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云龙山南麓,崇山峻岭深处有一座叫开平的小镇,镇很小,也很神秘,几乎没有几户常住居民,两家保密单位掩映在山林里,虽然不是军事管制区,但守备森严。
一条盘山公路弯弯曲曲,在层叠的山峦中间时隐时现,这是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通道,一辆吉普车在山路上缓缓前行,虽然速度降到了三十码,却依然颠簸难忍,仿佛下一个弯道就要散架一般。
李天畤和董老头并不感觉如何,只是着急耗时太长,若不是手续和程序问题,他俩都不需要乘车,早就到了目的地,可是没办法,一起陪同而来的中年男子苦不堪言,这条路他走过无数回,每一次都遭罪,但好像从来就适应不了。
他们要去的其中一家单位,实际上是一个类似隔离区的疗养所,里面住着几个特殊的人物,李天畤此次要拜访的便是其中一位,也是二十年前被营救的两名老者之一,由于种种原因被秘密保护在此处。
李天畤特别关注保护一词,说明被保护者时时有危险才需要保护,这是否证明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实际上一直都没有沉寂下来?
钟三浦留在了无名山,等着他们归来,他坚持要参与寻找血族的行动,作为一名马上就要摸到飞仙门槛的人类大修行者,主动放弃参研苦修,放弃可能就要到来的渡劫前的准备,可见复仇之意何等坚决,三个年轻的传人全部葬送在流云观,老头子真要疯。
二十年前的那桩旧案,代号叫‘风雷行动’,卷只有宗薄薄的几页,阐述了当年行动的简单经过,从方案选型、定型,到人员挑选训练,通路组建,再到行动实施,最后失败,其实很简单,之所以保密至今,就是因为‘风雷行动’是一次跨境营救,牵扯的东西太敏感。
方案实施人肖衍达,行动小组十二人,组长周同文,与肖衍达单线联系,组员中就包括了李天畤和张志强,其中方军是行动后唯一的幸存者,方军数年后也死于非命,其实还有流落到境外的张志强,后来屡屡入境,最后癫狂成魔,这是另案。
关于行动失败的原因,只有两句话便轻轻带过,由于由于境外联络暗线暴露,通路被毁,行动小组失去了最佳撤离的时机,笼统的有些夸张。
至于当时的李天畤,自然也在那次的行动中牺牲,而现在的李天畤则是与之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无论档案,还是知晓这件事情的多数人都是这样认为,已经定性。
但教官、顾长风,董老头甚至沈文裕和肖衍达属于知情人中的少数派,他们知道现在的李天畤就是当年的李天畤,这种怪诞的事情是常理无法解释的,也是难以被接受的。
早先,教官要重查旧案,肖衍达坚决反对,两个人斗一斗,停一停,折腾了很久,直到又一个李天畤出现,尽管听起来荒诞不经,却打破了这种斗而不破的局面。
矛盾尖锐起来,便无法收拾,激烈的冲突中张志强惨败,教官和李天畴在飘摇中始终没有栽倒,却把张家与地宫的关系彻底揭开,审时度势,肖衍达立刻低调退缩,甚至都没有想着要保持之前僵持的局面,一退千里,这是其中的古怪没人知道,却不料,地宫的发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异界入侵者愈演愈烈。
随着李修成元神的觉醒,李天畤早已不关心当年事件的本身,因为早年间的那个噩梦已经给了他太多折磨,他其实不用看卷宗也大致了解事情的经过,他只想知道三点,究竟是谁主导策划了‘风雷行动’?当时的几个参与者,退的退,亡故的亡故,甚至肖衍达也死了,是不是还有知情者?
第二点,行动失败的另一个解释就是营救失败,那么即将要见到的老者又是如何顺利回归的?为什么没有任何层面的消息提及此事?
按照李天畤的理解,当时‘风雷行动’应该是一明一暗,有两组人马同时行动,明处的人马自然要掩护暗处的人马,所以有暗度陈仓的一环,实际上,当年的行动很成功,不幸的是,明处的这路人马终究没能跑回来,李天畤和张志强等人就在其中。
董老头尴尬的笑笑,对李天畤的分析不予置评,他虽然是知情者,但并未参与当年的策划,无法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年的被营救的老者有着怎样的背景?为什么董老头会认为与钟三浦手中的图案有关?这难道也是董老头最后让步的一个原因么?
马上就要见到对方,李天畤反而有些局促和不安,脑海里忽然有了一幅画面,还是那个熟悉的噩梦,风沙漫天的峡谷里,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个老者四周休息,他们跋涉了很久,疲惫不堪,在连番激战中几乎人人受伤,那老者的容貌十分朦胧,怎么辨认也看不清楚。
不知何时,李天畤被董老头拍醒,终于结束了这段颠簸的旅程,他惊讶于自己在这种颠婆的状态下还能莫名其妙的入眠,心里不禁有些许惘然,举目四望,满眼郁郁葱葱中隐隐有外观和颜色都十分低调的灰色建筑,稍加感知,便可发现要到和建筑周围到处都有暗哨和警卫,不由的吃惊不已,这让他想起了子滇南之行任务回来后那段幽居的生活。
在一栋三层楼前短暂停留,中年男子飞快的办好了各种手续,董老头和李天畤终于在一间书卷气浓重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当年的两个老者之一,欧阳天鹏。
老者一头白发,略显发福,虽然已经年逾八十,但并不显老,满面红光,精神矍铄,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对于工作人员的通报也不怎么在意,随便摆摆手,让李天畤二人在外间沙发上等候。
李天畤担心董老头暴躁,董老头担心李天畤傲气,不屑一顾,却未料两个人都安安静静,默不作声的等待,没有一点不耐烦,至少表现出来的是那样的平静。
老头终于释卷,摘下眼镜舒缓着太阳穴,李天畤仔细观察老者的面庞,想从噩梦的画面里找出那个在棉被里瑟瑟发抖的老者与之相似的地方,但遗憾的是,没有。
“我的时间有限,两位直说来意吧。”老头很痛快,也很直接,他事先知道今日有访客,但不清楚是什么方面的人和事情,似乎也不屑去问来客的身份。
李天畤和董老头对视一眼,还是有董老头先开口,“打扰,我们隶属安全部门,想了解一下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就是您从境外回归的事情。”
老头眨眨眼睛,似乎对那段陈年往事并没有多大的触动,沉思片刻后道,“太笼统,能不能具体一点?”
“不谈经过,就想了解一下,您当时为什么去了境外?”这个问题是重点,李天畤想知道的也是老者的背景,只是这般直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答,他与董老头过来见欧阳天鹏,除了一句遵守保密纪律外,没有得到任何规范性的提示和参照,什么可以问,什么不可以问,不是太好把握。
“为了追踪一个不明飞行物。”未料老者倒是没什么忌讳。
“不明飞行物?”
“对呀,就是人们常说的UFO。”
“当时在什么位置观测到的UFO?”
“漠北小青沟一带,具体位置我不能说。”
“了解。”李天畤点点头,“那么您是天体物理学家?”
“差不多,但我最早搞核子物理。”
怪不得如此保密,原来这欧阳老头也是一名功勋级的科学界老前辈,听起来都是物理学,一个核子,一个天体,两个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老者居然学贯两科,令人好生敬仰。
“当时为一个理想的弹着点去选址,没想到搂草打兔子,发现了那个奇怪的飞行器,很耀眼,血红色,我和老赵都见到了,可惜当时的相机拍不清楚,洗出来的效果很差,模糊一片。”
“有没有看清形状?”
“长条的,不是那种想象中常见的飞碟形,而是梭镖状,那样一个奇怪的飞行器,居然能在空中停留很长时间,我之所以称它为飞行器,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有明显的启动速度和加速过程,我和老赵连续好几天看到了它,当时向上做了级汇报,准备留下来观察。”
“那么您怎么又会到了境外?”
“中奖了。”老者的眼睛里不经意的光华一闪,听着很幽默,其实有着难以言表的凶险经历,“换句话说就是迷失了。那个飞行器消失了两天后再度出现,在天空盘旋数圈,然后降落在我们前方的一个山坳里,我和老赵等不及支援,也缺乏相应的器材,必须火急火燎的赶过去。
“车给了回去报信的同志,我俩徒步,看着近,望山跑死马,我俩步行了小半天终于到达了那座山前,眼看还有几里路,沿山势柺个大弯进去便是山坳,但是老赵敏感,他发现那一带有些不对头,都是荒原,但地表的颜色明显不一样,越靠近山体,颜色越黑,而且他头晕,经他提醒,我也紧跟着有点头晕,还心慌,所以商量了一下,暂停前进。
“常年在外跑,又是搞这一行的,经验告诉我和老赵,不远处的那座山很可能有强磁场,先观察一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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