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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发兵!

        “必须出兵,老奴如此残暴不仁,试问我等怎么能弃百姓于不顾!”

        “那些辽人许多是自愿逃亡建虏的,如果为救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打乱我大军部署规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陈良弼一进辽东都司衙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

        等他走进去,辽东都司主要官员全部在场,包括熊廷弼、杨涟等文官,以及锦衣卫的杨一善。也有几个武官坐在左侧,只不过这些人除了杨一善外。他都不曾见过。

        只见杨涟脸色微红,神情激动,一旁桌子上的奏报隐约说明他们刚才争论的焦点。

        见陈良弼进来了,杨涟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缓缓说道:

        “泰宁侯,你来得正好。想必你也知道叫你来所谓何事了。建虏现在为了粮草,竟要丧心病狂的屠戮在建虏的辽人,掠夺粮食。这种禽兽之行径,伱说我等怎能袖手旁观?

        现在我等就应该火速出兵,但熊总督却想以逸待劳。你从京营来的,对陛下也熟知,你来说说,如果陛下知道这个事情,他会不同意救吗?”

        陈良弼一听这话就感到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来之前皇帝就特意给他嘱咐说,让他到了以后听熊廷弼跟杨涟的话。因此他虽身为京营总督,但来到辽东以后对这二人也甚是尊敬,不敢有所冒犯。

        现在这二人起了争执,却让自己评理分说,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巡抚,来之前陛下嘱咐过我,辽东的事情一切都是熊总督跟杨巡抚说了算,让我千万不要插手。现在要不要出兵救人这种事,还请您们二人决断吧,反正京营依命行事。”

        杨涟一听这话,神色一顿,见陈良弼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熊廷弼。熊廷弼见杨涟如此激动,也连忙安抚起来。

        “文孺莫急,我并非说见死不救。在建虏的辽人中,虽然说许多人是从大明逃到建虏的,但更多的人则是开原、铁岭沦陷后被迫归顺建虏的。前面说的人我们可以不救,但后面的那些人怎么能不救呢,只不过怎么救需要好好盘算下。”

        只是他这么一说,杨涟顿时摇摇头,显然是对其十分不赞同。

        “怎么盘算,现在还能有时间盘算吗?按照锦衣卫的奏报,建虏十五日就要行动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日了,现在还在这儿盘算,时间定是来不及了,如果再拖怕是更晚了!”

        熊廷弼闻言一顿,神情也暗淡下来。他现在也难以抉择,真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般。

        如果要救,那必将打乱之前部署,说不定正中建虏下怀。如果不救,那就是坐看那么多汉人同胞被无情屠戮,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按照我们之前的商议,是要以逸待劳,等待建虏兵马困乏,粮草殆尽之际。如此损失是最小的。再说现在辽东冻土解冻,道路泥泞,实在不宜行军。

        京营兵马刚到辽阳,还未暂缓休整等,更何况我等并没有准备好。因此我也十分想要出兵,但从情理上讲,现下必须慎之又慎才行,不可盲动。”

        熊廷弼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与决定。

        此话一出,整个正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杨涟见状摇摇头不再言语。在场的其他众人也都沉默不语何,杨涟跟熊廷弼的不同意见,何尝不是代表着他们的意见呢。

        对于救还是不救,在场众人早已分成了两派。

        坐在一旁不再言语的陈良弼也是阴晴不定,看着还在争论的二人,他也在心中思量该如何是好。

        与众人的不同的是,他刚刚来到辽东,对这些辽人都没怎么了解,甚至可以说不怎么关心。

        但他作为皇帝的亲信,他很是在意皇帝对此事的看法,心中也在思量如果是皇帝的话,他会更倾向哪一个。

        他沉思了一会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只见当即站起身来,环顾众人,随后对着熊廷弼与杨涟,缓缓道:

        “熊总督、杨巡抚,能否听我一言。”

        二人见陈良弼有话要说,当即点头,让其但说无妨,畅所欲言。

        “我记得陛下一直很关心辽东,唯恐建虏逞凶,辽东局势败坏。不然也不会多方筹措辽饷,派杨巡抚、锦衣卫至此,更不会派我等京营来此。

        我想也正因如此,熊总督才会这般以逸待劳,为的就是能报答皇恩,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点头,他们身处辽东,自然更能感受到皇帝对辽东的关切。

        <div  class="contentadv">        熊廷弼更是如此,觉得陈良弼说的话极为有道理。

        在皇帝继位以前,朝廷诸人肆意攻讦他,让他每日都疲于写文章批驳。但皇帝即位以后,对其连番力挺,对攻讦官员要么罢黜,要么批驳,辽饷也没有再拖欠过了。

        这让他心中甚是感激,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唯恐自己出错,辜负了皇帝的期望。这次选择不出兵也是有这番意思在呢。

        “只是我在陛下身边日久,知道陛下固然关心建虏战事,但他更关心的是百姓的安危,辽人的归心。”

        陈良弼说着就望向杨涟,躬身道:

        “我记得前年杨巡抚就曾给陛下上了一封奏疏,上面写了您刚到辽东时候的所见所闻。陛下看到以后大为惊讶,还特意把这份题本在朝堂上让众人参阅。

        我记得里面历数了辽人不满,甚至还有所谓的辽人“四恨”的童谣。陛下闻之痛心疾首,最后当着朝堂诸位臣公问道:有此四恨,而冀其为我守乎?”

        陈良弼这么一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以对。

        众人都在辽东官场多年,其中有些人就是辽人出身,这个问题他们怎么能不知道。

        这可以说是辽东的深层次问题,是辽东理政的顽疾。辽人本就是大明子民,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逃亡建虏的辽人不乏几几,甚至还有人暗通曲款,这足以说明辽人对朝廷的态度了。

        “因此这才是陛下最关心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要在辽东屯田、移民甚至以工代赈的原因所在。这无一不是想要让辽人心向朝廷,重拾信心。”

        熊廷弼等人温暖缓缓点头,陈良弼话说的没有错,朝廷对于辽东内外兼修,相当于一手抓战事,一手抓内政。这般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外打建虏,内休养生息,拉拢民心。

        讲到这里,他们也明白陈良弼的言外之意了。

        “泰宁侯的意思便是这次应该出兵了。”

        听到熊廷弼的询问,陈良弼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道:

        “对,无论是陛下还是朝廷,还是在座诸位都知道辽人对朝廷的不满,因此朝廷一定要拉拢人心,这不仅是现在为了对付建虏的权宜之计,更是以后稳定辽东,让辽东长治久安的大计。

        而建虏正好给了我等这个机会。他们现在要屠戮辽人,搜刮辽人,岂不是把其之前虚情假意的面目拆穿,如果我等能够将此事大肆宣传,试问辽人还会前往建虏吗。

        而朝廷大军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出兵攻打建虏,拯救在建虏的辽人。那在辽东辽人的心中,朝廷的威望定会大大增加,对朝廷也会更加信服。”

        “说的好!”

        杨涟一听这话,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赞同。陈良弼说的对,朝廷如果真这么做了,定会让辽人归心,这比修路、屯田、赈灾的效果好多了。

        “可是现在时间来得及吗?万一这么做导致战事拖延,那该怎么办。”

        熊廷弼被陈良弼说的很是心动,但最后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不能如此。

        “完全来得及!”

        话音刚落,就见左手位置的一个武将当即站了出来,显然也是赞同了陈良弼的话,想要出兵。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其是沈阳副总兵尤世功。

        “熊总督,贺世贤、陈策等人现屯兵于蒲河所、懿路所等地、沈阳与奉集堡等地也有大军停驻。只要总督大人下令,派遣信使告知贺世贤等人,他们定可出兵威胁建虏,让建虏投鼠忌器。”

        “我也命京营准备,明日便可出发,虽然道路难行,但会尽力赶路,定不会耽误战事。”

        陈良弼见状也拱手上前,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掉链子。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杨一善也忍不住了,跟随上前大声道:

        “总督大人,在建虏那边的辽人也不是坐以待毙。根据锦衣卫的探子说,那边的汉军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中暗中归附朝廷者甚多。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蠢蠢欲动,想要起兵反抗。

        如果我大军云集,定可让他们信心大增,到时候与我们里应外合,定会出其不意。”

        这些人说完后,其他诸人也按捺不住,纷纷上前望着熊廷弼劝说起来。

        看到如此多的人支持出兵救辽人,熊廷弼不由动容,努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即环顾众人,掷地有声道:

        “既然尔等众志成城,那就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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