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张千的吩咐，侍立于黑暗里的服务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嘴里的骨头也不嗦了，抠出来就从嗓子的破洞里塞了进去。
还没完全吞下，它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尖着嗓子向外叫喊：“全都端上来！”
一时之间，一条条快成残影的枯手在桌子上略过，留下了数十个样子看起来差不了多少的青瓷圆碗。
因为太过着急，不少碗里的食物都撒了出来，腥臭的汁水从碗盖溢出，粘稠地挂在瓷碗的边缘又缓缓低落到桌面。
“嗤嗤——”
一阵类似于腐蚀的声音从接触点传来，看着几个被侵染出的焦黑窟窿，张千的眼皮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还好刚才没有作死尝试，不然这样的东西要是真吃下去恐怕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见菜上得差不多了，小二伸出舌头一下子把碗里的汤汁舔干净，紧接着立马开始挨个揭开盖碗。
它的动作倒是很快，一边拿开盖子，一边还在不断地吞咽着口水，简直像是饿了几十年的饿死鬼，闻到这些味道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近端起一碗菜品，店小二把它送到了张千近前介绍道：“您看，这是溜松花鸽子蛋，一只鸽子只有两个蛋，为了做这道菜把我们的存货都耗光了。”
说完它就没了下文，甚至拿着碗的手都不曾撤走，就这么眼巴巴地等待着回应。
“别客气，送你了。”张千大手一挥，非常大方道。
对于这种疑似是人眼球做成的东西，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如果能搞一盘鬼眼来，就算吃不下张千也绝对给它打包带走。
可惜这小店似乎是没这个本事。甚至连食材都不太新鲜，大概还是几十年前留下来的尸体，也就只有这些鬼东西才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了。
“谢爷的赏。”小二欢喜地叫了一声，胳膊飞快的回缩，一下子就把碗凑到了嘴边。
接着张开大嘴，一口气把碗里的七八颗眼球囫囵含进嘴里。
动作太过粗鲁甚至有一颗眼球从嘴边掉落，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的黑暗中。
换之前肯定得趴下身子好好寻找一番，只不过现在这点损失在小二眼里已经不算是个事儿了。
它也看出来了，张千完全就是一个不懂得享受的家伙，跟在他身后自己还能混到不少好吃的。
把眼珠子含在嘴里，小二并不急着吞下，反而是用舌头搅动着这些可爱的圆球，品味它们与口腔碰撞的触感。
然后才一个接一个的，用没什么牙齿的牙床碾碎。
食材内里的汁水立马爆开，激得店小二抖了三抖。
这美味几乎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这张千真是个大好人啊，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一定得给他打个折。
但没让他自我感动多久，张千地声音再次把它拉回现实。
“继续啊，这里还有这么多道菜。还是说你已经吃饱了吗？”见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张千不由得催促道。
该不会是太久没吃东西，这家伙直接把自己给撑死了吧？
好在人偶的声音不见虚弱，甚至有几分亢奋，“让您久等了，这就来。”
<div class="contentadv"> 随手打开一道菜品，它就想介绍：“这是……”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张千就已经打断了它：“别啰嗦了，这些菜是什么东西我不感兴趣，没必要走这个过场。”
反正离开这里的条件已经确定，只需要晚宴结束就行，并不一定需要自己吃下这些菜品，所以张千已经没有了尝试的想法。
不过刚刚菜上完了还没有结束，那应该是光上菜还不够，还要把这些菜吃完才算是晚宴结束……
想到这里，张千当即向着小二吩咐道：“敞开吃，能有多快就多快，别和我客气。”
“是——呜……”小二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对着桌上的菜品暴风吸入。
内脏、血块、肉浆……
一道道菜品被揭开，刺鼻的气味堪比古时大战后楼下来的古战场，仅仅是闻这味道就足以让人反胃。
而且这个量也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每一道菜的量不多，但这里足有几十道菜，加在一起估计也有几个人那么重了。
本来张千还担心这店小二能不能吃得下，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身后的家伙完全不见丝毫的疲惫，吃东西的速度也没有一点下降，每一次拿碗的间隙恐怕还不超过五秒。
只是听那动静，张千总觉得有点奇怪。
“没有吞咽咀嚼的声音，反倒有一些东西掉落到地板的声音……它该不会早就吃不下了，只是在把食物倒到地上吧？”
有点好奇，可眼见桌面上的碗已经少了大半，马上就能结束，要是因为一点好奇弄出其他变故就遭了。
算了，倒就倒吧，反正也不是自己倒的。
这黑店总不可能让客人为店小二的行为负责吧？
没有让张千久等。
身后小二的动作再次变得文雅，似乎是因为食物已经要吃完才知道珍惜，不敢像先前那样浪费。
呲溜一声吸掉腿骨上的最后一条肉丝，它缓缓把爪子伸向了最后一道菜品。
那是它专门留到最后的好东西，一颗浑圆的人头。
头盖骨已经被撬开，鲜嫩多汁的脑花正随着碗碟的移动微微颤动，如同果冻一般Q弹。
然而张千并没有给小二品尝的机会，在它拖着碗回到黑暗中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晚宴算是结束了吧？我要怎么离开？”
试了试，身体内的真气依然没有反应，身下的凳子也像是涂了胶水一样，完全没办法从椅子上站起身。
“稍等。”
黑暗里的店小二有些舍不得，但是贵客已经发话，它没办法违抗。
略一思索，它干脆扒开自己的肚子，将那颗人头整个塞了进去。
一步到胃，可惜没办法细细品尝。
不过现在不是可惜的时候，店小二从自己的怀中捞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了一阵恭敬道：“承惠共计一千四百五十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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