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海狐疑的垂眸去看那张纸,等看清上面的字时,瞳孔骤然紧缩,伸手就要去撕。
“父亲。”时砚辞突然出声打断了时明海的动作。
默不作声的对视了几秒,时砚辞轻声开口:“您确定要撕?”
时明海也盯着他,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呼出的气息粗重。
过了好久,时明海像是全身被卸了力,高大的身躯慢慢瘫在椅子上,失心疯般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啊!”
时砚辞也笑,淡笑着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有些烫,烫的他不满的蹙起眉。
时明海双目红的像是要滴血,一眨不眨的看着时砚辞:“你想让我跟你母亲离婚?”
时砚辞不置可否。
时明海拳头都要捏碎,骤然回头看向夏晴,眯起眼睛似笑似不笑的说:“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敢吗?”
多年的囚禁毒打让夏晴在接触到时明海的目光时,身体像是有记忆般,害怕的剧烈颤抖。
对这个人的恐惧已经深入骨血,可这是他儿子为她拼命争取,才换来逃离他的机会,夏晴就算恐惧,也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
痛觉让她清醒,唤回那些恐怖记忆的同时也让她更加确定,她不愿再那样活着。
夏晴咬着牙冷笑,说出口的声音依旧带着江南女子的特色,温柔婉约。可吐出的字,却如同冬日的寒冰,让人彻骨生寒。
“我当然愿意!”
夏晴红着眼,一字一顿道:“跟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都让我无比恶心!”
时明海没料到一向胆小懦弱听话的夏晴会说出这种话,模糊间他又觉得,夏晴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小镇上的少女,宁死也不愿跟自己走的少女……
她绝望愤怒时的眼神,每每回想,都让他兴奋的全身颤栗。
多年来自己把她训成最听话,最完美的模样,完美的像是一件工艺品。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喜欢的,着迷的,竟然一直都是她此时的模样……
时明海癫狂了。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下人们互相对视,都颤颤巍巍的低下头。
他们在时家这么多年,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笑了不知多久,直笑到嗓子干哑撕裂,笑到他没了力气,瘫在椅子上虚弱的咳嗽。
夏晴坐在对面身体还在不停抖动,整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害怕,只有时砚辞,始终坦然,神色平静的喝着茶水。
因为他知道,时明海为了他的公司,肯定会答应。
他向来唯利是图,向来只在意自己。
妻子,儿子,家庭……
在他眼里,像垃圾一样,不值一提。
果然时明海等咳嗽止住了,什么也没说,在那张离婚协议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目的达成,时砚辞放下茶杯,淡定起身。
拿过那张纸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时砚辞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看向时明海,做了一个他以前在时家,做过无数次的姿势。
微微弯腰,时砚辞恭敬道:“那就谢谢父亲的配合了。”
再抬头时,他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看了夏晴一眼,便准备离开这个让他作呕的地方。
夏晴还沉浸在兴奋中,她不敢相信事情真的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她自由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不再是玩物,也终于不再是时明海的妻子。
她是夏晴,夏天的夏,晴天的晴。
她本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却在时明海变态折磨下,硬生生变成了阴沟里残败的花,永不见阳光……
如今,她终于能做回自己了,她终于自由了!
夏晴忍着眼泪,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站起身。正要走时,身后那道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晴儿……”
夏晴停住,一瞬间心跳都仿佛停止。
时明海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微微一笑。
“今天的你很美,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时明海说完思索了下,紧接着又说:“离婚协议我也签了,好歹夫妻这么多年,离开之前……不拥抱一下?”
如此恶心人的话说出来,夏晴感觉全身像有千万条虫子在爬,抑制不住的生理恶心让她捂紧了嘴,踉跄着往门外跑去。
时砚辞拳头紧握,回头看向又开始癫狂大笑的时明海。
时明海感觉到目光,笑着抬头看着时砚辞:“怎么儿子,你也想来拥抱一下?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好像还没有抱过你呢,哈哈哈哈哈……”
时砚辞淡淡一笑:“父亲不用这么着急,现在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何必搞得这么煽情。”
时砚辞挑了下眉,目光里透着狠戾:“等你死后,作为你的儿子,出殡时的骨灰盒,我会抱着的。”
意识到不太对,时砚辞又笑着补充:“当然,大哥作为长子要是抢着抱,您的遗像,也总会轮到我的……”
时砚辞说完便潇洒转身离开。
“时砚辞!”时明海腾地站起身,咬牙切齿的说:“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时砚辞没回答,脚下没停,大步出了这间地狱牢笼。
…………
回到车上,夏晴早已经上了车,看见时砚辞上来,夏晴迅速擦干泪水,对他勉强的笑了笑。
时砚辞什么也没说,冷声吩咐司机:“开车吧,先回山上。”
路上夏晴的脸始终面向窗外,时砚辞知道她在哭,有些疑惑的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哭?离开时明海,你不高兴?”
夏晴顿了顿,才轻声回答:“当然高兴,就是因为太高兴了……”
时砚辞不懂,不过也没再多问,只说道:“要是想哭就哭出来,这样憋着会头疼。”
说完时砚辞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夏晴带着哭腔的回答:嗯……”
紧接着便是她抽泣的哽咽声……
然后逐渐发展成号啕大哭。
时砚辞本想休息一会儿这下也休息不成了,皱着眉看着她哭。
他不明白夏晴为什么这么能哭,眼泪像是决提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
有时候时砚辞时常自我怀疑,究竟是他太冷情了,还是别人情感太丰富了。
在他看来,眼泪只是用来让别人心软,转而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而已。
他不喜欢哭,很不喜欢。
他也不喜欢看见别人哭,因为会让他觉得很烦,也很吵。
可这个人是夏晴,他便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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