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人是前不久被玘召回天庭,掌管三千凡世风雪雨水之事的夅霙。
夅霙这一问,凌雲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准备听听这月狐族长老有何高见。
月狐族的巫神咒无解,谁都知道,能有什么高见?为求心宽,无非就是将人圈起来日夜守护,能避则避。
曜夜还政,玘不可能再住岐灵。他本来就盘算着要将瑶弄上天庭,禁锢在自己身边。延年此举,刚好是称了他的心意。
想借着延年之口说出,玘笑着说道: “是啊!长老可有高见?”
延年稍稍犹豫了一下,言语道:“小神惭愧,此事无解,却不知道何时发生,又以何种方式而发生。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那也是办法,说来听听!”玘浅笑如旧。
延年躬身,言语道:“日后之事谁也难料,为防万一,小神认为,帝君应赐我家尊主与尊妃娘娘两地而居。然后,再对尊妃娘娘加以守护……”
不等延年说完,琰爽朗笑道:“帝君,他这法子,确实不是什么聪明的法子……”
听了延年这所谓的法子,结合玘眼下的神情,琰是猜出了玘的心思。他知道,玘这是要动**人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牵着鼻子走,顾不得君臣之仪,这回,他是抢先开了口,接着话锋急转道:“但也可行,算是无法中的法子。那事情就这样定了吧!岐灵刚好有一处清幽之地,亦适合菱钥日后修炼。回头,臣弟让人打扫打扫,添置些物件,即可入住。”
琰所说的清幽之地是他早年坐修过的一方石洞,位于岐灵城最北面的一处山岙,洞里滴水成冰又暗无天日,压根不是什么住人的地方。
菱钥在岐灵住了几百年,对岐灵与琰的过往,她是相当的熟悉。
知道琰说的是哪儿,不由得鼻子一酸,皱着眉头轻声理怨起了延年:“长老,你害死我了,那不光离庄子几百里地,还不是人住的地方。”
琰冷着一张脸,鼻中轻嗤了一声。
延年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琰利用,听此是怔了怔,心里立马寻思起了如何应对。
这时,玘看着琰浅笑道:“你既然觉可行,那便这样吧。只是,你们新婚燕尔的,住远了不合适。尊妃有孕在身,天后常念着不放心,想接来天宫。既是这样,我看,还是让她留在瑾澜别苑好了,也省得你新欢远居,两头难顾。众卿觉得,本君言语得可是?”
“帝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事情有了转机,延年急忙附声称是。
随后,殿内一众亦是开了口。
这个说:“遂了天后心意,又能面面俱到,帝君言语得甚是!”
那个又道:“帝君言语得极是。尊妃本是天帝之后,瑾澜别苑又是圣尊居所,真要将两位娘娘分两地而居,尊妃娘娘理应居于天宫。”
“嗯……确实是这个理,圣尊言语的,我看还是帝君所说的比较可行。”
“对……帝君言语在理呐!”
……
众神一片赞同之声,琰压根就没了反对的机会,不由得心里直怨自己,不该顺了那延年的话。
人没送成,却把自己给带进了阴沟里。想想,也是悲哀!心情可想而知。
听着底下的言语,玘这会是眉目含笑地看着琰:“既然都赞同,那就这样定了吧!月狐菱钥贵为一族之尊,今甘愿嫁入岐灵为圣尊侧妃,其心可鉴,其行可嘉。念此,本君特赐其月妃之称,入住瑾怡苑,待遇等同尊妃。另外,两人新婚燕尔,圣尊可免朝事一年……”
瑶这一刀,扎得玘是彻底的“失心疯”。仗着帝君的身份,他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坏事”做绝。
从瑾怡苑里抢了人,又往瑾怡苑里塞人,可免朝事一年,他更是明明白白地把琰先分给了菱钥。
论才干,琰不输玘分毫,论疯狂,论腹黑,琰是望尘莫及。强迫的事,样样都是超出了琰的底线。
听罢,琰是铁青着脸,恨不得上前狂扁他一顿。顾忌着瑶,他是忍了又忍。
玘言语间歇,殿中众神又是纷纷称是。总之,帝君金口玉言,话已出口,作为臣子的琰显然是没了话语权。
菱钥偷偷地看了琰一眼,心中窃喜狂欢。
看着琰因生怒而发青的脸,玘接着又说道:“朝事已毕,时辰不早,都散了吧!本君先前已吩咐过司礼,给圣尊和月妃在神君的摘星楼别殿收拾了新房。今夜晚宴后,众卿可去那边热闹热闹。”设新房与摘星楼,玘是有意为之。
为了不给琰强言反转的机会,言罢,玘便起身离了王座,径自往侧边的专用通道而去。
众神齐声躬送。
琰眼看着玘起身离座,忍无可忍的他上前了几步,意欲出言阻拦。
延年在他身后,压低着声音开了口:“众目睽睽的,小神觉得,圣尊勿必要以大局为重。如众神所说,瑾澜别苑本就是圣尊居所,娘娘居此,怎说也没有不妥。”
延年言语之时,启颜与两个岐灵主事亦不约而同地闪身到了琰的身边。目的相同,他们亦是怕琰冲动。
别人看不明白,只道帝君是为了巫神咒,赐尊妃长居天宫。而岐灵一众心里是明白得很,帝君这是在扣押、圈禁尊妃。
这三人的关系,岐灵一众重臣是非常的清楚,他们只是看破而不言破而已。
三人看似随意的散落在琰的身侧,其实,呈三角半包围着琰。延年隔着几步的距离,躬身在琰身后。
被兜拦,琰强忍着怒火,顿在了原地。
站在琰面前的主事,垂首以只有琰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圣尊,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凡事可等拿到月王佩之后,台面下解决。”
玘原本是想琰去取了归墟灵力。只是归墟莫测,取了灵力,不知道会不会对归墟有所影响。到再后,两人计划也只是要聚齐月王佩和血灵玉,再由玘用天帝封印归墟入口的密法,去封印归墟灵力。
玘是天帝正统嫡传,归墟的封印密法他自是知晓。
主事言罢,肩并着肩,启颜又在琰耳边轻声说道,“看样子,帝君是铁了心要抢人。事已成定局,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归墟事毕,你日夜赖在九重天便是。”
听罢,琰苦笑了一声。
延年躬身赔笑道:“一切皆是造化弄人,若是圣尊与我家尊主没有成亲……又或者,圣尊待我家尊主能有您待尊妃娘娘一半的好,小神也没必要出这么个馊主意。延年知道您与娘娘情深不舍分离,只是前事犹在眼前。延年还请圣尊多多担待!”
延年只当是帝君接纳了他的主意,干了缺德事,心下不无歉意。不过,上述言语,多数还是在责备琰不该对菱钥置之不理。
琰冷哼了一声,转身,冷冷说道:“你这是在说本尊不该冷落了你家主子,是本尊咎由自取。那你不妨问问,你家主子都做了什么?强人所难了没?”
言罢,琰是极为生厌地看了菱钥一眼。菱钥当即低下了头。
见此,延年便想为菱钥讲上几句。只是不等他开口,殿内的神仙是三三两两的过来跟琰打起了招呼。
延年作罢了心思。琰被迫地虚礼客套着。
一边,天玄伸手意欲扶瑶起身,瑶恼怒地拂了他的手:“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也有份吧?!”
天玄默认。
瑶再无言语,端坐在椅中的她面无表情,置于双膝掩在云袖底下的双手交握着微微发颤。
瑶知道,借着巫神咒,玘将她圈禁在九重天,目的就是要逼她就范,到时再昭告以真相。
圣尊的王妃,肚子里怀的却是帝君的骨肉……事情一旦捅破,琰必成三界的笑柄,歧灵颜面无存,众神亦会怒而生变。
天玄只知道傻帮着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将瑶推进了火坑。
众神只知道巫神咒一事,以为将瑶留在九重天守护,便可预防。
而事实恰恰相反,当年若非天帝吃醋猜忌,哪会有后来之事。
眼下的一切,与当年何其相似,又有巫神咒,瑶隐隐觉着自己是死劫难逃了。但比起这点,她更怕的是玘和琰反目成仇,到时便会验证了巫神咒中,神族凋敝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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