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泗回头望去,只见有人拨开观礼的人群,急匆匆挤入高堂内。
“等一下嘞,我来参加儿子的婚礼咯!”
李天齐、桂丫二狗三羊和云团,全都伸长了脑袋望去。
人群分开,袁泗看见是老袁头,不,是窦老将军。
那一瞬间,袁泗呆在原地,鼻腔发酸,但理智告诉他,眼前人位高权重。
“袁爷爷!”云团第一个冲上前去。
“哎——想爷爷没有?”
云团重重点头,“袁爷爷,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烤鸡了。”
“今天晚上爷爷就给你做。”
“好!”
窦老将军放下云团,嘻嘻哈哈走到袁泗面前,一如之前失忆的样子,“哟,怎么啦?成亲高兴傻了?”
白老头和陈老太不知所措地从椅子上起来,“老,老将军……”
窦老将军示意他们不要喊,“今天没有老将军,只有老窦。”
他走到白老头面前,见他还呆愣着,“还不起?这可是我儿子的婚礼,该我坐在这了。”
白老头和陈老太赶紧就起来了,窦老将军端端正正坐了上去。
围观的人大多还不知道这老头子的身份,只看得云里雾里,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老头子?
只有那些边郡汉子知道内情,一个个激动得不行,他们可是启林大将军训练过的人!
门外断眉等人刚栓了马,停在院外休息。
“头儿也真是,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原来是为了参加这厮的婚礼。”
断眉说:“你们以后嘴上可注意点,什么这厮那厮的,袁泗可是救了咱们头儿的救命恩人。”
“看头儿这劲头,今晚上不准备回去了?那皇上的万寿节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反正就是不去,皇上大概也会理解的。”
屋内,袁泗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跪还是不跪。
“老将军,您这样,不合适吧?我就是一介草民。”他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吉时已到,如果你还肯认我这个爹,就带着媳妇给我磕头,不要误了时辰。”
老将军说话,还是那么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旁边傧相看了看滴漏,确实到吉时了,放开嗓子高喊: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袁泗还是不敢跪下,旁边白建章、罗惠兰、陈老太全都在给他使眼色:
“快跪呀你!以后就有靠山了,怎么傻不愣登的?”
但袁泗并不贪图老将军的权势地位,他只是留恋父亲在身边的感觉。
窦老将军慈祥地看着他,好像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袁子,你今日只把我当做老袁头,我只是个孤苦无依的老头,也想有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孝顺身边,你愿意收留我吗?”
袁泗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他顾不了许多,扑通一声跪下,喊了一声:“爹!”
此情此景,即使不知内情的人,也都感动落泪。
窦老将军也湿了眼眶,“好孩子,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要哭,快扶你媳妇拜堂。”
袁泗立即擦了眼泪,整顿精神,换上开心的笑脸,拉着白小珍,朝窦老将军拜了三拜。
“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两人对拜,礼成。
“好!好!我老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了。”窦老将军欢喜非常,新人被送入洞房,他拉着白老头要去吃席。
“走走,咱们兄弟两个不醉不归。”
白老头却不敢像以前那样了。
窦老将军一边拉着他走,一边劝说:
“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将军,也是穷人家出生,小时候割草放牛下地,后来从了军,打了一辈子仗,这才混到今天这样。说实话,我倒羡慕你呀,儿孙满堂……”
他这样一说,白老头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觉得亲切多了。喝了几杯酒,两人就如以前那样熟络了。
窦老将军并不对外宣扬自己的身份,村里人也只知道他是袁泗捡回来的,如今记起来了,姓窦,都叫他老窦。
窦老将军倒也入乡随俗,和白老头、周里尹等几个老头喝得十分痛快。
袁泗给媳妇送进洞房之后,也出来陪酒了。
正喝着,陈老太端着一杯酒,从女桌那边过来了,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那个,老将……”
“别,叫我老窦就行。”窦老将军抬眼皮示意一下周围还有其他人,陈老太就理解他的意思了。
“老窦啊,我呀是个没读过书的老妇人,行为粗俗了些,之前多有得罪,我先自罚一杯酒,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老太咕嘟一口闷了。
窦老将军哈哈大笑,“陈妹妹,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以后我就是袁子的爹,你是他干娘,咱们还是亲戚嘞!亲戚之间,讲究那些虚礼干什么?”
窦老将军也一仰脖准备喝酒,不料陈老太一掌拍在他背后,咚的一声,差点给他呛着。
“哎哟老窦,我就说你心胸宽广,你早说呀,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么些天。来,咱们再喝一杯!”
陈老太放下心来,又恢复了之前的大喇喇的模样。
窦老将军手背过去揉揉后背,心说这老娘们劲儿还挺大。
喝完了酒,陈老太将身后的孩子全都拉了出来,“来来来,给你们窦爷爷敬酒。你们袁爷爷想起来了,他姓窦,以后你们都要记住了。”
桂丫带着二狗、三羊和云团,手捧着茶杯,挨个向窦老将军敬酒。
窦老将军挨个喝了,“好,好,都是好孩子,以后爷爷疼你们。”
陈老太听了,欢喜得不行。
云团见到了窦老将军,心里只觉得圆满了,今天没有一点遗憾,将娘亲教导她的话全都忘到了脑后,吃上几口饭,就满院子跑,身后跟着一群小孩。
一早看到窦老将军过来,白建章就派人去请何县令了。彼时何县令正在府内研究修路的图纸,听闻这个消息,惊得头皮一麻,赶紧就换了衣服赶过来。
这边何县令刚在窦老将军旁边坐下陪酒,没喝两杯呢,县丞跟没了魂儿似的,飞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何县令听了,差点没站住,急忙又附到窦老将军耳边说了几句话。
窦老将军一听,面容登时变得严肃,立马站了起来,带的一桌子碗盏哗啦一阵响。
其他人看得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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