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探究真相（二）
“这些人，对我们没有用处了吗？”赵三思却没有想到被祁衡附身的孙无极对秦人怨念极大，想要借刀杀人。
“不妥，我们的任务是查明真相后再开启传送阵。圣境在幽冥待的时间不会太长，若是贸然开启，我们连回去都费劲。”左小微看了一下周遭情况，明确拒绝孙无极的这等毒计，续重自是有其他计较：“这孙无极归队后性格似乎比之前偏激了许多，这难道是我的错觉？”
只是左小微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暂且先将疑虑放在了心间。
。
几名向导带着幽兰黛尔、秦小赢、子夏、燕然进入了森罗殿。
因为六道不通，这里竟是连一个亡魂都没见到。空空如也，从森罗殿深处不时传来令人不安的痛苦低语声。
有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往正殿，甬道两侧分出专供鬼魂亡灵走的小路。小路之上有细微尖锐的凸起尖刺。秦小赢怀疑设计这小路的人莫不是心理变态，专门要去折磨来此转世的亡魂。
待他将心中疑惑讲出，那秦军向导却笑道：“秦兄弟有所不知，这小道别名‘茶尖’，是为了走到这里的亡魂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不至于突然在道上停下，堵塞前后通路。这尖刺越往后越细小，给亡魂的刺激也就越小，到了正殿判官前面，几乎就细不可察了。这本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快步行走，莫要误了转世投胎的时辰。”
“这里为何要叫森罗殿？”子夏只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虽然在幽冥见多了亡魂，但这里的气息还是令她不舒服。她靠近秦小赢。秦小赢身上的好闻气味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等押解冥火蓝晶来这里数次，听在这里的鬼卒讲过。这里是幽暗之地，森罗之域，万象破碎，众灵不生，是以被不死仙人称为森罗殿。那不死仙人说这是一座不死玄山。”
“不死仙人？可有姓名？”子夏问道。她熟读儒家经典，虽不通神仙之事，但身边可有一个通读道藏的怪胎在。若是知晓这仙人姓名，他一定知道这不死仙人究竟是谁。
那秦军却摇头苦笑：“既是仙人，岂是幽冥鬼卒能知晓姓名的？那些鬼卒不过也是些蠢莽之徒，对于这幽冥的过往，也是不甚了解。”
子夏听闻此言，轻轻点头，只是有些可惜。若是知晓仙人姓名，她或许可以推断出这幽冥历史的某些片段。
“为什么说是不死仙人？仙人不本就是不死的吗？”燕然不解问道。她虽和死之异者是一体，但对于修行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贫乏。
秦军向导见到她，天然有些畏惧，想起她杀了众多秦人，眼中更涌出许多仇恨，答话也有些不屑与傲气：“世上哪有真正不死的仙人！当年我秦人杀掉的仙人不知凡几！若不是公子苏被假传圣旨所杀，我秦人又怎可能沦落至此？就是你……嘿嘿。”言外之意，并非秦人打不过你，只是我们还没认真。
“这小子挺狂啊，要不把他干掉吧？”死之异者和燕然主客异位，现下成了在一旁看戏的人。按她的暴脾气，真想上去杀了这个口吐狂言之人。
“人家说你两句你就要杀人家？你还杀了其他许多人呢。”燕然自言自语道。
这情况显得太诡异了些，别看幽兰黛尔被视为幽冥武力第一，但听到燕然自言自语道内容，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她也靠近秦小赢，让秦小赢一阵哑然。
一个个都怎么了今天？
“之前就听幽兰黛尔常说公子苏，这公子苏到底是何人？”秦小赢转移话题问道。
“公子苏，乃是秦皇王储，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当年因仗言直谏，惹得秦皇不悦，令其驻守边疆三十年。秦皇殁后，令公子苏继位，却被丞相李通古私谋赵隐宫私改诏书，小公子胡望夷继位，令公子苏以下等二十秦国同胞姊妹自裁。公子苏为全秦皇之名，竟是不顾劝阻，当场自刎。偌大秦国，由此四分五裂。秦军元帅蒙轲被赵隐宫诛夷三族，从此世间再无大秦铁军名号。当时皇甫亮正随第九军团战至幽冥，听闻此消息，悲愤吐血而死，死之前大喊‘天不伐秦，秦人自伐。’。”言至此处，幽兰黛尔眼中有包不住的怒火，恨不能将历史重新改写一般。
“师尊，这里面似乎和我们知道的历史能对得上号。”通过万剑之门的量子通信，众多玩家也听到了秦人的历史故事。而幽兰黛尔口述的这段历史，竟是和现世当中秦朝历史一般无二。
“哦，怎么相似了？”秦小赢问道。
“我来说吧。”天涯凝尘迟疑一下，用手背托下巴说道：“简单点说，这件事在华夏发生过。”
“你是指，你们那个世界？”秦小赢闻言，顿时生出一种荒谬之感。要知道，秦人之事，在四境早湮灭已久。可听说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总觉得这事天涯凝尘他们编造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来逗自己。
可偏偏，天涯凝尘不是会讲这种笑话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在玩家的世界中，有着和幽兰黛尔所讲述的历史一样的故事？”
“并非故事，而是历史。是基于现实，曾经发生，真实的历史，如今记载在华夏的史册当中，被所有后人吊念。所谓公子苏，大约是扶苏。至于刚才幽兰黛尔姑娘所说的李通古、赵隐宫，约就是李斯和赵高之徒。蒙轲约是大将军蒙恬。”天涯凝尘沉重说道。他明白有些历史可以融进游戏当中，但当他听说这个世界秦人的历史的时候，同样会生出历史会如此相似的荒唐感，甚至怀疑是战龙公司将华夏的历史写进了游戏之中。
但随即他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因为他无比的确定，《苍穹问道》不是一款游戏。
虽然不知道战龙公司怎么做到的，但所谓的VR虚拟潜行，其实就是在掩盖战龙公司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苍穹问道的整个世界，并不能被称为游戏，而是真实存在的，不知发生在何处的另外一个世界。
而当这个世界和自己所认知中的世界发生一种交集的时候，天涯凝尘有种也许是巧合的侥幸。
可他明白这并非是被人为刻意造出来的巧合。而是某种被人忽视掉的隐姓线索。他甚至提出了某个假设，假如华夏的那名嬴皇帝和这个世界的秦皇是一个呢？
一切是否能说得通了？
史册当中所记载的【沙丘之变】，几乎和幽兰黛尔所说的秦人遭遇一样。
“你们，是如何评价秦人的？”幽兰黛尔随口问道。
“听好的还是坏的？”
“先说坏的。”幽兰黛尔不假思索。
“”不施仁义，民心尽失；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前一句是汉儒贾谊《过秦论》，后一篇乃是唐人杜牧《阿房宫赋》的名句。
幽兰黛尔知晓秦人破败经过，细想其中句意，明白了这几句所指。不施仁义、民心尽失，说的是秦皇死后，反叛者云集，足见当时人间对秦人的憎恨。但要说这一切的缘由，还是秦人自己没有做好，才让秦人的辉煌如流星一般逝去。
“那么好的呢？”幽兰黛尔说道。
“天崩地坼，掀翻一个世界。是圣是魔，未可轻议。祖龙是千古英雄挣得一个天下。”
幽兰黛尔轻声细语：“这样啊，终究还是有人视他为英雄的。”
子夏说道：“是非成败转头空，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快点往前走便是。”心中却有些嘀咕，这些玩家，真的是些玩家吗？
秦小赢却愣住，问道：“那么，你们那边如何看秦人，认为秦人都是些——罪人吗？”
“我们这个时代，认识比较多元化。我们的华夏文明，传承自夏商两周先秦两汉，勃发于唐宋，于清末衰微，于近代再次在世界发出富强文明之声。我们有过灿烂的文明，也有过屈辱的过往，可我们的文明始终传承至今，未曾断绝，但我们从不轻易说哪一个朝代，哪一个民族是罪人。我们华夏，有这样的历史底蕴去笑看上下五年前的风雨历程。换言之，我们大多数人，都承认秦人是我们的祖先，为华夏开启了大一统的有功之民族。”
秦小赢心生向往，“华夏……听上去真不错。”
“这个自然了，我们从小可是会唱……呜呜呜呜。”映烛灯雪差点开始清唱，但听够了她的五音不全嗓音的世间惊鸿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师姐，直播呢，直播呢。”
映烛灯雪这才想起他们三人开启了直播模式，让整个玩家社区都能听到幽冥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往前走吧。”不知为何，秦小赢胸中激荡一股豪情。那个世界的人认为秦人无罪，凭什么他们要认罪？这个道理，他有机会还是要跟人讲一讲的。
再往前走，却发现一道金属墙壁，将前方的路给完全堵死了。
“这是什么？”秦小赢问那秦军向导。
“这是断龙石。”秦军向导见此金属墙壁，竟不自觉的有些惶恐。“大殿之中，有人开启断龙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还是回去吧？”
秦小赢和子夏对视一眼，觉得这断龙石阻挡来人去路，定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很有可能跟六道不通有关。若就此离去，心有不甘。
子夏追问道：“这断龙石降下之后，可还有办法能打开？”
“断龙石是里面的人降下的，估计也只有里面的人才能开。外面……说不好。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断龙石降下。”秦军向导说道。
子夏知道，断龙石乃是帝王陵墓之中常用机关。这秦军见识可以，只是怕是连他都不知，这断龙石降下之后，就无法再抬起来了。这也是防止后人偷窃陵墓所用。
不过想这森罗殿，竟是依照陵墓式样制造了断龙石？难道说这森罗殿其实是那不死仙人为自己制造的陵墓？
燕然听闻这断龙石要从里面打开，说道：“小赢哥哥，我有办法进去，你们等我一会。”
“且慢！”子夏还未说完，那燕然已经化成一阵黑雾，从铁壁缝隙中溜了进去。
这一手，却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这燕然竟还有这等本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子夏不解，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能化成一团黑雾？她问秦小赢道。
“她是死之异者，想来是有灵体一样的权能，可以将自身化为灵体一般。”幽兰黛尔却替秦小赢解释。
秦小赢眉头紧锁，却是在担心燕然安危。里面是什么情况，不好妄自猜测。若是燕然遇到什么古怪存在，不知她是否能够逃脱。
“你和这燕然，认识多久了？”子夏装作无意的问道。
“自小就认识。那时我还是个小乞丐，她是义庄中一名可怜孤儿。后来县令的儿子看上了她，想纳她为妾。她不愿意，竟是刚强的自杀了。”
“可她为何会成为死之异者？”子夏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不知道。据她所说，是死之异者的意识找上了她。”
“她没有什么修行天赋，和平常人一般无异，可她为何……”子夏欲言又止。异者灭世，这些离自己很远的事情，为何会发生？更何况，既然幽冥已经诞生了死之异者，灭世意志还会再诞生一头禁绝灾祸？
幽冥究竟藏着什么，让灭世如此在意，要在刚复苏的时候，接连派两员大将出现？
不，不对。按照自己所见，禁绝灾祸的肉体是早就被封印在圣山之中的。他的意识是在……
是在他们这波人到达幽冥之后才开始复苏的。
也就是说，灭世意志察觉到了他们。
认为他们会对自己的某种计划产生干扰。所以在幽冥已经存在死之异者的情况下，强行唤醒另外一头凶兽？
那么自己这些人之中，最有可能会对灭世意志产生影响的人——
子夏看向了秦小赢，眼神有些复杂。
一切的关键，恍然开朗。
“你看我做什么？”秦小赢不解。
“没事。”子夏没好气道。她有些希望不是他。
不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是这件事隐隐约约，只是一个想法，就在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左小微一帮人也来到了这里。
“哟，竟然在这里等我们。”王小艺也发现了断龙石，语气有些轻佻道。
“关你屁事？”子夏毫不留情回击。“你有本事往前走就是，我们又不拦你。”
左小微仰头看这断龙石，摇头苦笑：“这断龙石么？看材质绝非一般神兵能够破开的。”
却听孙无极阴恻恻说道：“那个死之异者呢？她去哪里了？难不成化为黑雾进去了？”
子夏脑袋本是迷迷糊糊的，但听到孙无极的话，一下子将事情连了起来，大叫道：“他不是孙无极！”
但有人身形比他还要快。
孙无极转瞬已经被人制住。
侯慕白。
怎么是他？
子夏愣了好大一会。
左小微、王小艺更是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赵三思急的大喊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侯慕白，那是我师兄！”
“不，他不是。”侯慕白轻轻的摇摇头。
“我想问，这位‘阁下’，你一直待在圣山之上，如何能知道哪位姑娘是死之异者？这里可有两位姑娘。更何况……”
“更何况，你一直在圣山之上，又如何知道那死之异者能化成黑雾？”子夏抢先说道。可恶，明明是自己先想到的，谁知道侯慕白出手太快了，让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没有料到侯慕白会临阵倒戈。但看秦小赢淡定的眼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她有些气恼道：“你早就知道侯慕白跟我们是一伙的？不对，他就是你安排进左小微那边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秦小赢吗？竟然在队伍出现分裂之前就想到了这般可能，让侯慕白去当卧底，并能够将这件事瞒到现在。
秦小赢对她作了一个鬼脸：“大人们担心，总要对我们这些人做些安排的。不过你别露出这种惊讶的表情，作出这安排的人不是我，是叶倾城。我也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对吧侯兄？”
侯慕白却笑道：“知道是和你打配合，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毕竟我在苦境的朋友不多，你算得上一个。”
左小微、王小艺闻言，心中一惊。原以为秦小赢如此工于心计，竟是安插了一个他们谁都不想不到的卧底，此人如此工于心计，大智若愚至此。但听到是叶倾城安排的，便想到是叶倾城早就料到现在的情况了。队伍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们会因为不服秦小赢的管理而内部分裂。毕竟天监老人就有类似的举动，将传送阵分别给了秦小赢和左小微一份。这么解释的话，到是说得通。
却见秦小赢拱手向左小微、王小艺致歉：“两位莫怪，毕竟分头行动虽好，但总是怕你们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总要有个双方都信得过的联络人在的。”不说卧底，却说是联络人，秦小赢的语言艺术也是令人叫绝。
两人尴尬道：“不会不会。”
子夏啧啧称奇，心想这秦小赢成长到越发让她有些陌生了。
侯慕白嘿嘿笑了两声：“秦兄好手段。”这一切哪里有叶倾城什么事，分明就是早在出发之前，秦小赢便找他定计。是秦小赢早就料想到队伍会因为道境这四个“天才”的存在而有不和谐的音符。所以防患于未然，只有委屈侯大爷来当卧底了。
倒是赵三思，还是摸不清头脑，怒道：“你们莫要被他谎言骗了去，秦小赢是想公报私仇！”
“我和你们俩都是私仇，哪里来的公？”秦小赢恶狠狠道：“你再不闭嘴，小心我先把你收拾了！”赵三思平时全仰仗师门威风和师兄在侧，如今没了师兄庇护，如折翼的鹰隼，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委屈大哭道：“你放开我师兄！”
“我没心思跟你解释！”看到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秦小赢没好气道：“你的智商全长在你师兄脑子里了！”
左小微也想明白事情经过，示意平时队伍中跟赵三思关系还不错的王小艺去替秦小赢解释。更是好奇问道：“侯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孙无极不对劲的？”
侯慕白打了一个哈哈，“只是觉得他刚才那叫声有些邪气在。子夏姑娘一声大喊，让我一下子有了反应。”
“这……”左小微脸色微变，这位兄弟，我跟你讨论智商，你在跟我开黄腔？
侯慕白笑道：“若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妥妥渣男发言。
秦小赢开口道：“说吧，你都知晓些什么，祁衡。”
“孙无极”闻言，本想狡辩的心顿时淡了，变色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一愣，顿觉不妥，说道：“不对，你是在诈我？”可是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对，你怎么发现的？”
秦小赢说道：“我那一拳，虽然毁了你的肉身，但我眼又不瞎，看到一缕精光投到了法宝之中。自然想到你的魂魄还在了。”
“可……你为什么认定是我在孙无极体内。你当时为何没有对我赶尽杀绝，却是放了我？”孙无极一时有些混乱。
“除了你，谁还会对燕然有这么大的恨意？”秦小赢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向孙无极。“倒是孙无极呢，他还在吗？”
“他还在，只是被我吃掉了一魂一魄，正在大哭大叫呢。”祁衡哈哈大笑：“只要再多一会，他就会被我完全消化掉。”
“可惜了，祸患活千年。”秦小赢喃喃自语道。
“喂，小心我回师门告你状！”赵三思闻言怒道。
“你们师门？不怕再被我太师叔找上门去？”秦小赢一句话噎死了赵三思。
“幸好你师兄遇上了我这么深明大义不计前嫌的人。”
“你能救他？”
“救？”祁衡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我丹朱国无数方士，研究魂魄之术，可比你们这些……”
话音未落，祁衡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魂魄竟然离体了。
“你怎么会这种法术？你是何门何派？”
“区区昆仑，对付魂魄的道法也就三千来种吧。”
“可我这种法术……”祁衡总觉得秦小赢这小子天克他似的。自己刚说完什么这小子就会立刻打脸。
“忘了告诉你一句，这三千种法术，我都会。”
众人侧目。
现世玩家更是鼓掌叫绝。
“999，六翻了。”
“逼王。”
“秦小赢基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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