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背上的伤口已经这么痛了，但是这一刻，顾季臣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是耳边的姜茉的声音，又是那样真实。
“我没想过，你会是周嘉年。”她说，“一开始是真的很讨厌你，因为你真的很可恶，你欺负我，还看不起我，那时候恨不得你死掉。”
“对不起。”
“后来你开始对我好，我想和你保持距离，却还是在接受你的善意。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自己挺没意思的，说一套做一套，挺双标。拿你之前说过我的话来形容就是，又当又立。”
“不是，你不是。”顾季臣打断她，“那不是你的问题，怪我。”
姜茉的声音很轻，很慢，在这寂静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的平和。
“所以我一直都很纠结，也一直在挣扎。我很喜欢我那个网恋的老公，噢，网恋是芝芝说的，我觉得她形容得很对。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契合，他又是个温柔大度的人，我的确从来没有将你们两个联系起来。”
顾季臣抿了抿唇。
其实这也是让他惊喜的地方。是在和她的一点点接触、逐渐了解的过程中，他发现，他们的共同兴趣、共同爱好真的很多，他们两个真的就是彼此的灵魂伴侣。
所以他越来越喜欢她。就像她对他的喜欢一样，即使隔着屏幕，也克制不住。
“所以才一直在挣扎，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老公，一个是你。我感觉我是个特别差劲的人，我这简直和出轨没什么两样，经常自责，也经常自暴自弃，这感觉很痛苦。”
顾季臣扣着她的后脑，用力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抱歉，或许，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知道你是好意，为了保护我不是吗？”姜茉说，“没有怪你。”
在刚才徐景同给她看那本真的结婚证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意外，惊讶，还有欣喜。
是真的很高兴。
发现一直很喜欢的人，原来就是自己该喜欢的人，没有什么结果会比这个更好了。
今天对姜茉来说，算是个好日子。
一是知道了他没有死。
二是知道了他就是结婚证上的周嘉年。
“那个名字后来没怎么用过了。”顾季臣说，“因为不想牵扯出更多来。奶奶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每一年都能平安美好地度过，但是终究让她失望了。”
“周奶奶原来就是你的奶奶……”姜茉说，“那她祭奠的那个人，也是你的祖父吗？”
“是。”
“可是奶奶没有写他的名字，是为什么？”
姜茉记得周奶奶说过，她说她没有资格。
“因为奶奶不是祖父的原配妻子，她是祖父的姨太太。祖父在的时候，在他那个地方，纳妾是被允许的，所以他纳了奶奶。在他去世后，奶奶就离开了。”
“怪不得，看年龄应该比你祖父小很多。”
毕竟顾达韬都那么老了。
“是。”顾季臣说，“所以奶奶没有正式祭奠过祖父，她给祖父立的那个碑，里边也只有祖父的一点东西而已，没有祖父的骸骨。”
“原来如此。”姜茉喃喃。
顾季臣低头看了看，她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但是睫毛还是湿润的，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他拿过纸，轻轻给她擦了擦脸。
姜茉也没动，任由他动作。
现在这个状态，对于顾季臣来说，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了。
她坦然接受了他，没有和他提离婚，也没有责怪他，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甚至还说了喜欢他。
以前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那个人……”姜茉忽然又问。
“嗯？”
“周……”姜茉一顿，叫他周嘉年也不太合适，但是该叫什么呢？
顾季臣知道了她说的是谁：“他没有自己的名字，他说自打他记事起，就被叫的这个名字。”
“他挺可怜的。”
“是。”顾季臣没有反驳，“从小按照别人的样子活，什么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的确很惨。”
惨归惨，但是他不会同情。
“这次你遭遇的事情里，他也有参与对不对？”
“对。”顾季臣说，“你丢的那部手机，也是他拿走的，他看了我们之间的信息。”
“怪不得是在遇到他之后丢的。”姜茉很坦然。她和顾季臣的消息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所聊的没有任何露骨暧昧的话，反而聊过很多艺术类话题。
“那你的危机，算化解了吗？”姜茉又问。
她这几天一直都没说话，乍然见到“死而复生”的人，仿佛要把所有的话都问清楚。
“还没完全，但是快了。”
“我听说你大哥回国了。”
“他很好处理。”顾季臣勾了勾唇角，明显对于她展示出来的关心很是受用。
“但是似乎妨碍了你的计划。”来的路上，徐景同说，顾季臣放顾伯廉回国，是为了让他和那个假的周嘉年斗，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为了回来看她，他露了面，也处理了那个假的周嘉年，所以顾伯廉只能靠他自己去收拾了。
“没有的事，不要多想。”顾季臣温和地说，“我那大哥以为他在国外蛰伏一年就已经成了气候，但是那只是他以为的。等他回来，他就会知道，事情和他想的都不一样。”
他当初在国外那三年，付出了多少才积累了后来回国夺权的资本，他那大哥永远都想不到，也学不了。
姜茉没再多问。
她又开始盯着顾季臣看，看了半了一句：“挺像做梦的。”
“是。”顾季臣被她逗笑了，“如果真是一场梦，那我就期盼着在这场梦里，永远都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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