角布片,由细绳系在胯侧每一移动,系成蝴蝶结形状的系带便颤颤巍巍,似乎随时会松开一般。
依旧趴在猫儿肩膀上的蔡婳,这才起身回头,方才和猫儿说话时那魅惑笑容,已变为严肃,只听她呵斥道:“你去作甚?我和王妃前去是要办正事,你留在家,和阿瑜帮我俩带孩子!”
这话说是拒绝去安丰寻官人,不如说是想让蔡婳给她找个去安丰的理由。
一直处于全民分红、高速发展的淮北民众,不由渐渐不安,猫儿和蔡婳商议后,决定务必先稳住淮北基本盘。
陈景彦说的是气话,便是蔡婳不用那句‘陈伯父’提醒,他也不能那么做啊大齐谁不知,桐山五族同气连枝,若搞出这般动静,自己那女婿会怎想?齐国官员会怎想?
“你这是又唱的那一出呀?”
猫儿闻言,也转头看了看.说曹操,曹操到。
“姐姐,可是不舒服了?今日正午也没见你来饭厅,还没吃饭么?”
说话间,陈初已将玉侬从水中抱起了起来,玉侬顺势以双臂缠上了陈初的脖子,后者忙道:“没呛到吧?”
再加天量资金消耗,淮北已出现了流动性紧张,若不是有货票,只怕已撑不住了。
可玉侬听了,却惊讶的捂了肉嘟嘟的嘴巴,傻不拉几的来了一句,“哇!姐姐,你好能忍呀!”
再加上西北折彦文、张叔夜;东北大凌河周良;淮南江淮熊、韩世忠等各处军费.掌管齐国户部的陆钦哉三天两头给陈景彦写信,请求淮北筹款。
蔡婳见猫儿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抬手在后者额头探了探,又放在自己额头对比了一下,才道:“也没发热症啊?”
蔡婳一听便恼了,只道:“自开战起,国朝已欠淮北四大行、四海商行、鹭留圩农垦四百七十八万余两!怎又来借款?这天下难道只是我一家的么?”
“.”
“那可不好说!我唤王女医过来给你诊脉”
想到这些,蔡婳不由弯起狐狸眼笑了起来,“让你爱装,嘻嘻,装过头了吧。”
再疑惑看一眼,蔡婳忽而一挑眉毛,略带惊喜道:“猫儿,你莫非又怀上了?”
蔡婳对这一切,倒早就习惯了,不过,她左右看了看,忽然奇怪道:“咦,怎不见玉侬呀?平日里她最爱凑热闹”
“咳咳咳~”躺在陈初怀里的玉侬装腔作势的咳了两声,这才望着上方的人儿,脉脉道:“公子,奴奴方才说的没错吧?”
胃口不好、精神不振,确实有点类似身孕征兆,可猫儿听了,却笃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呢,我只是害热了.”
“蔡姐姐此言差矣,她们也不是别人呀,都是你我家人,蔡姐姐说是么?”
蔡婳两道柳眉一竖,便要说话,可已做下决定的猫儿却抢先道:“去吧,明日同去,玉侬,你去通知阿瑜一声,再.再唤上嘉柔,我们带上孩子一同去!”
一听这个,猫儿下意识转头.却因蔡婳作妖趴在她肩膀上,两人差点亲上嘴,吓得猫儿赶紧后撤了一下脑袋,这才道:“他在忙军国大事,我们去作甚呀”
王爷早在去年正月便去了金国,时隔一年才于今年正月回来一趟,猫儿又谦让过了头,这么一算,两人可不是一年多未曾亲近了么。
然而,五月二十四这日,晋王一家前来探望,因城中暂居处狭小,装不得那么多人。
“那我给元章写信!”
小湖旁,绿柳成荫、假山环伺,是一处夏日避暑的极佳去处。
也是,若只她两人,再把孩子给玉侬一丢,那多快活。
昨日,陈景彦又一次以探望女儿、外孙的名义登门,借机找到蔡婳,请求四大行筹措七十万货票支援西北战场。
这座宅子里外四进,虽不算大,但亭台楼榭、曲径回廊,修的极为雅致。
到了午后最热的时段,陈初亲自带着几人下了水。
见此,玉侬忽又往前迈了一步,哎呦一声,便在湖水中挣扎了起来,“咳咳,公子救奴奴,奴奴不会凫水”
但去年年末,周军北侵,淮北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王府不像别家那般各房女眷各吃各的,若无特殊情况,她们一日三餐大多都在饭厅就餐,玉侬才有此一问。
嘉柔仅看了一眼,便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撇过了头。
这话够嚣张,蔡源若能管得住蔡婳,她当年怎可能和有妇之夫的陈初鬼混到一起啊!
多年生活于一处,便是玉侬也听出来蔡姐姐又不正经了,可她又不敢接话,以免姐姐面子上挂不住,便站在那呵呵傻笑。
此事,猫儿自然是知晓的,之所以陈景彦见的是蔡婳,正是因为猫儿觉着自己不擅长拒绝别人,才让蔡婳回绝。
可后者偏偏抱上了猫儿,继续在猫儿耳边道:“咱去找他,也说军国大事呀!如今我淮北已转入军工生产、短期内见不到利润,刘百顺为填补江淮熊带走的十镇厢军,在东京编练新军需钱;那泼韩五在扬州练兵,也需要钱。如今咱淮北也有些吃力了,这事,咱去和王爷商量商量,很合理吧?”
蔡婳虽是晚辈,陈景彦也不敢等闲视之,只苦口婆心从楚王和齐国的关系说起,明里暗里指出,这齐国早晚不就是你家的么
蔡婳回复的却也干脆,“不行!淮北是根,再这般下去,要影响到整个淮北的运作了!”
“是是是,别给我讲大道理了,若到了安丰你再讨不到那逗猫棒来耍,可莫要哭鼻子!”
一时间,平静小湖犹如翻了天,孩子们互相泼水的咯咯笑声,和‘爹爹驮我、爹爹驮我’哀求响彻第三进院落。
说罢,玉侬微垂螓首,已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了公子,可陈初此时有点呆,竟没接收到玉侬让他帮忙开口说话的请求。
“伯父尽管去,看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以前在家,母亲惯的严厉,不许他们涉水。
蔡婳和猫儿坐在树荫下,望着平日被管束最严的稷儿被爹爹当做炮弹高高抛起,砸进水里溅了娆儿、冉儿一脸水花。
直将某人看的怔在了当场。
“.”猫儿的衣橱内,不是没有类似衣裳,但光天化日穿出来.猫儿不由微微羞恼,低斥道:“玉侬!怎穿成这样子,快回去换衣服!”
“好哩!”
四海商行大掌柜,拥有一票否决权这是说,陈景彦若想强行从商行筹钱,便联合其余四家将她解除职务,否则蔡婳一定会投反对票。
但到了爹爹面前,只要爹爹许他们玩水,谁也拦不住。
你四家难道要夺权么?
陈景彦被呛,气闷之下,急道:“好好好,你不听我这伯父的,我便去信与你父亲,让他亲自来找你!”
“嘻嘻,陈伯父只管去信,我爹若能管得住我,我还能做这楚王侧妃?”
站在一旁的阿瑜见叔叔在湖中和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不由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王府二公子念儿,柔声道:“念儿快些长大吧,长大了便能和父亲、兄长们一起玩耍了”
却不想,被蔡婳一把拉住,只听她道:“你去作甚?这小湖最深不过四尺,哪里淹得到人?”
陈景彦被气的胡须直抖,拂袖而去后,嘟囔了一路,“先贤诚不欺我!果然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柴极内心真实想法如何,不得而知,但表态却极为干脆,“晋王终日操劳,难得一家团聚,区区一座院子,何需用‘借’,这院子,朕赏与晋王了!”
可随后,她握起拳头在胸前做了一个为自己鼓劲的动作,然后扭着屁股走了过来。
天气炎热,这方浅处只没小腿、深处只四尺的清澈小湖,自然成了孩子们绝佳的耍闹处。
见猫儿摆着个臭脸,仍不说话,蔡婳忽然嘻嘻一笑,俯身趴在了前者肩头,只道:“猫儿,咱去安丰寻他吧?”
那泳衣为黑,衬得玉侬肌肤胜雪,多年好生活,更是将玉侬本就不错的身材养的凹凸有致。
“.”
晋王便向太上皇开口,想借此处暂用几日。
说罢,猫儿甩了甩肩膀,想要将没个正形的蔡婳从肩膀甩下去。
尚未完全融入几人氛围的嘉柔,想要去蔡婳、猫儿身边的树荫下就坐,却又觉这般盘腿席地不太雅观,便站在了岸边望着努力攀到爹爹后背上的绵儿,不觉间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蔡婳莫名其妙道,好好的,有衣裳不穿,却裹了条被单?
她生气,或许还能糊弄糊弄阿瑜和玉侬,蔡婳哪怕她这个,依旧自言自语道:“咱家王妃果然得了病呀,需找王爷打一针,再寻上那逗猫棒耍上一耍.”
心知求冷血蔡婳无用,玉侬可怜巴巴的看向了猫儿,嗫嚅道:“姐姐,人家也想公子了呀。对了,奴奴管的那香妆作坊,产出了可保存半年的洗发香波,奴奴要亲自向公子汇报一番!这也是工作呀”
确实,自打东京之战结束后,淮北已转入半战时状态,为兵甲、天雷炮、火铳生产让路。
而玉侬已下了水,纯真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发现公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玉侬瞬间有了底气,小声解释道:“姐姐,这是泳衣呀,咱家在东京岁绵街上的宅子里有温汤,当年奴奴去东京探望王爷,泡温汤时王爷便是让奴奴这般穿的.”
“啊?对对对,我玉侬说啥都是对的!”
陈初自然感激涕零,“谢陛下厚爱!”
涕零是涕零了,但连一句推辞都没有
今日,是一家人搬来的第二天。
陈初从善如流,弯腰抬手从稷儿腋下穿过,又来一回。
两女意见是一致的去年一年,同时与三国开战,靡费军费已超两千万两,且其中大部分是淮北无偿贡献,少部分才是借款形式。
可猫儿还未开口,自从听蔡婳说‘去安丰’以后便眼巴巴望着两人的玉侬,却迫不及待道:“蔡姐姐,你方才说要去安丰和公子商量大事,很合理!我们何时出发,奴奴这便去收拾行囊!”
似乎是没想到这小湖旁竟有这么多人,玉侬明显吓了一跳。
当日上午,陈初便让绣娘为娆儿、冉儿、稷儿、绵儿他们四个稍大的孩子做了泳衣。
此处原为一官员别院,淮北军南下时,官员南逃,此园安丰朝充公。
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神不宁,脸热耳臊。
安丰城外十里,藻园。
“咯咯咯,好哩!玉侬这就去!”
陈景彦耍横,蔡婳却比他还横,径直道:“我不同意!若陈伯父执意如此,便召开董事大会,将我这大掌柜除名董事局!”
三来,猫儿确实想官人了.都怪这菜花蛇作妖,偏偏趴在人家肩膀上说话,那湿热气息吹到耳垂上,让猫儿心里猫抓一般,心里发痒、身上发烫。
一切都很好,就是孩子们这泳衣.嘉柔未曾见过傲来内衣,只觉这种小布片片缝起来的衣裳太过暴露了,还好几人都是幼童,但爱卿竟也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短的犊鼻裤。
一家子全去哪还有独处时间呀。
总之,昨天的见面不算愉快,作陪的阿瑜无比尴尬。
至此,猫儿和蔡婳才重新放松下来,猫儿笑着叹道:“见官人带孩子,心惊肉跳的.”
执行力极强的蔡婳说罢,就要转身去找人,却被猫儿赶紧拦下,“呀!蔡姐姐莫胡乱唤人,我与官人已一年多未曾同房,哪里来的身孕!”
五月二十六。
两女吓得同时坐直了身子,谁知,稷儿如灵活小鱼一般,倏地从水下钻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哈哈笑道:“爹爹,爹爹,再来!再来抛一次!”
“嗐,你呀,净为别人想。”
见她这般执拗,陈景彦不由也动了气,“既如此,那便从四海商行中筹钱,反正此商行乃我五家共有!”
可一年下来,就连淮北都有些吃力了作为掌管鹭留圩农垦的猫儿和掌控四海商行的蔡婳,自然能感受到压力。
以齐国财政,根本支撑不了这无底洞一般的支出,九成军费出自淮北。
且一年征战后,淮北并未有实际利益入账弥补亏空,过年后,鹭留圩农垦和四海商行两大股市定海神针,持续阴跌,带领股市全线下挫.
几个月来,已跌去了一成.虽跌幅不算大,却也是交易所成立以来前所未见的情况。
只见被单内的玉侬,上身只有两块半圆形布片由细绳连接,遮在胸前。
蔡婳冲玉侬翻了个白眼,却也奇怪的看着猫儿道:“正月间,王爷回府待了好几日,你”
一来,这个理由无比正当,不会有人说她一个堂堂王妃,为了和官人厮守,放下好大一摊子事不管。
猫儿略显歉意的望着蔡婳,低低道:“我知蔡姐姐为我着想,可家里人多.官人已给了我正室大妇之位,我若再仗着身份厚己薄人,便对不起官人多年来对我的敬重呀”
蔡婳侧头看了一眼在奶妈怀中睡熟的瀛儿。
玉侬上前关切道,猫儿闻声转头,回了个有气无力的笑容,“许是天气燥热,没甚胃口。”
更难能可贵的是,第三进院落内,建有一椭圆小湖,引芍陂活水自院北进、院南出。
说到此处,蔡婳自己也想起来了陈初在家待了几天不假,但人家猫儿身为王妃,假装大方,前几日净把官人往姐妹院子里赶,好不容易轮到她自己了,淮南便传来了扬州府大仪县杀俘之事,当日陈初便去了扬州。
这一下,不但陈初反应了过来,急忙游了过去,就连岸边的铁胆也吓倒了,作势便要下水救人。
已做了多年家人,蔡婳、玉侬又是姐妹中和她最亲近的人,猫儿倒也没隐瞒。
三月时,裴蔚舒将此翻修一新,献与柴极,以备太上皇夏日有闲时在此小住。
此处是后宅,也不需避讳,这般闹嚷,不多时便吸引了王府女眷前来。
玉侬心虚的朝蔡婳咧嘴一笑,也不回答,径直走到湖边,下一刻.
下一刻,玉侬缩在被单内的手一松,被单顺着光滑肌肤滑落在地。
紧接,冉儿、娆儿也围了上来,“爹爹,爹爹,我也要咯咯咯.”
“哎呀,公子你怎流鼻血了!”
岸上,蔡婳和猫儿幽幽对视一眼.就玉侬那点心思,她俩怎会看不穿,可偏偏自家官人就吃这一套!
你看,鼻血都飚出来了!
“这小蹄子,以前我倒没看出来,还是个会勾人的狐狸精哩!”
蔡婳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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