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魔化了。”司徒澜忽然在夏幕耳旁轻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司徒澜未答,只是飞出一张符纸朝张大鹏而去。但符纸只在张大鹏身上粘了片刻便被化成灰烬。“你为何要拦我!是那孙家父子作恶在前。我们夫妻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用这般残忍手段将我们夫妻二人害得至此。我就是灰飞烟灭也要拖着他们一同下地狱!”张大鹏厉声大喊。
“相公,我陪你!”原本坐在地上的李玉兰也站在了张大鹏身后。这对鬼夫妻终于可以重新站在一起同心协力了。两鬼共同打出一掌,一道黑风便冲司徒澜和夏幕迎面而来。司徒澜右手一挥将腰侧的济雪拔出,一道金光便与之相撞,霎时间破爆的气流从中间散开。
等司徒澜与夏幕重新转身看清楚之时,已发觉张大鹏和李玉兰不知所踪。一想便知,他们必定往李尚亭的住处而去了,两人只好也跟着追了进去。
但当夏幕走进李尚亭的屋子里,却没有看到那张大鹏和李玉兰,只见孙尚亭已经气绝生亡了,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对着屋顶,浑身还是被绳索紧紧捆着。纵然是有心里准备,夏幕还是被吓得往后一退:“他们真的把他杀了?”
“不是他们杀的。”司徒澜道。
“啊?那他是?”夏幕不解。正在这时她又瞥见了跌坐在地上的孙荣,虽然还活着,但也是有进气没出气了,目光呆滞,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未干的泪,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差别了。
“孙尚亭的阳寿原本就不能活到今天,是孙荣用术法强行为他续命。”司徒澜见那对鬼夫妻已不在这房内,也不想多看孙家父子二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还有这样的术法?那被他续命的人,不是就没命了?”夏幕也只好跟着出去了。
“是,他的两个妾室。”司徒澜点头。
“啊?那两个女人是因为被孙尚亭续命才死的?我还以为是李玉兰因为她们背后说她坏话,才杀了她们的呢?”怎么事情又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呢,夏幕摇摇头。
“李玉兰只想要孙尚亭的命,因此被续命后的人,自然会为他挡灾。”
“那这算不算是借刀杀人了?即便李玉兰不动手,那两个小妾也必然会因为其他的事情为孙玉亭挡灾死掉吧?”
“是。”
“那个孙县令,还真是……”夏幕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了。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活下去做这样的事情,虽然能理解,但因此就去害其他人的性命,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先离开,还有那些失踪女子们未找到。”司徒澜道。
“对哦!还有那些失踪的女人,她们去哪里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难道也被续命了?李玉兰承认过是她干的。”
“她们未死,只是暂时不知道在哪里。”
“真的?还没死?那太好了!我们快点去找吧,可是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试试看。”
忙活了一天一夜,夏幕纵然是在熬夜方面身经百战,也是一回到客栈沾床倒头就睡着了。这次不同,不像往常光坐在那里看手机吃零食,而是跑来跑去费了很多体力,一颗心还得跟着整件事情的起伏如坐云霄飞车一般。
而这边隔壁的司徒澜同样在打坐休养中,但他的思绪却不似他外表看起来这么平静,宽大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屈起,回想起刚才在那县令家宅中的一幕。
“无论你做何努力,他终究过不了今晚。”司徒澜道。
“仙师,求求您,救救小儿吧!求求您啦!我孙家五代单传,我已过半百,膝下就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求求你!救救他吧!”孙荣哭得老泪纵横。
“天命不可违。”司徒澜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如果天命真的不可违,小儿又怎会活到今天?一切事情都是有办法的,只要愿去做,愿牺牲,一定都有办法的!”孙荣忽然发起狠来,抽搐的老脸并不会比鬼好看到哪里去。“哪怕是要我的命!”
“你为他续命的魔血到底从何而来?”司徒澜紧紧握住手中一颗形似药丸的东西。
“魔血?什么魔血?那药是我向一个云游道士求来的。那道士说了,这是仙丹灵药,可以延续我儿的性命,可是,总共才给了我三颗而已。仙师,我求你了,把最后一颗还给我吧!”丁荣说罢又哭着跪伏在地。
“这并不是丹药,是魔血!它救不了你儿子,只会让令郎死后入魔,且永世不得超生。”司徒澜手中握着那对孙荣来说最后的希望,他太清楚这个是什么了。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已被她封印,怎么可能轻易出得来。
而当年,他就是用这魔血把她带走的。
不顾孙荣冲上来以命相拼,司徒澜掌中一用力,那粒丹药便化为灰烬……
待到午后时分,夏幕一觉醒来,人也清醒多了,起身喂了夏天便去找司徒澜。
“我们要怎么去找她们呢?”夏幕问。
“追踪诀。”
“嗯?”夏幕依旧不理解,但无所谓,她只要静静地跟着司徒澜便好。
两人顺着追踪诀的提示一路来到了城北郊外处的一个荒废的义庄。夏幕明白,这就是古代的太平间嘛。果然,只在外面看看,就知道里面定是没什么好东西,大白天的,都阴风阵阵。跟着司徒澜一前一后走进义庄。
只见昏暗的房子里一排一排停着十几个棺材,有的显然是新放的,有的是已经风水雨打后破破烂烂的。一想到里面很可能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死人,夏幕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
但除了那十几口棺材,居然什么都没有了。忽然,夏幕看到众多棺材中,有一口比其他都大的,像是一付双人棺。于是便扯了扯司徒澜的衣服说:“你说那对鬼夫妻是不是在那里面?小别胜新婚,搞不好他们就躺在那个里面恩爱着呢,嘿嘿嘿……”
这边的司徒澜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侧身闪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夏幕站在那里。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再看到司徒澜那张千年无波动的脸禁欲又不染纤尘,此刻不知是否光线原因,她竟看到有点泛红。哈?都是成年人了,这也要害羞,刚才自己说的也不算荤段子吧,那点程度连汽车尾气都赶不上吧。切!
稳下心神来的司徒澜,慢慢走向那付双人棺,然后停在五步远的地方不动了。夏幕却已经在心里笑翻了,想着他是不是不敢上前去开棺,莫不是真怕看到什么夫妻欢愉的场面么,啊哈哈……
可是,乐极生悲,还没笑完,夏幕旁边的一口棺材‘砰’地一声响起,吓得她是屁股尿流撒丫子就冲上前去一把娴熟地抱住了司徒澜。
待两人转过身来,棺材里的声音却未停,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砰砰砰’。司徒澜正欲走上去开棺,旁边其余的棺材居然都开始‘砰砰砰’地响起,虽毫无节奏可言,但却是此起彼伏。好在夏幕这些段时间已经被吓到麻木,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这两夫妻也太嚣张了吧,若不是自己拉着司徒澜出手相助,他们又怎么能重逢团圆,现在过河拆桥就算了,还这样下吓唬自己,一时间恼怒得火气直冒,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口棺材旁伸手就拼命地推开,也不知是人在生气的时候力气都大了很多,还是到棺盖风吹得老化了,竟然真被夏幕‘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惯性因素,夏幕也直接趴进了那棺材里,与里面的东西面对面碰个正着。
“啊!!!”女人的尖叫人几乎要掀翻了整个义庄的屋顶,连司徒澜的眉毛都皱了,他无奈地叹口气,这种杀伤力怕是一点不比一群鬼弱吧。
夏幕从棺材里抬起头来再看清楚,与她对脸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只是灰头土脸,面色惨白,最可怕的是她嘴巴淌着血,一张嘴,里面空洞洞的——没有舌头!
司徒澜一挥掌,其余的棺材盖全部被掀开在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伴随着灰尘飞扬,再然后,那些棺材里居然每口都爬出了一个女人。那场面,对夏幕而言着实震撼,就像是亲身经历一场釜山行。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同一个状态——人活着,但都没有了舌头!
这些女人年龄有大有小,应该上至四五十的老妪,下至十几岁的少女。每个女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后,都跪在地上向司徒澜和夏幕爬来。
就在那一双双污脏的手就要触碰到二人之时,司徒澜右手两指朝天,一道金光便自上而下倾泻,展开的结界将两人包围住,那些女人的手在空中抓着,却又无法碰到结界中的两人。
“这些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夏幕问向身旁的司徒澜。
司徒澜摇头,显然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却在此时,空中有声音传来。
“你见过城北张家那新娶的小媳妇了吗?那个长得狐媚哟,你说她那么俊俏怎会嫁给张大鹏那小子,没爹没娘,没钱没势的。我看八成嫁过来之前就不是清白的,才便宜了那个张大鹏。”这显然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得含酸带恶。
“我见过了,确实长得俊俏,我家男人见到她也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呸,就是一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嫁了人的女人要知检点,天天装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分明就想红杏出墙。”
“我真替那张大鹏担心,我说呀,搞不好绿帽子他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呢。哈哈哈……”
“你听说了吗?张家那小寡妇跟县令家那混世魔王勾搭上了,搞不好啊,张大鹏就是被她给害死的,还死在异乡,连尸首都没拉回来安葬呢。”
“不是说被那小魔王给糟蹋的嘛?”
“哎哟!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看别人都没事,就糟蹋她呀?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我看就是狗男女,该浸猪笼。”
“别靠近那张家了,我连看见她家大门都嫌脏!”
夏幕听着听着,总算明白了,大概空中传来那些恶毒到不堪入耳的话就是这些被拔了舌头的女人曾经说过的话吧。真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些女人,还是该拍手称好了。而那些女人们重新听到那些出于自己之口的话,都跪在地上拼命对着天空磕头,大概是在求饶命,想得到宽恕吧。可是,李玉兰和张大鹏都死了,这世上还有谁有权利去宽恕她们呢?
司徒澜显然不愿意再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搂住了夏幕用瞬移术闪到了义庄之外。
“她们……”夏幕也沉重的呼出一口气,里面真是太压抑了,不是因为死人,而是因为那些明明活着却连死人都不能放过的活人。
“自会各自回去。”司徒澜道。
也是,都已经把她们放出来了,可以自己回家去了。就算被拔了舌头,但好歹也还活着吧,经历了这些事情,会从此善良些吗?夏幕自己不得而知。
“那……张大鹏和李玉兰他们呢?”
“随他们,最多明日。”
“嗯。”这次,夏幕没在追问。
张大鹏的大限最多到明日,想必李玉兰之后也不会独自在这世上徘徊了吧。至于他们是要共同轮回,还是一起赴死,自己都不用再去做什么干涉了。这对苦命的鸳鸯啊!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到现在哪怕只有一日的厮守,对他们而言,也是另一种地老天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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