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280·小小的伪装
川田秀一身形消瘦，廉价的西装并不合身，五官有些偏向女性化，再加上他的脸色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长发扎成了低马尾，眼眶微红，身高中等，一米七二左右的个头。
假如不仔细看，也许会误会他是个女性，但近距离就可以看到他粗大的毛孔，还有凸出的喉结，以及因为失眠熬夜而长出的青色胡渣。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说话，大概是因为刚刚失去儿子情绪悲伤，亦或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
他从事的工作和风俗店的风俗娘差不多，可客户却全都是男性群体，有时候他也会错误地认为自己就是川田裕行的妈妈。
有一次在参加家长会时，因为穿了裙子，害川田裕行遭到了同学们的嘲笑，从那以后，他来学校就再也不穿裙子和高跟鞋，换上了不合身的西装，脸上也不会化妆。
川田秀一很意外，记者小姐竟然会率先采访他，但是为了不耽搁别人的时间，给他人造成困扰，他还是主动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我平时的工作很忙，忽略了对裕行的关心，但我真的很爱他，他就是我的全部，我看到了他的遗书，但我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离开我。”
川田秀一的语气有些哽咽，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学校遭遇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遇到了什么事，我想重新了解我的孩子，想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对不起，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他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脑袋低垂，就像是在向自己死去的儿子道歉。
不少家长跟着他一起落泪，她们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小岛姿子也有一些触动，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川田桑，裕行同学平时有轻生的念头吗？或者有抑郁倾向吗？”
白川代替小岛姿子问道。
川田秀一愣了愣，回忆了大概十多秒时间，
“裕行小时候很活泼，什么事都喜欢和我说，但是上了国中之后，就不喜欢和我交流了，我猜想是男孩子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也没有多在意，在家里时，他除了不喜欢和我交流之外，一切表现都很正常，也会看漫画，也会玩游戏，看电视，吃饭也很准时。
我害怕他孤单，还给他买了一只宠物猫，他很喜欢和猫酱一起玩，和猫酱相处的时候，总能听见他的笑声，我想，他应该不抑郁吧？”
“那只猫还在吗？”
小岛姿子终于不做花瓶了，开口问道。
“还在家里，我想裕行一定希望爸爸帮他完成他的责任，将猫酱好好养大。”
川田秀一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温情。
小岛姿子的鼻子有些发酸，她想，假如笨蛋妹妹在这里，大概已经哭鼻子了。
“裕行同学最近有表现出异常吗？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白川又问道。
“他好像更喜欢玩手机了，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玩手机，忽略了给猫酱喂食。”
川田秀一迟疑地说道，“我想，也许是裕行交了新朋友，在网络上的朋友，现实生活中，他和我一样，都很孤僻，很少能交到朋友，这也要怪我。”
“谢谢川田桑。”
白川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按照川田秀一的性格，绝对不会去偷看儿子的手机，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线索。
新交的朋友，也许是同好会的人，也有可能是同好会本身在网络上就有个群。
但川田裕行的手机肯定也在跳楼的时候摔坏了，不知道是直接当做垃圾丢弃了，还是存放在特设现场资料班。
回头可以问问黑石警部。
白川将镜头转向了福永未来的父亲，福永佑亮。
这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因为福永未来的情况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白川想以她为突破口，尽快找到问题的关键。
小岛姿子也追随着白川，看向了福永佑亮。
这个中年男人体型微胖，是典型的中年发福类型，外貌没有什么辨识度，但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他发现记者小姐正在看他，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白川给了小岛姿子一个暗示，小岛姿子刚刚已经知道白川是如何询问其他人的，于是依葫芦画瓢，询问福永佑亮，
“福永桑，请说说您的诉求。”
“我不在乎学校的赔偿或者安抚，我不缺钱，我只要我的女儿！
我也和川田桑一样，想知道孩子死去的真相。
我的女儿未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她学习成绩好，又十分聪明，老师都夸她，认为她可以考上东京高等学府，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人怂恿。”
福永佑亮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一个小有所成的老板，因此说话时底气十足。
“福永桑，您认为您的女儿是被人怂恿跳楼的？”
“对，没错，我认为是这样的，只有这个可能，未来不可能是那种会自杀的孩子。”
福永佑亮无比笃定。
“福永桑，那你有没有发现您的女儿最近的异常？”
小岛姿子问道。
福永佑亮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工作很忙，最近又都在出差，除了经济上的补偿，我能为未来做的事很少，未来这孩子一定是觉得孤单了，她上个月跟我说，她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恋爱？那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恋爱，并且遭到了背叛，所以想不开？”
小岛姿子问道。
福永佑亮摇头，“我了解我的女儿，她对人不会有很深的感情，即便是谈恋爱也只是当做游戏而已，不可能因为失恋就寻死觅活。”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福永佑亮。
福永佑亮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她很成熟懂事，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感情就寻死觅活的人。”
<div class="contentadv">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亲手害死了，怎么会因为受到感情挫折而自我了断。
白川觉得福永佑亮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只是太溺爱她了。
让福永未来缺乏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才会在遗书中写道：这世界太无聊了，我想要新鲜的刺激。
福永未来的性格多少有点极端，这一点有点像铃目太太，缺少对他人的共情能力，活着只为了单纯地满足自己的欲望。
当她觉得空虚无聊的时候，就会去尝试各种危险的事。
这样的人，应该尽早看心理医生，进行心理疏导，或者直接住院治疗。
白川如此想着，开口询问道，
“福永桑，你知道未来同学加入了一个同好会吗？名字叫做[人类终焉]。”
福永佑亮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白川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眼神有些飘忽，他说谎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白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小岛姿子又询问了其他几个家长，白川时不时地会给她补充问题。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花费了2个小时完成了“采访”，并与众人告别。
小岛姿子与白川坐在车上等待小岛莉子，由于受不了沉默的气氛，她主动开口说道，
“12位死者的家属态度有着很大的差异，但他们都不能接受校方给出20万安抚金的做法。
川田先生、大友太太、福永先生、大熊太太、滨本太太都认为自己的孩子不可能轻生，希望能查明真相，将引诱他们孩子跳楼的人都绳之以法，并且让学校公开道歉。
有田太太、安永太太、小平太太与立花太太、久保先生、上岛先生觉得自己的孩子死亡是因为学校，学校必须承担责任，赔偿至少要100万以上才可以，而且不能叫做安抚金，要叫赔偿金。”
“你还记得总结？”
白川反问道。
“啊，仓木君，不要瞧不起人好吗？我刚刚可是有很认真地听他们说的，关键的东西都记住了。”
小岛姿子抬了抬自己的墨镜，自豪地说道。
白川笑着说道，“那伱觉得采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帮他们解决和学校的矛盾吗？”
小岛姿子疑惑地问。
白川摇头，“再猜。”
“为什么要说猜，我明明是在理智的判断。”
小岛姿子取下墨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白川，“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为了破案才来的，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活跃气氛罢了。”
“那最关键的是什么？”
白川问道。
小岛姿子摸了摸下巴，学着名侦探的模样说道，“应该是轻生者生前的状态。”
“我了解他们生前的状态干嘛？”
白川无奈地叹息一声，“我想要知道的是他们是不是都参加了同好会。”
“对啊！那个奇怪的同好会，但是他们的父母好像对孩子都不够了解，完全不知道什么同好会的事，看来也只有等待黑石警部那边的消息了。”
小岛姿子恍然大悟地说道。
白川再次笑了笑，“谁说都不知道的，福永桑不是知道吗？”
“啊，可是刚刚你问的时候，福永桑不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吗？”
小岛姿子惊讶地问道。
“他在说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已经和他约好，一会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再聊一次了。”
白川说道。
“什么时候约好的？”
小岛姿子更加惊讶了，她明明和白川一直在一起，都没有发现白川竟然已经和福永佑亮做了什么约定。
“就在你假扮记者上瘾的时候。”
白川笑着说道。
小岛姿子鼓起了腮帮子，像是一条生气的金鱼。
“我是为了谁假扮记者的啊？”
“哦？为了谁？”
白川问道。
小岛姿子的脸色憋红，“是为了我自己。”
“嗯，这就对了，小岛小姐，你在车上等我吧，我去和福永桑喝杯咖啡。”
“好，我在这里等莉子。”
小岛姿子不想再跟着白川出外勤了，总觉得有被识破的风险，要是被人认出来，她估计会被黑得更惨。
白川从小岛姿子车上的储物箱里翻找出了一个鸭舌帽，并取下了小岛姿子的墨镜，戴在自己的脸上，
“不好意思，我现在也是名人，也需要做一点小小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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