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初三,女儿节。
京都里的百姓,一大早就聚集到了内城,等着看公主娶婿。
林阮名下的几家店铺,纷纷挂出了“东家有喜,停业三天”的牌子。
从昨天起,店铺里的伙计掌柜们,都回了公主府帮忙。
虽然有宫里派来的人手张罗,他们派不上什么用场,但他们却都守在府里,想为他们的主子大婚出一份力。
只是他们都有好奇,为什么一直不见主子露面。
沈家人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待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全家一起喜气洋洋地到了公主府。
前来观礼的官员世家,再加上看热闹的百姓,将整个青龙街堵得水泄不通。
后来皇帝下令,所有居住在内城的官员全都不停驾车马,住在外城的官员则必须将马车停在外城,不得驶入内城。
如此这般,才缓解了交通压力。
林忠带着一双儿女,都换上了一身喜庆的衣服,可三人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沈郡王见他们这样,便把他们拉到角落里说了一通,再出来的时候,三人脸上也都带上了笑意。
不管今后会怎样,但是今天,他们必须要高高兴兴地帮林阮把婚事张罗好。
因着公主大婚,所以今日的早朝就给免了。
皇帝和皇后盛装打扮,陪着太后,坐着步辇,一起出宫到了林阮的府上。
本来按礼制,大周的皇子和公主成婚,都是要在宫中举行仪式的。但林阮现在的情况特殊,所以婚礼就在公主府内举行。
太后为了能亲自参加萧景宸的婚礼,这些日子一直十分配合太医,药再苦,都不像以前那样耍赖不喝。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太后身体虽然还有些弱,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进了公主府之后,太后就让人带着她,直奔主院而去。
沉睡中的林阮正在喜嬷嬷们的帮助下,完成了沐浴更衣。
她的嫁衣,是赫连俊亲自替她设计的,然后由内务府送给皇后确定了之后,再交由织造处花了整整一个月赶制出来的。
当看到林阮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婢女们扶着坐在妆台前的时候,太后忍不住拉着林阮微凉消瘦的手哭了一场。“我的儿,你怎么就成了这般的模样。”
她是在前两日,得知林阮的情况的。
萧景宸害怕太后在婚礼上突然面对昏迷不醒的林阮,会受到刺激,所以提前想办法用最委婉的方式,把林阮的真实情况跟太后说了。
知道林阮是为了救自己,才弄成这个模样,太后心里自责又心痛,差点又急晕过去。
好在萧景宸早有防备,坦白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太医,才这么把顺利地把事情交待清楚。
可知道归知道,但亲眼看到林阮的模样时,太后还是忍不住。
皇后也忍不住红了眼,“母后,今天是阿阮的大喜日子,可不兴哭。再说您老人家的身子骨刚好,可不能这样哭。阿阮以后若是知道了,该内疚了。”
沈王妃也强忍着眼睛笑道:“太后,阿阮现在虽然没醒,可太医们说了,她的情况很稳定,好好调养着,会醒来的。咱们这辈子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阿阮的这点子事,算得了什么。”
红嬷嬷也道:“是啊太后,公主是个有大造化的姑娘,自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好说歹说,这才把太后给劝住,不再哭。
冷静下来的太后,擦干了了眼泪,做了个决定:“一会儿,由哀家亲自给阿阮梳头。”
自古以来女儿家出嫁的时候,替她梳头的长辈必须是个有福气的人。
可这满大周的女人,又有谁的福气,能大得过她。
太后心疼又慈爱地看着林阮道:“这丫头两次为了救她我涉险,这一次更是弄成了这样,我要把自己的福气,统统都给她。这样,她有了更多的福气,也能更早一些醒过来。”
后院这边开始围着林阮忙活起来。
开脸的嬷嬷刚要动作,就被绿萼给拦了下来,“嬷嬷,公主以前说过,她成亲的时候不开脸。”
嬷嬷一愣,“不开脸?这不合规矩吧。”
太后直接道:“一切以公主的意思为准。”
开脸嬷嬷哪里还敢有意见,立刻退下。
上妆的嬷嬷便上前来,要给林阮上妆。
绿萼又道:“公主以前说过,她成亲的时候,妆容要由她自己画。但是现在公主行动不便,所以便由平日里专门为公主上妆的婢女锦鸾为公主上妆。”
上妆的嬷嬷也一脸为难。
红嬷嬷面不改色地道:“自然是以公主的意思为准。”
于是上妆嬷嬷也退到了一边,把位置让给了锦鸾。
锦鸾的手巧,从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她便在心里演练了上百遍,要如何给公主上妆。
所以她心里一点也不慌,拿着悦已阁出产的妆品,仔细地替林阮上妆。
新娘妆要化得端庄大气,明艳动人却不显妖。锦弯仔细记着林阮曾经跟她说的那些要点,一点一点细细地描画着。
花了小半个时辰,林阮的妆面终于完成了。
看着镜子里即便是闭着眼,却也依旧明艳的林阮,丫环们心里百味陈杂。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日子,公主都无法醒过来参与,以后该多遗憾啊。
妆面好了,接下来便是梳头。
太后拿着梳子,在宫人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给林阮梳头,一边梳,一边唱着吉祥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因着林阮现在的状态无法自己直起头来,所以凤冠是没办法佩戴了。于是太后替林阮将一头长发绾起,挽了个同心结的样子。
最后只能简单的插上几支没什么重量的发饰。
太后梳好头之后,便让宫人搀着她到了一边,“沈王妃,你是阿阮的外祖母,阿阮的盖头,便由你来盖吧。”
沈王妃点点头,起身从托盘里,拿起绣着龙凤呈现祥的红盖头,仔细替林阮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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