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语在云桥出名的勤奋严格,他们都叫他“工作狂”,或者“严肃者”。
闻人笑语还记得,六年前他大学刚刚毕业,就接了初三。
学生欺自己“年幼”,并不敬畏他,经常与他吵架,经常上课起哄,经常向校长告状,要求撤换他,从没有正眼看过他。
他站在讲台上发憷,总是低着头讲课,不敢看学生睥睨的目光,害怕他们一哄上来,教训他一顿。
偶尔目光相遇,他就看他们的鼻梁,或者转移视线。
后来他想:“教学从眼光开始,正视学生,先正视他们的眼眸”。从此他每天练习与他们“对视”。
刚开始十分胆怯,努力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表面怒视对方,实际上寻找他们眼眸中的他。
每当这时候,闻人笑语小声的嘟哝着。
“你是一个蛋白质,你是一个蛋白质!”
一年后,他练成了“激光亮眼法”,一进教室先扫射一顿,寻找攻击的目标。
几个不服气的经常与闻人老师对视,经过几个回合,闻人老师最终把他们“激”爬下。
后来他们评价说:“闻人的眼像激光手电,毒得很!”
“激”来“激”去,就啪的“激”成了第一名。
从此也确立了闻人老师在云桥的地位。这几年的“交战”中,他从没有失手过。
然而却让杨跃龙这小子破了,他根本不看闻人老师,而是看着天花板。
当闻人笑语看其他学生时,他就偷偷地瞄上老师几眼,当老师与他对视时,他就盯着天花板。
他非常恨杨跃龙:“这王八羔子。”
闻人笑语也不敢对视柳絮和戈姗姗,一个是水一个是沼泽,杀伤力都很致命。
闻人老师拿着试卷,大步走上讲台,扫射四周,寻找“对眼”的人。
他们有的小声咳嗽,有的交头接耳,他继续扫射,他们安静许多。
他怒目而视,一点笑容不给他们。
叶雨大声的喊:“把书拿上来!”
教室里嘈杂一片,他们不情愿的走上讲台,把书扔上来,顷刻间就在讲桌上堆成一个山。
一个学生特别显目:黄色的头发一层层的向后卷,左耳明显穿着耳针,两眼放射出猫般的眼睛。黑色皮甲克,灰色牛仔裤,十八个裤兜,显然是不好惹的主。
他大咧咧的上来,大咧咧的下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真是面熟。
闻人笑语忽然想起:他就是与杨跃龙争霸天下,后来又合二为一的茹世雄。
嗨,真不走运,整个考场捣蛋学生多,乖顺学生少。
除了茹世雄,还有裴少男、邵锋、阿奚、常顺,他的神经开始紧张,心想:“这回可热闹了。”
教室内还是乱,有的假借物品,有的交头接耳,目的都是沟通感情,为下文作铺垫。
叶雨大声点喊:“安静,安静!”
他敲敲桌子,丝毫不起作用,他火了,脸色阴沉下来:“还说,再说不发试卷。”
“这叫违法!”茹世雄大声的喊,引得几个女生看他。
“你再说,再说揪出你去,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他说着就向下走,他挑衅似的盯着他,
茹世雄毕竟心虚,享受不了射穿他心髓的利箭,他嬉笑着把头转向裴少男,飞速的转笔,掩饰他激荡澎湃的心。
班内安静下来,他大步上去和叶雨分发试卷。
第一场考的是数学,试卷发下后,茹世雄出奇的安省,他迅速的写了七个字:茹世雄,云桥中学;还有一个数字号码:准考证号。
然后转动几圈笔,抖动抖动腿,就爬在桌子上睡觉。
看着睡觉的他,闻人笑语感到悲哀。
十六岁,多么美好的青春,就在这昏梦中睡去?吃了喝,喝了玩,玩了睡,睡精神了打架。
他有没有自己的精神支柱,他是否在空虚的子夜惊醒。
没有展翅的雏鹰,只知道母亲喙下甘醴的肥美,却没有看到她熬红的双眼,冻裂的双脚,瑟瑟发抖的翅膀。
也没有听到她已经饥肠辘辘,更没有猜测出她背后紫色危险的目光。
就在这紧张的考场,他是否真能睡着,他是否为自己的虚度年华而悔恨,是否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羞耻,他是否忏悔自己,有改过自新的意念。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上课走神都不曾饶恕,他骂过自己,掐过自己,拧过自己。
这样的场合,紧张还来不及,哪有睡觉的心思。
他的确堕落,从灵魂深处已经堕落,他对学习丝毫不感兴趣,这甚至成了他的层层茧缚。
阿奚爬在桌子上,向闻人笑语谄笑一会儿,睡一会儿,又向他谄笑一会儿,睡一会儿。
他不曾在稿纸上计算半刻,试卷上已经添满了ABCD。
常顺将硬币攥在手心,在胸前偷偷的投半尺来高,然后接住,正面填A,反面填B;再一次,正面填C,反面填D。
他这种方式非常不错,省得绞尽脑汁,闻人老师不好意思去阻止,因为没有限制通过这种方式做题的条例。
最不安分的要数裴少男,他不停地搔头发,皮屑如大雪纷飞,飘落在试卷上,他轻轻一吹,“雪花”零落一地。
这时候,他偷偷的笑,他几个月没有洗头,头发的根脚已成为虱子的蛰伏地了。
闻人笑语笑着笑着,眼前斑斑驳驳。
他仿佛看见有几个虱子在发梢上放哨,有几个在发尖上荡秋千,有几个在浓密的草丛里捉迷藏。
裴少男见闻人笑语笑,也冲着他笑,那傻傻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胆子更大了,站起来指着前面的学生说:“老师,我用他的橡皮。”
闻人老师令他坐下,叶雨走过去,把橡皮借给他。
其实他俩猜错了裴少男,他在立着的间当早瞥见了前面的五道题,并且迅速的写上。
他把手扶在额上,手掌在眼前搭个帐篷,装作思考的样子,其实那是障眼法,他不停的瞟前排学生的试题
他们已经商量好,前排做起后放在桌子的右下角。
闻人笑语识破了他的鬼把戏,将前方的试卷折叠好,压在桌子的正中央。
这下他可慌了神,把下巴搭在桌子上愣神,那腿哆嗦的像筛糠,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态。
后来他大撇腿侧坐着,不时的巴望邻坐的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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