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挑了帘子进来,面色冷如寒冰:
“夫人。门外来了一队绣衣使者,说要带少夫人回去问话。”
“什么!”张显拍案站了起来。
“君姑救我!”栾葳娘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身上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栾葳娘被带走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墨公子耳中。
“公子,唐湛这是做什么,他明知道您.”卫苍的伤腿高高地支着,一边喝着卫岚递过来的汤药,一边疑惑地问道。
“是我的意思。”墨公子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卫苍惊呆了:“公子,葳娘子两年前要嫁人的时候,您都没派人拦着,怎么现在忽然就要重算这笔账了?”
“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墨公子白了他一眼。
卫苍却没体会到这一眼中的嫌弃之意,兀自喋喋不休:“公子,虽说这栾葳娘确实有眼无珠,但她到底是栾恩公的女儿,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不至于就要把人送进北狱吧?那北狱是什么地方,唐湛更是一头疯狗.”
墨公子住了笔,抬头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伤的不是腿,而是头呢?”
“呃?”
“此次我们之所以会遇上韩敏儿,就是因为栾葳娘。”
“她怎么敢!”卫苍蹭地一下跳了起来,随即便呲牙裂嘴地躺了回去。
“所以你还觉得,让唐湛去警告她一下,有何问题吗?”
“完全没有!光是警告怎么行,就该让她尝尝北狱三十六道酷刑才对!”卫苍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这葳娘本来也是个温柔娴淑的小娘子,为什么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
墨公子眸色转深,半晌都没有说话。
世间悲喜从不相通,洛千淮既没有体会到栾葳娘的恐惧之情,也没感受到墨公子的唏嘘之念。
怀中抱着大笔的金子,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明月楼伙计,洛千淮完全不觉得寒冷,只觉得心中温暖如春。
这种快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三日上,齐鸣齐老板亲自押着车,将药材送到了铺子里。
洛千淮打点起精神,认认真真地逐一清点了一遍,确认药材都是货真价实,没有一点儿掺假之处,这才痛快地与他结算。
大概是气场相合之人,看着就分外顺眼吧,洛千淮这会儿财大气粗,本来无意讲价,但那齐老板偏生主动要给她打个八折。
特别热情,不要不行。洛千淮只好道了谢结了账,又约好了以后长期合作供货,这才带着燕殊兄妹与星九,将药材全部清点入库。
后院的西厢被改成了专门存放药材的库房,前面的百子柜也被装得满满当当。
洛千淮一边整理,一边对着实物,给三人介绍药材。
燕殊星九听得都很认真,但论起观察能力,却又都及不上燕柠。
<div class="contentadv"> 她喝了几日汤药,身体虽说没有大幅改善,但下床做些简单的事,却是没有问题的。
适当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洛千淮也没有拘着她。发现她有药材辩识方面的天赋,完全是意外之喜。
中药多为植物的根茎果实,经过炮制、干燥切片之后,常有模样相近的,若不是熟知药形药效,很容易出现差错。
比如天葵子与香附,都呈现不规则且略弯曲的短柱状、纺锤状小块,但后者上面却生有纵皱纹,并带着数个略隆起的环节,稍一不慎就会认错。
但燕柠就不会。她总能将洛千淮的讲解,与药材本身结合起来,细致入微,一丝不苟。
洛千淮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别的计较。这是后话。眼前药材已到,下一步就是制挂牌匾,然后开张大吉了。
洛千淮认真回想着前世看到的那些老字号药堂,什么同仁堂,益春堂,广济堂,久安堂,都是名声响亮的好名字。而她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在其中挑出一个顺眼的,找人拿去制匾便好。
文溥被陶府管家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自从薛温有急事离开之后,诊治陶老夫人的重任,就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方面是出自薛温的推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陶大夫及老夫人的认可。
按照薛温提供的,据说是出自自己之手的医案,老夫人的消渴症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这段时间,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陶家的常客,而随着老夫人身体的好转,他在府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
前日,陶大夫还专门见了他,除了表达了对他照看老夫人身体的感谢之情,还顺口过问了当年那件事,言语之中带上了想要帮忙斡旋的意思。
他如实地答过了,也说了那件事的蹊跷之处,陶大夫还跟着慨叹了一番,虽然没说什么准话,但让他回去等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一切都顺利得像是在做梦。
怀中揣着管家塞过来的一包赏钱,拈量着至少能有五百钱,文溥的心情也如这明净的蓝色天空一般,清澈如洗。
他先去了东市悦和楼,切了半只卤羊头,让人使油纸包了,正要离开,忽然有如神差鬼使一般,走到了后面一条街上。
那间他心心念念的铺子,应是换了新租客,黑漆的乌头大门擦得铮亮。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走出来,在门外挂了一个木牌子,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文溥有些好奇,正要走上去看时,却被隔壁布庄的老板娘拦住了。
“文郎中?”黄绢犹豫着唤道:“你怎么过来了?”
她很认可文溥的医术。当年她女儿尚在闺中的时候,有一次得了急病,就是文郎中看好的。后来去了婆家三年不孕,也是文郎中帮着调理身体,这才有了后面的儿女双全。
所以当年那些无赖打上门来,说文郎中庸医害人,她与丈夫是半点儿都不相信,还帮着去邑廷作了证,可惜最后还是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霁安堂被砸,被封。
文溥叹了口气:“黄婶别来无恙。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溜达看看罢了——眼见这铺子被人租下来,我心里对老房东那点子愧疚,也能少上一些。”
都是相邻的店铺,黄绢对于隔壁的事还是相当关心的。
“听说这铺子是被个小娘子买下来了。”她小声地与文溥分享着八卦:“今儿上午有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我估莫着这儿还是要开一间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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