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辽东与财政
“此次不能只局限于朝鲜，辽东那边也要谨慎提防着，严密关注建虏动向，切不可让他们在不知明的情况下乍现朝鲜。”
自蒲河大战后，朱由校就越发重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那次就是因为有潜伏于建虏的锦衣卫密探报信，使得朝廷提前预判了建虏想要进攻内喀尔喀的计划，最后才能从容部署，取得蒲河大捷。
所以现在朱由校甚至是军机处、内阁上下都十分重视锦衣卫密探的作用。
“陛下尽管放心，现在锦衣卫在岳讬身边安插有密探，甚至建虏让李永芳新组建的黑旗军（汉人军）中也有不少想归附我大明之人，所以现在建虏内部的大部分行动我等都会知晓。”
骆养性闻言当即躬身汇报起来，这可是他的一大功绩，投入了将近大半年时间了，现在现在终于有效果了，他自然感到与有荣焉。
还在望着远方的朱由校听到这话，就扭头望着骆养性点点头。
“如此朕就放心了，老奴四五月为了口粮肆意掠夺境内辽人，无异于饮鸩止渴，让我辽东子民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以后那种拉拢辽人的感情牌也打不了，也定会让其内部的辽人心生反意，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下首的沈灌闻言也深以为然，随着辽东对建虏的胜利，现在从建虏逃亡我大明的辽人也越来越多，究其原因还是他们发现那边同样也活不下去了，相反在辽东的生活反而更容易些了。
想到这里沈灌就望了孙承宗一眼，就上前拱手而言。
“陛下，既然朝鲜那边准备行动，辽东那边是否也可以动起来了。上月广宁巡抚王化贞就上题本说已派其总兵祖天寿率兵一万支援辽东，相信现在已到了辽阳。
现在辽东兵马齐聚，之前都是屡次大破建虏，士气旺盛，如果能齐聚大军北上夺取铁岭、抚顺，如此就可全面遏制建虏，让其无力再西向进攻。”
朱由校闻言沉默不语，今年连续两次大捷，也让许多大臣都有了可以大举进攻建虏，一举扭转颓势的错觉。
只是现在真的可以打了吗，说实话朱由校也不是很确定，虽然他也想毕其功于一役，但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一旦不留神大败，自己辽东做的也会前功尽弃，到时候想要再恢复到如此局面，又要耗时耗力。
并且现在辽东战事能不能打他说了不算，还是要看当事人的看法。
“此事朕还觉得要从长计议，不是我们这里决定的，还要问问熊廷弼跟杨涟的意见。上次他为了巩固懿路所、蒲河所、沈阳、奉集堡防线，特意让王化贞派兵支援。
如果现在贸然出击，如果遭遇大败，定会让前面的成果前功尽弃。并且现在内喀尔喀北部被建虏所占领，翁吉剌特部虽然南下迁徙到了辽河套，但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断向朝廷要钱要粮，靡费甚多。
致使现在蒲河所、沈阳西部还不时受到与建虏相逢密切的科尔沁、巴林部的等的袭扰，如果现在进攻怕很容易腹背受敌啊。”
见皇帝这么一说，沈灌还想解释，就见朱由校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
“沈爱卿，这种事情勿复多言，先问问熊廷弼的意见再说，他对于辽东战事最为了解，几时他说可以打那就再做打算。英国公、孙爱卿你们说呢。”
孙承宗早就猜到了皇帝会这么一问，之前沈灌就曾询问过这个意见，他就很反对，没想到沈灌以为皇帝会支持他，当场建言，真的是有点自取其辱了。
“陛下，微臣认为现在辽东战事不可启，原因有三。”
朱由校一听孙承宗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摆摆手让孙承宗继续说。
“一则西南战事将起，振武军南下，大军云集贵州，平定水西安氏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并且水西安氏在贵州为土司千年，根深蒂固，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西南土司大乱，所以朝廷只能胜不能败。
而现在朝廷又要镇定朝鲜，如果再在辽东动兵，三面用兵，臣认为极其不妥，这并非用兵之道也，此是其一。”
这话一说朱由校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三面用兵，朝廷精力难免会被牵制，它很难保证都胜利，还是一个一个来为好。
“二则财力不够，根据臣与户部尚书汪应蛟所筹划合计，自从汪应蛟把其余五部九卿的财税之权归于户部后，户部掌管的财税远超以往。
今年户部除去辽饷花费，九边军饷，今年入账大约一千三百万两，这其中还包括有追讨地方欠额三百三十七万两，五部的三百万两。
剩余只有六百六十三万两才是真正收入，就这也只比去年多了二百万两，就这也是去年专门增加杂税，以及陛下把内帑一半物料折色归户部后的收入。
但即使这么多，也是纸面收入，五部收入归户部，虽然看让户部钱多了起来，但五部的开销也是由户部来负责的，花销一如既往。
户部真正能动的也就六百六十余万两，外加去年户部还有两百万两剩余。
只是自从年初开始，西南战乱，陛下把西南五省财税划入军需，让户部少了一百万两的财税收入，又从户部调拨五十万两作为军需。
<div class="contentadv"> 其后山东平叛，安抚民众，户部拨款五十万两；其后又建设通州火器作坊，两期计划四十万两，现在已经花了三十万两。
随后又新建武备学堂、京师同文馆、大明图书馆等的也将近二十万两的花费，除此以外两淮大旱朝廷又赈济八十余万，山东移民辽东请求拨款五十万，天津、登莱新建水师又申请三十万两，无一不是花费，再加上马上朝鲜用兵，京营练兵军饷无一不是花费。
如果再起战事，臣真的不敢想象，朝廷定会再次用度不足。”
果然算账最能讲道理，朱由校被孙承宗这么一算，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了。孙承宗刚才一边说他一边算，照这个意思现在户部收入满打满算也就四百五十万两了。
这看起来多，但还真不多了。
西南用兵需要钱，朝鲜用兵需要钱，安抚吉刺特部需要钱，京营还有四个军正在整训，其中武器装备人马更需要钱。除此以外宗室、京官俸禄，各地万一有灾情赈灾，福建那边还要新建水师，都是无底洞。
这哪里是需要四百五十万，哪怕一千万来怕也打不住。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一声叹息。
“唉，孙师傅说的对，现在才八月，就花费这么多，这怎么能撑得住呢。如果辽东战事再起，那又是一阵花费，还是慢慢来吧。”
沈灌刚才听了孙承宗的一番计算，顿时觉得他有些夸大了。
“陛下，孙阁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帐也不能这么算。
之前盐税改制，要求盐商必须有缴纳保证金才能准贩盐。现在毕自严在扬州搞盐税改革搞得如火如荼，臣听说自从朝廷把四十五家盐商的名额进行拆分七十五名后，天下各地有财力的商贾都汇聚扬州，准备竞争份额。
根据之前的换算，七十五家保证金，可足足一千万两保证金，足够朝廷一年的花费。
除此以外，关税由于新增，所以并没有纳入今年户部预算中来，如果今年推行顺利，也将近一百万两以上的收入，如果朝廷的用度完全够用。”
孙承宗一听这话当即有些激动，对着沈灌说道：
“沈阁老，盐税竞拍才刚开始。并且从竞拍到缴纳金额完毕，再押送京城至少也得十月以后了。关税更是如此，至少要等十一月份才能押送到户部，如果提前预支怕极为不妥。”
“有何不可，现在朝廷兵力充足，如果辽东主动出兵就可牵制建虏，朝鲜之事料他们也不敢插手。”
沈灌见状也不甘示弱开始回怼起来，朱由校见他们二人争吵起来，也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不要吵了，这成何体统。”
见皇帝出声呵斥，他们二人连忙俯首赔罪。
“臣等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懒得说他们，稍微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重新坐回了御座上望着二人。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钱粮一事本就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朕觉得孙爱卿说得有理。虽然有盐税跟关税收入未被计算在内，但朝廷目前的花费实在有些多了，这待会用钱的地方也多。
再说即使辽东现在不动兵，只要兵力压迫在懿路所到蒲河所一线，建虏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动了不仅花费甚多，还可能会有风险，所以还是从长计议吧。”
沈灌闻言也暗叹一声，现在皇帝已经发话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臣遵旨。”
朱由校闻言颔首，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好。不过刚才孙承宗说有三个原因，而目前他只说了两个原因。
就是不知道这最后一个原因是啥，他甚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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