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能说的秘密
“苏洛先生，那……您讨厌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迪奥娜揉了揉泪眼朦胧的眼睛。
结果，手上沾了辛辣的酒精，眼泪反而流出来的更多了。
但这份刺激带来的疼痛，却也给她带来了勇气，提出了这个有失礼貌的问题。
“你问我，讨厌现在的自己吗……”
这一身衰败的身躯，从肉体到灵魂，都散发着腐朽、肮脏的污秽气息，与从前的自己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也就是他，在那三年里经历了更加可怕的事，早已看淡了生死，才不会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所以他的回答是：“我讨厌过去的自己。”
现在的他很好，除了这副身躯。
实现了推翻天理的心愿，帮助旅行者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终结了提瓦特大陆宿命般的轮回……
现在的他，从某种程度而言，正在享受胜利带来的福报。
大家对自己充满尊敬，各国的民众都在怀念自己。
可莉那些小孩子们，将自己视为努力学习的偶像。
现在的自己，是小时候最渴望成为的英雄模样——
他没有理由讨厌。
反而……
他讨厌从前的自己。
那个为了实现胜利的目标，而“不择手段”的自己，以至于伤害了许多人，比如琴团长。
以至于，他需要在生命的最后，竭尽全力的去补偿她们，争取她们的谅解。
“苏洛先生的人生境界，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您就像这一杯鸡尾酒，随着时间的沉淀，口味愈发醇厚。”
“噢……奇怪的比喻呢。”
苏洛举起酒杯，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美酒佳酿。
这熟悉的风味，熟悉的口感呐。
还有他在那消失的三年里，非常熟悉的那位瓦尔特先生的光锥武器名称：以世界之名……
这是某种巧合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他已经分不出精力和时间，去探索那些秘密。
此时。
“猫尾酒馆”的大厅，响起了劲爆的音乐。
顾客们的欢呼声、口哨声，穿透厚厚的包间墙壁和门板，涌入众人的耳朵。
楼下的狂欢派对开始了。
然而今晚的热闹，注定不属于楼上。
阿贝多带着疑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事情是这样的，阿贝多先生……”
蒙德的调酒师巨星迪奥娜，向大家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以后，砂糖惊讶道：“你是说，琴团长得知我们要来参加酒会，提前通知你用‘以世界之名’的鸡尾酒招待我们？”
“没错。这款鸡尾酒的配方，其实也是琴团长给我的。”迪奥娜咬着嘴唇，坦白了一切，“她还让我想办法灌醉你们。”
砂糖看向阿贝多。
后者的嘴角，升起一抹笑意。
在苏洛先生即将离开蒙德的最后一天晚上，琴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这样挺好。
起码琴的态度，不再如之前那么决绝。
“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何一口就能喝出来，配方来自于琴团长啊。”迪奥娜向苏洛请教。
苏洛意味深长的回答：“不能说的秘密……”
他再次举起鸡尾酒，细细回味那又酸又甜的滋味。
味蕾传来的奇妙感觉，仿佛渗透进了心里。
暧昧的旧时光，如同泉涌浮现。
三年前的某个琥珀色的黄昏。
蒙德城西南方向的风车，吱吱旋转着，天空上还游荡着几只风筝。
那天周末，骑士团总部没有人，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就在琴的办公室里，独处的两人，听着西风教堂传来的儿童唱诗班的歌声，悠闲地喝起了小酒。
那天他提醒琴，办公室禁止饮酒。
<div class="contentadv"> 琴却俏皮说，这样的机会难得。
琴取出了平日里收藏的美酒——
产地来自不同的国家，风味也各不相同。
琴笑着告诉他，许多美酒，都是那些想追求她的商人送的，一直也退不掉，就保存了起来。
结果就存满了整整两个壁橱。
他喝了一款来自璃月，略带酸味的青梅薄荷酒。
琴则习惯性地开了一瓶，添加了冰糖的蒲公英酒。
他被酸的牙齿发软，想要换其他的口味。
琴说不能浪费，建议混合在一起喝，或许会别有风味。
于是，琴趁着他还没有把青梅酒完全咽下去，喝了一口蒲公英酒，径直吻向了他的嘴唇……
那天他的确愣住了，没想到琴竟然如此主动。
而两种口味完全不同的酒，通过这样的方式混合，形成了一种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独特风味。
两个人都很喜欢，很满意，又反复尝试了几次。
琴的脸上一片羞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以仅有的理智，从那种迷醉、缠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带着几分幽怨告诉他，这里是办公室，适可而止。
然后，又说想为这种新口味的酒，取一个名字。
琴最后决定，取名为“以世界之名”。
她希望这个名字，能祝福苏洛的远征，取得成功。
她希望，苏洛可以平安归来。
……
苏洛永远不会忘记，与琴共同发明的这款鸡尾酒的味道。
这是她们感情的见证。
因此，刚才喝的第一口，他便知道，这是琴告诉了迪奥娜配方。
她竟然还想让迪奥娜把自己灌醉……
真是幼稚的伎俩！
但无论怎么样说，这预示着两人即将冰释前嫌的第一步。
预示着，接下来自己会和琴见上一面。
此次故地重游的第一站选在蒙德，他不祈求得到琴的谅解，但希望有机会能和她面对面的交谈一次。
他要当面对琴说一声“对不起”。
这并非一个男人的软弱、卑微，而是担当。
连小可莉都猜透了她的小心思——
一边喝着日落果制作成的果汁，一边灿烂的笑道：“苏洛哥哥，琴团长想让你喝醉，然后悄悄的来看你，嘻嘻。”
砂糖和莺儿偷偷掩嘴轻笑。
阿贝多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地和蒂玛乌斯碰杯，但两人咧开的嘴角，暴露了内心的喜悦。
“不是的……”
“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唯有迪奥娜情绪低落，低着头，猫耳朵无力的耸拉下来。
苏洛脸上的神情，凝固住了，怔怔注视着迪奥娜，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苏洛感觉，他与天理决战时，都未曾有这样煎熬过。
终于，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迪奥娜悲伤地开口。
“琴团长……她告诉我……”
“把苏洛先生灌醉以后……”
迪奥娜双手捏紧了裤缝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豆大的泪珠，再也止不住接连落下。
“琴团长说，趁着苏洛先生喝醉，派人把他驱逐出境……”
“永远不准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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