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厅和水利厅?”张文定一愣,“水利厅……这个我理解,水库嘛。不过,这关林业厅什么事儿?”
水面上的事儿,跟水利厅有关,这个很正常。
只是,林业厅吧,好吧,现在张文定听到林业厅就心头火起——林业厅还想在燃翼的退耕还林这个工作上做文章呢。
邵和平知道张文定对这里面的道道不怎么了解,便解释道:“这个说起来话有点长。”
张文定道:“没事,你说。”
“那我就长话短说。”邵和平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事情吧,说起来,还是属于以前小水电时期的历史遗留问题。小水电你知道吧?”
小水电,张文定自然知道。
这是以前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的时候,有一些小河,只要位置合适,修个水库搞个坝,就发电了。
当然了,这种坝小电量也少,但这种小水电,数量多了的话,对于电力供应也是一个补充。后来,由于技术进步,再加上国家层面的电力政策更完善,小水电开始逐步移交到电力系统了。
有些小水电是那种单位福利性质的,有些是单位上的人入股的,所以移交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但是,那些小水电,是真的很小。像木湾电站这种,跟那种小水电还是有区别的。
“这个……小水电的规模,没这么大吧?”张文定皱了皱眉,但也没有纠结于这一点,而是催促道,“你继续说。”
“木湾电站虽然规模上比一般的小水电要大一点,不过,他们当初的建站模式,就是小水电的模式。”邵和平不愧是电力系统的,对于这些历史渊源那是相当清楚的,“当初木湾电站的建设,其实是由林业厅提议的,然后拉上水利厅一起,还有你们燃翼县,三方共建,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县里退出了,就只剩下林业厅和水利厅两家……”
根据邵和平的描述,张文定基本上算是明白了,当初那地方的植被经常被破坏,而山下的河,刚好有一处落差很大,林业厅的人就想着,这儿如果建个水库搞水电,很多经常被砍伐的地方就被水淹了,也就无需要管理了,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实际上,据说是林业厅的某人,听说别人搞小水电很赚钱,就也想搞一搞。
不过,搞小水电嘛,林厅业肯定不对口,于是,就找上了水利厅。
水利厅开始不是很感兴趣——这利润不利润吧,并不是很重要。
然而,水利厅不感兴趣,林业厅却不死心,说动了水利设计院的人去实地看了看,然后又在水利厅私下宣传,搞得水利厅的干部职工都很动心——这搞个水电站,卖了电得了钱,利润可以作为大家的福利啊!
这个宣传一搞,就算水利厅的领导不想搞,也不得不搞了——全厅所有人的福利,哪个厅领导敢拦着?
不过,既然不敢拦,那厅领导就发话了,既然大家都想搞,那就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咱水利厅穷,不像林业厅那么财大气粗,同志们想体验一把下海经商的感觉,那总要拿出些本钱来才行!
那时候,正是下海经商热,同样也是林业系统如日中天的时候——那时候的林业系统内部还有单独的公安、检察、法院呢,跟铁老大一样牛叉,可不像现在的林业公检法全部并入了政法编制。
水利厅的人对小水利的利润认识,比林业厅的人高得多了,所以压根就没犹豫,全厅的人都参与了——咱们集资把这个水电站搞起来,以后就是一个固定的收入啊!
水利厅这么一干,那就算有什么不合适的情况,厅领导也就不用担责任了——全厅同志们的要求嘛。
林业厅一见水利厅这么干,顿时也照样划葫芦,全厅干部职工集资。
说是说两个厅的干部职工集资,但实际上,这个集资里面,还有许多钱是外面人的钱,只不过用的两个厅的职工的名义。
于是乎,两个厅里干部职工集资,然后两个厅里再各出一部分钱,燃翼县没出钱,但是这地方是在燃翼县里,也算了燃翼县一部分股份。
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燃翼县从木湾电站拿了一笔钱,把股份退了。
这个情况,也就导致了木湾电站与其他小水电的不同。别的小水电,要么是地方政府自己搞的,要么是地方上的水利水电公司联合其他公司共建的,要么是私人老板自己搞一个小水电。像这样的小水电,移交给电力局的时候,都很好移交,价格方面很好谈。
就算不移交给电力局的,那也基本上都交给了各市的水利水电公司。
可是木湾电站这里,在谈移交的时候,却是谈了几个回合,都没谈下来。林业厅和水利厅两家所有干部职工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做——人家要价非常高!
石盘省电力公司确实是很牛叉了,但是,他们还牛叉不到能够直接和两个省厅抗衡,不对,单纯和两个省厅抗衡还不算太难,公对公嘛,按政策来就行了,可是和两个省厅的所有干部职工抗衡,这就是公对私了,而且对的还是背靠着公的私,简直就无从下嘴了。
至于说望柏市水利水电公司,这只是个企业,虽然背靠市政府,但面对着省水利厅和省农业厅,真的无能为力。
甚至,当初就连省政府副秘书长,甚至是分管农林水的副省长都出面协调了,然并卵,关系到两个厅里那么多人自己的切身利益,副省长的面子也不够用——法不责众。
这么一来,这个木湾电站就这么一直僵持在那儿,所得的利润,也一直归于水利厅和林业厅了。
一听这个因果,张文定也是在心里惊叹不已,想不到,燃翼县里还有这么一个水电站。
“他们的恩怨,跟我要电有什么关系呢?”张文定想了想,似乎这个事情跟自己没关系,燃翼县也早就从木湾电站里抽身出来了。
邵和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去木湾电站要电,给不给钱呢?”
“能不给钱就最好。”张文定笑了笑,“不过,我怕不给钱,他们也不会给我电啊!”
“不管给不给钱,县政府去要电都不合适。”邵和平叹息了一声,“现在的电力供应,讲的是规范!国电和南电才是主流,小水电那是历史,不是鼓励的,你这县政府,越过了国电,直接找小水电对接,政策上,这个,你觉得合适吗?”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就郁闷了。
尼玛,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这些小水电,可以把电卖给电力公司,也可以卖给一些用电大企业,但是,直接卖给县政府的话,那就不合规矩了。
小水电不怕,可是县政府这么干,那不仅仅市里不会同意,省里都会批评的——你们县里是想跟上面的政策对着干吗?
见张文定不说话,邵和平就又道:“只要你一问木湾电站要电,那你们就算是陷到这个泥潭里了,省电力公司肯定会从你们县里动脑筋,到时候,收购再次失败,省电力公司就可以把责任推到你们县里,说是你们县里支持木湾电站,所以收购一直很困难。”
这个道理,张文定是明白,也相信省电力公司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种黑锅,张文定可不愿背,不过呢,如果能够得到特别大的利益,背一背这个黑锅,也无所谓——看省电力公司出的条件怎么样吧。
麻蛋,燃翼太穷了,而省电力公司是出了名的富得流油!
想到这里,张文定竟然有点跃跃欲试了。
想了想,张文定问:“按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能去木湾电站要电了?望柏市电力公司又不肯给我们电,那你说我这怎么办?”
“也不是完全不能去木湾电站要电。”邵和平笑着道,“要不,干脆你想想办法,给木湾电站搞点难堪,让电站被我们省公司收了就行了。我告诉你,只要省公司能收到,你们县里以后的电,肯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哼,你们省公司收了一个电站,我们县里就只得到一点电?”张文定冷笑一声,“你们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算盘精不精,这不是看人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邵和平道,“你在省里比我熟,到时候这个事情搞成,你还怕县里落不到别的好处?具体的,你可以跟省公司,甚至是省政府谈啊。不怕告诉你,这个电站吧,三年之内肯定会解决的,只看是被我们国电收了,还是南电收,或者干脆并到你们望柏水利水电公司,省里不会总是让这样的小水电一直游离于电力系统之外!”
“行,我考虑一下。”张文定挂断了电话,想了想,这事儿貌似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林业厅啊林业厅,既然你们要和我们县里过不去,那我也给你们林业厅搞一搞事情,至于说水利厅,抱歉,谁叫你们和林业厅扯到一起了呢,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们跟着一起受罪吧!
呃,搞是可以搞,但是怎么搞呢?还是要问一问省里的相关情况。
可是,找谁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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