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听得明明白白的。”顾叔珩见顾季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更迷惑了，“这名字有什么问题？这女孩是谁啊？”
顾季臣下意识回答：“是我公司旗下一个艺人。”
“噢，那你说的就是她的艺名呗。艺人有艺名太常见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别说，那女孩真带劲儿，一进去就直接把陆东程的桌子掀了，给我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们好像亲密得很。”顾叔珩一边有意刺激顾季臣，一边关注着他的反应，“那姑娘掀桌子的时候，那男人还护着她。陆东程起身要打她，被那男人一胳膊就掼到墙上去了。”
然而顾季臣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仔细听顾叔珩在说什么。
刚才顾叔珩说出的那个名字，就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他脑海中。
姜茉的本名，叫陆橙依？
他竟然从不知道。他之前让人调查的姜茉的资料里，也并没有写。
“陆东程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大女儿？”顾季臣问。
顾叔珩眼中浮现一抹了然——果然，他这个弟弟，就是看上人家美女了。
“因为大女儿是陆东程原配妻子生的，陆东程婚内出轨，原配妻子一怒之下，带着女儿离了陆家。听说是前几年，陆东程才把这个大女儿认回来，这关系能好吗？”
其实是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无所谓。顾叔珩和顾季臣也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照样好得很。但是陆东程现在的老婆是小三上位，这里边的矛盾可就大了。
虽然陆东程在极力掩盖自己的过去，但是这事儿在当年早就被人扒光了，藏也藏不住，也难怪顾叔珩会听到。
顾季臣薄唇微抿，放在膝头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只是他思索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那她之前生活在哪里？”
顾叔珩乐了：“你自己公司的人你不知道，你问我？”
顾季臣默了一瞬：“那她今天找陆东程，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为了要什么东西吧，具体的我没听清。人家的家务事，都快打起来了，我还能继续在那房间里边呆着？我早出来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差不多了，随意向身后的女孩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你好奇你就自己去问呗。身为老板能这么关心你公司的艺人，她肯定很感动？”
顾季臣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是去问姜茉这些事，她肯定会觉得他打听她的隐私，图谋不轨，觉得他是个阴暗低劣的卑鄙小人。
虽然他现在在她心中大概已经是了。
秋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了落地窗上，顾叔珩“呦”了一声，急忙去看露台上那些他所钟爱的花花草草。
顾季臣望着窗外深沉的夜幕。细雨如丝，并没有那个暧昧缠绵的夜晚的雨来得激烈。
可是他的内心却在席卷一阵狂风暴雨。
他那天，明明看到的是程怡。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姜茉？
哦对，很多人说，她们两个长得像。甚至说，程怡就是因为像姜茉，才有了出道的机会。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顾季臣不禁捏了下指骨，一个可怕、惶恐、却又让他隐隐激动、兴奋的念头逐渐浮现。
如果……
顾季臣咬了下后槽牙，抬手将顾叔珩随手扔在地毯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起来。
打开搜索引擎，他在对话框里输入“姜茉”，瞬间得到了满屏的美照。
妆容精致、千娇百媚，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
“啧啧啧，真漂亮啊。”顾叔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来，长发已经被他用一根皮筋松松笼在了脑后。
“多么符合人体美学的骨骼、多么精致漂亮的皮肉。这要是在我们美院，是抢着要被拉去做人体模特的。”
顾季臣没说话。笔记本的荧光打在他脸上，投射出晦暗不明的光影。他漆黑的瞳眸幽沉似海，写满了难辨的复杂。
修长匀亭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数秒，才又继续输入“姜茉旧照”四个字。
这次出来的照片，质感明显略微差了一点，和刚才的判若两人。
“我靠。”温文尔雅的顾叔珩罕见的爆了粗口，眼珠子一瞪，脸差点贴到屏幕上，“这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个人？”
“牛逼，这哪里是化妆术，这是换头术。”
“她不当明星，当个美妆博主也饿不死。”
“阿臣，你手里真是人才辈出。”
“妆能画得这么好，可见对色彩的敏感度很高。我看她有绘画的天赋，你把她带来我这里，让我收她当个弟子吧。”
顾叔珩的所有话术，都被顾季臣自动屏蔽。他仿佛入定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颁奖典礼的现场，她的特写。
明显比现在更加青涩稚嫩的小姑娘，穿着赫本风的黑色礼裙，脸上几乎不施粉黛，有种原汁原味的纯美。她右手捧着一个水晶星星的奖杯，左手抱着最佳女演员的证书，笑得纯真灿烂。
会场灯光很亮，奖杯很亮，但是她那双微微眯起来的明眸，更亮，像是落了满天星河。
像是一朵纯真不谙世事的花，在万众瞩目下，迎来了她最热烈绽放的时刻。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哭河。
这张照片下边，也有一行加大标粗的大字：
第17届星光奖，新人演员姜茉凭借《哭河》拿下该届最佳女演员奖，成为我国影史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影后。
顾季臣恍然想到，在海城，黎琛的游艇上，他收到过她的消息，一张《哭河》的电影开头照。
她当时还问他：“老公，你看过我拍的电影吗？”
原来，《哭河》是她拍的。
原来，姜茉不是他的本名。
原来，他一直都认错了人。
原来，她才是他结婚三年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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