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谁调教谁
“所以，太爷爷刚刚说的提前道歉，是说我和弟弟刚要好好相处，他就有可能不在了，是吗？”梁星火理解了一下刚刚的对话。
梁天再次点头：“这么多年，蓝仔已经很努力了……”
梁星火终于搞明白，曾祖父的提前道歉指的是什么。
按照她爸爸的计划。
如果梁星蓝现在的心脏，能够挺过半年的那一关，就让姐弟俩好好相处看看。
如果不行，那就干脆让梁星火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弟弟。
“为什么总这样呢？”梁星火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如果弟弟的生命，注定要终结在22岁，为什么就不能……”
“咳咳。”
方原咳嗽了两声打断。
“洞幺姐姐，那个弹射胶囊，你觉得放在什么地方会比较安全？火星官方要是有人来视察，最不可能去的是星舰的哪个区域？”
梁星火其实有很多可以拿出来和梁天探讨的理由，但她没有这么做。
梁星火受不了方原的扭捏：“不能好好说话，你就别说。”
如果剩下的日子，已然不多，那就更应该每一天都好好过。
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梁星蓝说，她还有时间好好想。
但一个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就一定会有和地球差不多的生命吗？
这要有的话，人类的到来，算不算是外星人入侵？
如果算的话，人类又有没有可能会赢？
反倒是在她身边，能够触碰得到，也能回答她问题的曾祖父，马上就要开启极冻程序义无反顾去执行银河比邻计划。
但不管是人类移民火星，还是银河比邻，方原都算是亲身参与过了。
“蓝仔没有到火星的机会。”
他又不是什么愣头青。
方原假装自己没看到，转头又去和梁天说：“梁老头儿，你先把各项检查做一做，先前那来龙去脉我不都已经知道了吗？给我个显摆的机会，趁着我还没有脑组，展现一下我过耳不忘的妈生记忆力。”
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改造太阳系的行星和卫星。
“太爷爷，如果真的找到彼岸，您最想做什么？”
“那就说明，你们很好地遗传了太爷爷的长寿基因。”
“好啊，谁怕谁啊？我一个没有脑组的人，你根本也没地儿找我的资料。”
方原摆明了不相信梁星火的话，他想让梁星火明白，她的家人的选择有很多无奈，还想让梁星火知道，她比梁星蓝已经幸福很多。
梁星火连一个字都不想和方原多说。
梁星火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梁星火没办法，只好再次开口：“这位副舰长，你不觉得，你一个外人，夹杂在我和我太爷爷之间，有点奇怪吗？”
梁天说了四个字：“星火燎原。”
“您说的是脑组吗？您自己和官方确定好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这些内容，因为方原一直追问，其实都说的七七八八了。
方原有点嘚瑟。
这一次，方原没有再拦着。
“没问题。”
就算他是孤儿，也早就已经长大成人。
“谁说不是呢？”梁星火笑靥如花，她尽可能挑好话来说。
“其实你爸爸也是想了很久的，那时候一家人讨论。你爸爸说，你连和【考神】告别都做不到，真要把蓝仔的情况告诉你，你只会比你妈妈还要更煎熬。”梁天帮梁鑫渠解释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不仅是外人，还没有什么用。
梁天和地球控制中心的谈判，一直都强调，他进去极冻舱，只是人类社会学意义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
打心眼里，梁星火其实是不怎么认可银河比邻计划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让梁天滞留在火星。
如果这个材料的来历有问题，那2.22太空灾难会不会也有问题？
有些细思极恐的问题，是不能往深了想的。
真要在银河系里面找到另外一个有外星生命的宜居星球，就不知道人类是去改造还是去被改造的。
“对嘛，你安安心心地检查极冻舱，【火星洞幺】就留给我调教好了。”
梁星火知道他和梁天对话的能容，还能怀疑一下她是不是在星舰里面装了监听设备。
看到方原拦在她离开的方向，梁星火试着往旁边找。
只是接受不了，家人对她和梁星蓝的区别对待。
从来不曾有过脑组的他，并不知道，脑组可供分享的部分，其实并不是特别大的容量。
代理舰长又开始和梁星火讲道理。
“等我去执行任务了，你帮忙看着点小方原，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尽可能帮帮他。”
他刚刚在梁星火那儿吃了瘪，这会儿受不了这种托孤式的拜托。
而且是梁天自己筛选过的。
“那不就是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两样吗？”梁星火问。
结果就让她来看一个男人的忸怩作态？
梁星火决定回去找梁天。
知道自己马上就能植入脑组了，方原连没有脑组这样的事情，都能拿出来说道，甚至还颇有点骄傲。
“不是吧，太爷爷，您这时候还想着乱点鸳鸯谱呢？”
“请叫我代理舰长，这艘星舰，现在由我说了算。梁老头儿也没有恶意是不是？他也是不想伤害你，对不对？”
“这一次，真的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办法。他这次移植的人造心脏，如果出问题，那就是一两分钟就不行了，都不会给我们反应的时间，也没办法给他上各种仪器。”
梁星火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梁天两头说话。
“我没有什么不明白。”
连他心里面的想法，都一字不落，这就很难让方原保持淡定：“你既然都知道……”
“什么事啊，您说。”
“是有什么问题吗？”梁星火问方原。
还以为方原把她找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去和弟弟谈一谈，地球的方法穷尽了不代表火星的方法也穷尽了，说到实验项目，那肯定还是火星实验室比地球更激进一些。”
梁星火回到了梁天的身边。
“我是不擅长告别，又不是不能学，而且，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如果弟弟的生命，注定要终结在22岁，为什么就不能尽早告诉他？”
梁星火不想听方原啰嗦：“请问副舰长，我可以去找我的太爷爷了吗？”
梁星火有点诧异地看了方原一眼。
“你是不是还想说，相比于梁星蓝的经历，我其实已经幸福很多？”
“我现在认定不了，只能说，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同一种材料，那这个事情牵扯的范围就很广了。”
方原不想承认，但梁星火确实把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的顺序，都给摸清楚了。
梁星火顺着方原的思路给自己的曾祖父解释：“太爷爷，我刚刚是觉得我爸爸的行为不能理解，你没有现在就把弟弟的档案给我，我才会生气。”
“梁老头儿这都要走了，你就不要和他吵架了呗。”方原出声相劝：“这事儿吧，我觉得他也没有什么错？”
方原对梁天的提议感到不满。
“没想过。”梁天所有的计划，都只写到了找到彼岸为止。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家人让我成为【火星洞幺】，并不是放弃我，而是为了保护我。”
梁星火一脸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吵架了？”
一个能让人类移民火星计划变成可能的总设计师，为什么就不能让人类移民银河也变成一种可能？
梁星火尝试用这样的话术来说服自己，让自己尽量感性一些。
她这会儿只想珍惜和曾祖父在一起的时间。
“不，我说的是你们两个刚刚弄进银河之舰的那个弹射胶囊。”
“那您的星火燎原指的是什么？”
方原又是咳嗽，又是扯开话题，梁星火哪能不明白他是故意的。
这么多年，不让梁星蓝知道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基本都已经成了全家人的共识。
“蓝仔创造了太多奇迹了，我们总想着，他还会创造更多。”
不管梁星火怎么走位，方原总还是挡在她的面前。
“呃……”
梁星蓝还想着能坐地球和火星的第一个常态化星舰航班来看她呢。
“真有找到的那一天，我希望能让你和蓝仔，知道我找到了。”
站在方原的角度，他不会因为关停爸爸实验室的人，说了一句好话，就无条件的信任。
“不是！洞幺姐姐，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嘛，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
“行啦，梁老头儿，你不是号称要把你脑组里面的记忆模块分享给我吗？”
但谁都知道，这种所谓的可能，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一种地球上的材料为什么会出现在火星，又为什么会得到广泛的运用。
“你刚刚说我是外人，我不好反驳，你凭什么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咱们俩又不是很熟？”
“那个时候，我和弟弟可能都已经一百岁了。”
“太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行，副舰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那好，那太爷爷就把蓝仔托付给你了。”
她对自己在地球上的家人，一直都是有信任在的。
“那要是现在让你想呢？”
梁天知道方原是怎么想的，善意地出声提醒：“小方原，你就算继承了我的记忆模块，也没有可能辈分都跟着一起涨，你现在把话说这么满，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调教谁。”
梁星蓝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
2070年，在月球，在火星，在土卫二木卫二试验基地，人类其实都还算游刃有余。
“也是，等你继承了我的记忆模块，这些话，我就算不说，不也会明白。”
“火苗，太爷爷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小方原，我确实是要拜托你的，这不是你在火星初来乍到吗？假如星火去了地球，就得麻烦你多多关照了。【星火燎原】她开头，你压轴。”
梁星火懒得和方原继续掰扯，找准时机，强行过人，直接绕过了方原的阻挡。
“梁老头儿，我这么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拜托的？你就算是要拜托，也是把星火拜托给燎原。”
“当然不是了，太爷爷自己都是自由恋爱的，怎么会隔了两代，还在曾孙女这儿找存在感。”
方原愣了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过掉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并不需要。”梁星火再次拒绝。
人类总想着，宇宙那么大，星球那么多，总有一个，是和地球差不多的。
梁星火从成年以后，就一直在找一个能够说服她自己的理由。
说着话，也不管梁星火是不是同意，方原就把她往靠近对接口的舱体带。
“呃……”
方原一脸倔强地别开了眼睛。
“那不是更应该告诉他吗？”
<div class="contentadv"> “主要是我们一开始就骗了他。他本来就是不愿意参加这个实验项目的，我们骗他说，这一次成功了，就能到火星去找姐姐了。”
剩下的，就是他的一些宏大的计划。
梁星火此刻的反应，在梁天的意料之外。
说到这里，梁星火抬眼看向方原。
方原赶紧跟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是梁老头儿让我好好和你解释的。”
“你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还不叫吵架呀？”方原学着梁星火的语气，娘里娘气地来了两句：“为什么总这样呢？为什么就不能……”
梁星火把被方原打断，没有来得及说完的那一句话给补全了。
他选择把记忆模块分享给方原，主要是为了让方原和梁星火解释关于【火星洞幺】的选择，然后就还有他为什么会阻止方原去月球植入脑组的前因后果。
“怎么可能呢？”
既然都已经找到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只要弟弟愿意，他就一定会有。”梁星火很是笃定地回应。
“所以，太爷爷是认定了，这就是方心阳院士实验室的材料？”
这边正说着话呢，火星官方忽然就向银河之舰发来了投射申请——【火星官方从火星中继站发来全息投射请求】。
投射申请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投射申请发过来的位置。
火星官方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中继站？
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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