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燕云回归,一朝气顺
厮杀持续了一天一夜,从二十四日晌午一直到二十五日清晨,宋军一直追赶着辽人奔袭百余里。
沿途一路上辽军大部队溃散,被宋军杀的杀死,俘虏的俘虏,可谓损失惨重。
到二十五日上午辰时,范仲淹才总算是开始集结队伍。
不是他不想继续扩大战果,而是现在宋军将士们也是非常疲惫,又累又困又饿,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毕竟从昨天中午吃了一餐午饭之后,宋军就一直处于高强度的厮杀当中,到现在都没有睡觉,没有吃饭,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都扛不住。
所以范仲淹自然要立即把部队集结起来,从而给将士们一个好好休息,顺便也休整一下部队的时机。
此时宋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顺州和怀柔一带。
由于之前乱战,导致各部极为混乱,各军将领手底下自己的军队都没多少,全跑别人手底下去了。
一是信息差。
范仲淹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其实什么也没做,都是将士们用命。”
“谁又能想到辽人撤退,乃是以退为进呢,也只有相公才有这般智慧。”
所以赵骏必须改变这种风气,以此鼓励人才的出现。
“这个地方想来就是辽人准备伏击我们的地方,那些山峦应该会是他们布置炮兵之处。”
只见那不过半人高的栅栏内,密密麻麻堆起无数简易帐篷,宋军将士们全都在里面呼呼大睡,各营鼾声如雷,似乎完全不担心有敌人会来进攻。
辰时末之前,他们就在这些地方开始砍伐树木,建造栅栏,制作食物,然后搭建帐篷,给前线将士们提供食宿。
跟历史上那些一流统帅比起来差远了,更别说像孙武、白起、韩信这些顶尖统帅。
一旦朝廷出现一个耀眼的人才,如历史上狄青那样,就马上各种打压,各种抨击,甚至是造谣污蔑。
比如现有体制之下,范仲淹即便是手中握有二十多万大军,也几乎不可能实现造反。
因为宋朝整体军制只到军一级,每军五千人,范仲淹手底下有三十多個军,由接近百名中高级将领率领。
那是辽国顺州城。
就看到营帐以北,一片万物勃勃生机,绿意盎然。远方丘陵山峦起伏,林木森森,有一些破败的村庄栖息,更远的地方,一座城池耸立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因而导致如今朝廷内部如果没有实际证据,也不会再捕风捉影,随意弹劾、造谣、污蔑同僚。
而范仲淹听到众人的恭维,只好尴尬一笑,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除非范仲淹能够策反包括张亢、狄青等一百多名中高级将领,否则几乎不可能造反。
等到上午巳时的时候,宋军已经在顺州、怀柔等地安顿。
现在最忙碌的是后勤辅兵和民夫。
而这一切的主导自然是赵骏。
不是官员们性情改善,而是再像以前那样不听话、不服从者,往往都会受到罢黜、排挤、贬谪,不允许再在朝廷当中任职。
“是啊,相公真乃神人也,我以前只从书里见过料敌于千里之外,如今却是真正见到了。”
但最近几年朝廷的风气大变,同僚之间,遇到那种有才能者,也不会再嫉贤妒能。
韦焕之同样双手背负在身后,踩着脚下的青青草地,笑着说道:“一切都是相公运筹帷幄,智计百出,才挫败了辽人的阴谋。”
事实上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他最多就是二流统帅的水平。
他能够做到这一步,主要有两点。
所以肃清朝廷风气,势在必行。
先不说下面像张亢、狄青、王素、韦焕之等高级将领、文官愿不愿意跟随的问题,单说军队改制之后,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不错,相公智珠在握,辽人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换了其他人,想来绝无可能胜利,这一切都是相公的功劳。”
范仲淹指着远处道:“的确是凶险,若是我们贸然追击,远处森林遍布,我们就只能走主道官路,势必会被他们的炮火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并非赵骏在迫害这些官员,而是他必须要改变这种风气。
范仲淹双手背负在身后,与王素、韦焕之等人悠闲地走在营外,目光扫视着远处的旷野。
众人纷纷夸赞,近乎恭维。
这样下去大宋还有救才怪。
二是火器时代的到来。
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管是治理国家,还是行军打仗,人才非常重要。
至于如拥兵自重的问题,完全可以通过体制解决。
“哪有,若非相公,恐怕我们也可能要中辽人的奸计了。”
有一个后世人把信息提前告诉了他,让他料敌以先,自然能百战百胜。
若是以前,遇到范仲淹这样的情况,哪怕是个文官,恐怕也早就群起而攻,以防止他拥兵自重为名,势必要将他拉下马了。
因而现在宋军及时进行调整,在顺州和怀柔以南的大柱庄、望京馆、孙侯亭等地驻扎,让各部各回各营,开始吃早饭,然后睡大觉。
特别是后者,先进的热武器让他们能够对冷兵器为主的辽军形成质的碾压。
不然以宋军以前那样的情况,即便有信息差,也很难在正面战场上与辽人真刀真枪取得胜利。
因此范仲淹这次能够实现对辽国的大胜,很大程度上还是占了大宋综合国力提升,并且武器装备更加先进的便宜。
总结来说,就是“时代变了,大人”。
若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居功自傲,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王素韦焕之这些不知道内情的外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若是让政制院内帮知道内情的人得知,恐怕就要笑话他狐假虎威,却要沾沾自喜了。
几个人正说着。
张亢从营里走出来说道:“相公。”
“公寿这么快就醒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吗?”
范仲淹见张亢顶着一对熊猫眼,显然没怎么好好睡一觉,不由得皱起眉头。
张亢确实疲惫,却说道:“下官左思右想睡不着,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妥?将士们都在休息,若城里的辽军忽然杀出来?”
他昨晚也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厮杀来着,直到今天早上才去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时辰,还是因为不安感而醒来,这样毫无防备,确实有些太不谨慎了。
范仲淹一拍脑门道:“公寿昨夜一晚上没睡,我只让你去休息,却是忘了告诉你这件事。”
说着他笑着指向顺州城方向道:“耶律宗真吓破了胆,连夜往北逃了,现在城里只有不过五千人,主将还是我们的内应。”
“额”
张亢傻眼。
合着城里的守军主将是他们的人?
一晚上好像白担心了。
不过仔细想想。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是什么情况?
辽人惨败。
耶律宗真仓惶北逃。
<div class="contentadv"> 皮室军损失惨重。
虽然现在后方还在打扫战场,督战官正在统计战功和伤亡情况。
但光各部粗略估算的俘虏人数就多达五六万以上,伤亡只会比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而且不止是皮室军,辽人其余民族部落士兵,也是死伤无数。
这不仅仅严重削弱了辽人和附属部落的实力。
同时也势必让契丹威信一落千丈,让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其余民族部落不满。
可以说在这样的打击下,耶律宗真还能不能维持辽国都是问题。
因此敌人审时度势,改换门庭,也是合理的事情。
“还是相公英明神武。”
张亢忙道:“那我们顺势先收服燕云?”
“嗯,自然如此,不止是燕云,还有关外的沈州。”
“沈州?”
“不错。”
范仲淹点点头道:“沈州虽然以前只是一座小城,是由耶律阿保机迁徙大量汉人至此才兴旺起来,成为如今辽国的辽阳府。但从燕国秦开在此铸造侯成开始,这里就是我们汉人的领土,岂能让它独自遗落关外?”
众人听着有些不对劲。
韦焕之纳闷道:“相公,单就只收复燕云和沈州?”
“是啊相公。”
张亢忙道:“此番大胜,正该趁胜追击,直捣辽国中京,为何只收复燕云就止步不前?”
“不北上。”
范仲淹摇摇头。
“为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十分不解。
眼下辽国元气大伤,这可是消灭辽国的最好时机啊。
然而范仲淹却摇摇头道:“当年汉武帝灭匈奴,是因为匈奴已经威胁到了大汉,于是汉武集结数十万大军,对漠南发动进攻。”
说着他继续又道:“那一战汉武虽然消灭了匈奴,可自己也几近国家崩溃,你们可看到大漠归于汉土?”
“相公的意思是,灭辽对我们无益?”
王素有点明白范仲淹的意思了。
“不错。”
范仲淹轻点下颌道:“非但无益,反而有害。因而此时灭辽,并非上策。这也是政制院的意思。”
说完之后,范仲淹神秘一笑道:“政制院的考量并非一朝一夕,而是未来几十年,乃至数百年的变化。这些就并不是尔等所能知晓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听从即刻。”
“原来如此。”
众人听到是政制院的考量,互相对视一眼,自然也就没有再多问。
如今政制院权势太大了。
以前皇帝还有被限制权力的时候,比如圣旨发下去,有中书舍人觉得皇帝的命令有问题,就有驳回的权力。
但现在的政制院却几乎没有任何权力障碍,只要是诸多宰相做出的决定,就没有任何驳回的余地。
所以可以说如今满朝上下,已经没有了再对政制院的质疑声音。
事实上也是如此。
本质上来说,政制院其实代表的是古代的相权。
而相权和皇权自古以来就有争斗。
明朝胡惟庸案,本质上不就是老朱在打压相权,将权力归于自己之手吗?
但如今的相权却因为赵骏的出现了巨大的变动。
皇权跟相权相争,是双方存在着权力重叠以及互相之间不信任。
现在则不一样。
政制院与皇帝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皇权跟相权结合,那可不就没有任何权力障碍,权势滔天吗?
因此现在大宋的体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古代最好的体制,也是丞相设立的典范。
君臣之间没有任何猜疑,权力高度集中,让行政效率大大提升,从而形成现在这样近乎完美的行政体系。
当然。
这种体系出现属于特例。
如果没有赵骏的话,赵祯就不可能让政制院这样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地方出现,也不可能放权给下面。
所以总得来说,只要赵骏在,那么这个体系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若有一天他不在了。
那这个体系能不能继续维持就难说了。
只是唯一的好消息是现在赵骏还非常年轻,能活得很久。
“好了,现在耶律宗真已经仓惶北逃,幽燕之地只有大量辽人逃散的溃卒和榆关外的部分辽军了。”
范仲淹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肃清幽燕辽人残部,随后兵分两路,一路驰援狄青,进攻沈州,一路往西,驰援云州,务必要把从我汉人手中失去百年之久的燕云十六州夺回来。”
“是。”
众人点头应下。
随后范仲淹看向王素,笑着说道:“仲仪,如此喜讯,当立即上报,你即刻去写个劄子,快马向汴梁汇报吧,也让陛下和文武百官们高兴高兴。”
“是。”
王素哈哈大笑了起来:“陛下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知道有多高兴。”
“是啊,这可是收复了燕云,在以前,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谁又能想到,当年打到澶州城下,不可一世的辽人如今却被我大宋打得仓惶北逃,不敢南顾呢?”
“可惜了,我叔父早年在河北为官,辽人来犯时遭遇了不测,我父亲一辈子都想为其复仇,今日大仇得报,我父却已经看不到了。”
众人感慨万分,看向头顶的天空。
春日暖阳洒落,竟是如此温暖和熙,令这幽燕大地,仿佛都充满了宁静祥和。
大宋失去燕云已经百年之久。
而今日。
就如同胸中的一口浊气,骤然喷出。
舒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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