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长夜降临
商船进入低语湾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
希琳·拜拉席恩站在船头，凝视着悬崖上的一座城堡，对身旁的骑士问道：
“戴佛斯爵士，那是参天塔吗？”
“不，公主殿下。”戴佛斯摇摇头，“那是三塔堡，科托因家族的城堡。参天塔可要比这个高大恢弘得多了。”
希琳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的父亲已经向凯撒陛下俯首称臣，不再是国王，我也不再是公主了。”
“是，希琳小姐。”戴佛斯道。
绝境长城崩塌，对于驻守在影子塔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来说，也是一场浩劫。
在耗尽了最后仅存的一支军队后，这位国王终于认清了现实，摘下了王冠，选择向凯撒投降。
凯撒十分大度地宽恕了史坦尼斯，还将雨林中的一座城堡赏赐给他。
虽说远比不上风息堡，但也算是给拜拉席恩家族留了一些体面，不至于就此消亡。
“那玩意儿会害怕？”立刻就有人反驳，“估计是在等后续大军集结……”
“不管你怎么想，马尔温。枢机会已经讨论决定，由你来负责教导希琳小姐。”
而且，在得知希琳想要学习医术后，凯撒还特地派人将她送到了学城。
希琳点点头，借着火光，果然看到窗户外正有几只黑鸟扑腾着翅膀，似乎想要冲进来。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队伍终于来到学城门前。
“该死的，你们这帮孬种！”马尔温博士骂道，“是怕了凯撒的巨龙么？”
诺伦博士敲了敲门。
希琳也在默数，等到钟声停止，她脸色僵硬地开口道：
“集结个屁！你以为对面也是人类军队么？”
但是……父亲现在在哪？
“我见过异鬼。”琼恩压下内心的担忧，道，“他们与尸鬼是完全不同的生物，确实有智慧。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陛下的命令。”诺伦博士仿佛早有预料，从怀中取出一份手札，摊开展示在对方面前。
“它们在等什么？”
“国王也不能改变学城的规矩！”
“这么说……异鬼即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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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拱形窗户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吓了希琳一跳。
三天前，尸鬼大军就已经抵达，但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没有发动进攻。
马尔温博士回过头，就见屋中的玻璃蜡烛还在闪耀着没有温度的光芒，刺眼，冰冷，令人不安。
“诺伦博士，您好。”希琳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照这么说，尸鬼真的是在等同伴集结，再一起发动进攻？”
“什么事？诺伦。”
“我想直接去学城，可以吗？”希琳向来不喜欢参加贵族的交际活动。
希琳耸耸肩，道：
希琳掀开车帘，好奇地向外张望，此时天色黑暗，火把的光亮只能透出几米远，整座旧镇都还笼罩在谜一般的黑幕中。
“尸鬼不会害怕了吧？”有人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
“不会的。”希琳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凯撒陛下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应该快了……”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琼恩都没有加以理会。
马尔温博士停下了翻找，细数着钟声的次数。
如今黑暗笼罩，他也看不清对面到底已经聚集了多少尸鬼了，但从那此起彼伏的嘶吼，和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腥臭味来判断，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们还有人记得现在是什么时辰吗？”琼恩问道。
“夜晚越来越长了。”戴佛斯看着远方的火光，叹息一声，“或许有一天，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不少似真似假的流言都冒了出来，有猜测艾德·史塔克的情人是个坦格利安的，有说琼恩其实是疯王私生子的，也有人猜到他是雷加王子和莱安娜·史塔克的私生子。
“行吧，算我倒霉，进来吧。”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贝勒找来一辆豪华马车，让希琳坐了进去。
虽然拜拉席恩家族已经失势，但贝勒爵士还是对希琳保持着应有尊重。
他们在一扇橡木铁门外停住脚步。
马尔温博士猛地站起身来，在书堆里一阵翻找。
希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因为眼前这人着实不像一个学识渊博彬彬有礼的学士，更像是码头上的恶霸。
话音刚落，北方的黑暗中就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希琳盯着门侧那对斯芬克斯像看了许久，直到贝勒来带她下车。
“或许是。”琼恩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又或许，它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船只继续前行，直到第二天早上——或者说按照时刻来讲应该是早上，虽然天色依然黑漆漆一片——他们才终于看到了参天塔顶那日夜不息燃烧着的火炬。
队伍离开港口，沿着迷宫一般的街巷，穿行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
“长夜来了？”有人发出惊呼。
“尊敬的希琳小姐，您是想去参天塔歇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学城？”
“长夜已经来了。”马尔温博士站在窗前，宣布道。
自从成为雷戈的龙骑士后，琼恩·雪诺的大名顿时传遍了颈泽防线。
马尔温博士一边看，一边摇头：
“没人会治灰鳞病。切除感染的躯体是阻止疾病继续发展的唯一方法，当然，这也不是百试百灵，很多人切掉了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却发现身上其他部位还是出现了病症。
希琳告别贝勒爵士，跟着诺伦博士在黑暗中向前。
而这件事牵扯到父亲的名声和信誉，他认为就算真的要澄清，也该先征求父亲的意见。
他们穿过庭院，越过戴伦一世的雕像，又过了几座石桥，来到一个长满爬山虎的古旧塔楼。
“不。你没错。”马尔温博士语气凝重的说道。
“哦，好。”希琳连忙避开目光，才发现视野中竟还残留着蜡烛的残影，久久不去。
“传说的东西，谁弄得清呢。不过，夜晚确实越来越长，今天这该死的太阳居然到现在还出现……咦？不对，现在什么时候了？”
戴佛斯看着身旁少女脸上和脖子上大片的灰黑色死皮，心中暗自祈祷学城有办法治愈灰鳞病的后遗症。
最近白天太短，大部分时间天都是黑的，所以很多人都习惯了被黑暗笼罩。
对于一个史塔克家的私生子为何能骑上巨龙，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
铛——铛——铛……
“给你安排了一位学徒，”诺伦博士笑呵呵地将希琳拉到面前，“希琳·拜拉席恩小姐，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帽子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什么样的时机？”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像你这种……”
“好像刚过蝠时……”有人道。
“老师……是我数错了吗？现在是……蝠时？”
“您好，希琳小姐。”诺伦博士笑得很和善，“请跟我来。”
“尸鬼或许没有人类，不懂什么叫集结，但异鬼应该是有智慧的。”琼恩·雪诺爬上城头，望着前方幽深的黑暗，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们现在越是安静，即将到来的攻击，恐怕就会越凶猛。”
雷顿·海塔尔伯爵之子贝勒爵士得知消息后，亲自带人前来迎接。
“好……”希琳乖乖地摘下兜帽，带着一丝怯懦和希冀地问道，“老师，您会治疗灰鳞病吗？”
“长夜来了……”琼恩语气复杂地说道，“传说异鬼降临会带来严酷无比的寒冬和永不终结的长夜，他们是凛冬的主宰，是黑暗的使者……或许他们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等长夜到来，他们的力量达到顶峰，再发起攻击。”
凯撒是国王，又不是神。戴佛斯暗自嘀咕，却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该死的！”马尔温博士毫不客气地咒骂道，“这不符合学城的规矩！我们不接受女人！”
“琼恩……大人，”皮袄骑士问道，“您见过异鬼么？”
“学城枢机会已经开会讨论过了。”诺伦博士悠然道，“同意接收希琳小姐成为学徒。”
“是我。开门，马尔温。”
“我现在早上醒来就什么也看不见，有时候会以为还是深夜。老师，听说异鬼南下，会带来长夜，这是不是真的？”
“诺伦博士，这位就是希琳·拜拉席恩小姐。希琳小姐，这位诺伦博士就是学城的当值总管，今后就由她来安排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
颈泽防线上，一名铠甲外面裹皮袄的骑士望着黑暗笼罩的北方，问道。
塔楼外，黑暗笼罩一切，几支零星的火把如溺水的虫儿，在摇曳闪烁。
直到现在被提醒，他们才意识到，昨天太阳落山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升起！
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位少女按照血缘关系来讲，还是国王的表妹。
蝠时是太阳下山的时辰，而今天，太阳根本就没有升起过。
戴佛斯带着希琳前去交涉，很快，他们的船只便被允许靠岸。
马尔温博士说着说着，忽然瞥见希琳藏在兜帽下的灰黑色皮肤，顿了一下，又放缓了语气：
马尔温博士惊异地看了女孩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胆怯的小姑娘，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勇气：
“一般来说，症状扩散到脸部时，往往伴随着失明。你这种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不过，灰鳞病有潜伏期，也许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老师。”希琳向诺伦博士告别，随后带着一丝胆怯进了马尔温的房间。
希琳也愣了一下：
“我这些一直待在船上，昼夜颠倒，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随着大船进入港口，两艘小帆船靠了过来，进行检查。
而且，国王既然愿意为了她，强制打破学城的规矩，应该也是喜欢这位表妹的。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脸色大变。
在他心中，艾德·史塔克永远都是自己的父亲。
“谁？”门内想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这也意味着——
“你们会后悔的。”马尔温道，“学城之所以禁止女人，是因为她们会让我们分心！这个女人……”
既是性格原因，也是由于脸上的疤痕让她自卑。
希琳意识到老师应该是在找时钟，正想着也帮忙，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悠长的钟声——
“是啊，已经过了蝠时。”琼恩道，“一天又过去了，可上一次太阳是什么时候升起的？”
“我这种长在脸上的，总不能切掉脑袋吧。”希琳道。
他不想让自己的悲观影响到少女的情绪。
穿着灰色长袍的学士们快步经过，纷纷向这位少女投来好奇的目光。
“别害怕，”诺伦博士安慰道，“只是一群过分活泼的乌鸦而已。”
这里到处都是书和卷轴，一摞一摞地堆在书架上、桌上，甚至地板上，褪色的织锦和破破烂烂的地图覆盖着墙面，壁炉里烧着火，除此之外，唯一的光亮来自房间中央的一支高高的黑色蜡烛。
<div class="contentadv"> 走进之后，希琳才注意到这支蜡烛的不同寻常，它不是普通蜡烛，火焰的眼色也很古怪，白如新雪，微微闪烁着黑光，最诡异的是，刚才开门关门的动静下，它的火焰没有丝毫波动。
她的命运已经足够悲惨了。
要知道，学城是不接受女学徒的，可在七国国王的命令下，他们也不得不低头接受了希琳这个特例。
进了门，几个没有戴颈链的学徒纷纷向博士问候，希琳将脸藏在兜帽下，跟着博士走上螺旋阶梯。
“凯撒那家伙还欠我一颗龙蛋呢！现在又塞给我一个女娃！”马尔温博士不忿地嘟囔，“行了，别看了，那是玻璃蜡烛，不要长时间盯着它看，眼睛会受不了。”
这声音越来越响，逐渐连成一片，如同雪崩一般，迅速蔓延。
到后来，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即将从黑暗中冲出来。
“吹号！”琼恩立刻大吼道，“敌人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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