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暮一咬牙，一把打开了隔间的门。
门口的服务员迅速抬头，死死地盯着钟暮，终于这个人要按耐不住出来了吗？她还能踩着最后一点时间完成她的业绩吗？
钟暮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服务员，硬着头皮转身奔向了厕所的窗户，往下望去。
这里的二楼，旅房外面的墙壁十分光滑，甚至连管道都没有，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二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吧，跳下去脚可能得出点问题。
钟暮打量着，估算着高度，犹犹豫豫地往窗外跨出了半条腿，正准备一鼓作气往外跳的时候，广场那边一直持续着的吼叫声却猛地戛然而止了。
钟暮愣了愣，回过头看向了厕所的门口，服务员消失了。
她要是消失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天亮了？
钟暮迅速探出头看向外面，小镇的天边已经泛白了，逐渐浮现出朝阳的光亮。
下一秒，楼房里发出了玩家们的兴奋叫喊声，齐声欢呼着，“终于！天亮了！小女孩倒下了！镇民们赢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她还活着没！都跟镇民们缠斗了这么久，就算是怪物，也总该要死了吧。”
“活着也必须死！我们得需要尸体来完成通关条件啊！”
“快走快走！”
玩家们立即兴致冲冲地往楼房外奔去，他们癫狂的话惊得钟暮心底一颤。
卧槽？他没听错吧？一直胆小畏缩到房门都不敢出的玩家居然突然勇猛到要第一时间杀到血战现场？
钟暮匆匆收回腿，急急忙忙地想要混在玩家群下楼，但大家都莫名很兴奋，一个个都猛地往下冲，硬生生地钟暮挤到了角落。
“快点快点……得快点杀死她。”
“为了通关副本，不能让她活着。”
“别说了，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副本了，我等了太久了！”
“哈哈哈，走，得快点走。”
在他们一阵碎碎念之中，钟暮注意到不是所有玩家都表现的那么兴奋，急着往下跑，还有一部分还保持着新人该有的怂，正瑟瑟发抖地在房门口探头，甚至被往下跑的那些玩家吓到了。
那些急切狂奔甚至希望小女孩死的一批玩家简直像是变了性子一般又狂躁又癫狂，眼中满是杀意。
钟暮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与这些人避开。
不看还好，一仔细看，蓦然发现那些玩家身上都冒着淡薄的黑烟，像是被污染了一般，缠绕在每个玩家的身上。
这批玩家似乎是因为害怕而很少出去探索的那一批新人……
他们……被什么污染了？还是操控了？
钟暮一时间不确定，但谨慎地选择不与其打交道。
那批玩家一个劲地兴奋冲下楼后，直奔向了广场。
白天的镇民会逐渐回到自己的房屋里去，而此刻广场上除了遍地鲜血以外，还有一个浑身都是伤口，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怪物。
她在跟镇民搏斗后，现在已经疲惫至极，受伤虚弱到无法动弹，只能趴在那忍受着痛苦在喘息。
看到玩家靠近，她本能地想要起身躲避，但四肢受伤严重根本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玩家们十分大胆地靠近了她，在她周身走动打量。
“玛德，真丑，平时就够吓人了，变成怪物真是丑得惊人。”有玩家走到了小女孩身边，盯着她怪物化的模样一阵批评。
小女孩猛地一阵呲牙咧嘴，想要扑过去，但四肢只是无力地在地上摩擦了一下，没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她恶狠狠地瞪着玩家，一幅想要撕碎了他们的模样，换做平时这些人早就被吓得躲的远远，但今天的人却异常的大胆，被小女孩低声恐吓了之后，反而走上前来，朝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脚。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自以为多可爱是吧，平时装个小姑娘的模样到处晃悠，怪物就是怪物！一回到原型就丑的吓人！”
被狠踢了一脚的小女孩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蜷缩了一下脑袋，一用力，全身的伤口都在往外流血，将周围的地面都染红了。
玩家们踩着血水走来走去，不断地对小女孩恶骂着，顺手上前两脚，对着她的伤口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恶劣地把手伸进撕裂的皮肉之中拉扯，“哈哈，看，她伤的还挺重的，应该快死了吧？”
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小女孩一阵尖啸着扑腾，整个扭曲的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她越是无力反抗，玩家们身上的黑烟就越发浓重，眼神也变得极端兴奋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小女孩，“她还没死呢，小镇的通关规则上要的可是尸体。”
另外一个玩家也缓缓地靠近了小女孩，双瞳幽暗，“是啊，而且不知道第一个放上尸体的人会不会拿到高分呢，要是有人第一个放上去得到了奖励，其余人没有不就亏了嘛。”
玩家们无声无息地包围住了小女孩，眼神之中透露着癫狂，“不如，我们把她分成一块一块的，就能保证每个玩家都能拿到了。”
“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做吧，反正她也快要死了。”
“只是稍微有点痛而已，一个怪物肯定不会在意的吧？”
“换成平常的小女孩的样子，我说不定还真不敢，可如果是个怪物就无所谓了，杀了就杀了吧。”
玩家们面露笑容，纷纷地捡起了地上镇民们留下的武器，柴刀、斧头、锯子，一步步地靠近了小女孩。
“哥、哥哥！哥哥救我！”小女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边用受伤的身体挣扎着，一边发出无助的声音，然而她的声音在玩家耳里不过是低沉的嘶吼。
有玩家鼓起勇气冲上去就是一斧头，锋利的斧刃砍进了怪物的血肉之中，血液顿时飞溅四落。
小女孩瞳孔一阵猛缩，尖叫着闪躲，发出了哭喊，“妈妈！……妈妈救我！”
然而玩家们身上的黑烟更为厚重，双眸更为猩红。
在下一斧头再度砍过去的瞬间，一个人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挥斧的那个人，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你们都疯了吗？！不能伤害她啊！规则上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她！”钟暮面色苍白地挡在了小女孩的跟前，着实被这些人吓到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动手，且毫不犹豫，简直跟前一天的玩家是两批人。
“你让开！杀死一个怪物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根本跟我们玩家就不是一伙的，真以为殷修养两天就养出感情了是吧？怪物就是怪物！你现在护着她，她回头就杀了你！”
“别妨碍我们通关，不然连你也杀了！”
钟暮拧着眉头，直直地站在小女孩跟前瞪着他们，“你们非要杀她可以啊，等殷修回来杀啊，我看你们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动手！”
对面的玩家瞬间就急了，恶狠狠地道：“你不让的话，别怪我连你一起砍了啊！”
“我就不让！”钟暮一咬牙，也从地上捡起了柴刀，瞪着对面，恶声恶气道：“你敢砍我，我也砍你！在诡怪那畏畏缩缩，到了自己人面前还得被威胁，过个屁的副本，大不了今天全死在这！我死也会拉你们垫背的！”
玩家们不信邪地上前了一步，钟暮瞬间就砍了出去，出手相当果断利落，狠厉的眼神甚至吓了玩家一跳。
他们迅速后退，神情变得复杂了，有几分动摇。
他还真敢砍，不像是虚张声势，也是个狠人啊。
即便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想过副本的人也是绝对不想被砍死在这。
钟暮怒视着他们，反正现在就是一个拖，天已经亮了，他绝对要拖出一个殷修回来的时间，保证小女孩不死。
他从玩家汇合的第一天就没合群过，也不指望这群自以为是的玩家们会接纳他。
既然反骨了一天，那就要贯彻到底，天天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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