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输不起了
李德謇并没有等很久。
李德謇与李承乾走得近,牵扯进了昔年的谋反案子。
这事在当年是极其严重的。
毕竟李承乾是贞观朝第一任太子,在太子位上坐了十六年。
李世民是宠爱李泰不假,但对于李承乾的关照是一点也没有落下,给的权力一点不少。
当年的太子党势力极其庞大,明里暗里都有。
谁掺合其中,都要倒大霉。
现在李承乾骨头都要化成灰了,李治皇帝位子都坐了十几年。
李承乾的太子党?
还能如何?
李治心眼小,也不至于对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何况当年的李治,那是小透明,夺嫡之争是李承乾、李泰的事情。
如果李德謇是李泰的人,陈青兕还得考虑一二,毕竟李泰在李承乾谋反失败以后,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个李治是对手,没少恐吓自己那腹黑的九弟。
两人之间关系并不好。
但李承乾不将李治视为对手,对于这位让父亲一手带大的嫡亲弟弟想来不会太差。
李承乾、李治之间是没有矛盾的。
既无矛盾,自不会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至于李德謇为何会在苏州困居至今,原因只有一个无人在意,让世人淡忘了。
李靖堪称华夏历史中兵家里的绝顶人物,与孙武、吴起、韩信一个级别,但他的子孙却没有继承父亲的三成能耐,籍籍无名。
李靖本就安于明哲保身,孑然一人,离世之后,也没有人为其后人铺路,导致了没人意识到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陈青兕在乾封县略微操作,让李德謇的名字出现在了李治的视线。
李靖对大唐的贡献自不用说,在军方的威望除了昔年的大唐秦王,无人可比。
以小恩博大名,李治哪有拒绝的道理,直接下了一道旨意,念卫公对大唐贡献,特赦李德謇,恢复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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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轰鸣,轰鸣,轰鸣。
精锐的兵卒戎装在身,兵戈在手,随着震耳的鼓声,一队队精锐兵卒在鼓声中大步向前。
一步一步,铠甲的摩擦声与脚步踏地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他们在场中列队,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杀气腾腾,声势滔天。
陈青兕看着面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战场联系在了一起。
这就是大唐最负盛名的舞蹈《秦王破阵乐》,是真真正正的《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在高宗朝改名为《神功破阵乐》。
之所以改名,是因为高宗朝对于《秦王破阵乐》做了一定的修改。
根据记载《秦王破阵乐》仅奏曲之人就有一百二十八位乐工,马军两千人,步卒根据情况,三到五千不等。
也就是说真正的《秦王破阵乐》至少得五千规模,需要极大的场地才能施展的开。
现实里哪有那么大的场地与机会表演完整的《秦王破阵乐》?
于是将之缩减成了五百人的大型舞武,名字也改成了《神功破阵乐》。
现在他们在齐鲁平原上,还是如此盛会,在结束封禅,准备返程的这一夜。
完整的《秦王破阵乐》作为压轴戏,呈现在了大众眼前。
陈青兕之前是看热闹,只觉得热血沸腾,就像后世人听到冲锋号的感觉一样,让人有一种本能冲锋的感觉。
在百济这些年的历练,陈青兕军事素养成倍提升,已经看出了这《秦王破阵乐》是将军阵融合到舞蹈之中。既有战场上穿插配合的仪式感,又有舞蹈的张力。
陈青兕看着场上刀盾兵、长枪兵、弓箭手、陌刀队相互间的穿插配合,看着马军骑兵在左右翼有规律的移动。
俨然就是这個时代的步坦协同。
陈青兕深知大唐的军阵多出自李靖之手,他在兵部就看过李靖留下来的各种军阵,对于那素未谋面的军神,涌现无上敬意。
这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食国曾经与真主之剑哈立德·本·瓦利德齐名的阿慕尔·伊本·阿斯动容的看着面前的《秦王破阵乐》。
看着诸多兵种的配合,阿慕尔喉间动了动,脸色渐渐苍白。
大食国军事强吗?
当然很强!
在整个西方,堪称无敌的存在。
可真要说及军事理论,当下西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总和起来,给东方当徒孙都不配。
乾封元年,正月十七。
封禅队伍开始动身返回。
周奎在途中跟上了陈青兕。
“郎主,一切都妥当,李公给了郎主一封致谢信!”
陈青兕微微颔首,接过周奎递来的信,正想要看。
却听周奎低声道:“此去苏州,略微出了些意外,动用了郎主的势。”
陈青兕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轻声道:“说!”
周奎道:“是关于张凌的……”他说着将张凌与李德謇之间的关系细说,然后道:“张凌那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主母,竟敢派杀手杀郎主。还觊觎着红女侠,实在可恶至极。属下本想让张凌与李公决裂,乘机给张凌一个教训。却不想张凌手段如此偏激……若不让李公消除心中怨愤,属下怕李公受不住打击。”
“无碍!”陈青兕并不在意,只是问道:“张凌下场如何?”
周奎有些眉飞色舞,说道:“给他父亲用藤编抽打了半死,还赤着身子,捆缚到李宅门后,跪地乞求李公谅解。李公让他在大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才放过他。也就是李公心软,换作是我,高低得让他再跪上个把时间。”
陈青兕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周奎有些错愕。
陈青兕低声道:“这说明,我那未来岳父,还没有接受自己的身份,不敢将张家得罪死了。若他接受了我,怎么折腾张凌,张家都不敢说一个字。”
他将李德謇称作未来岳父,显然对于心里的白莲花是志在必得。
周奎骂了一句,道:“便宜他了,也就是郎主心善,张凌才能安逸至今。”
陈青兕意外问了一句:“他真的过的很安逸?”
“呃!”周奎想了想,似乎没有那么安逸,就凭张凌的家世,张家对他寄予的厚望,在他身上倾注的资源,现在却只能跟李德謇这样的人物混迹在一起夸夸其谈。
<div class="contentadv"> 身为直系血脉,张凌的父亲张家的长房长孙甚至连家主之位都给族老剥夺了,换成了二房来担任。
陈青兕看着手上的信,信中确实有李德謇的感激之言,但语气却有几分端着,有几分长辈向晚辈感谢的意思。
也许在理智上,他还放不下尊严,内心却有几分妥协了。
毕竟谁不想往高处走?
何况李德謇已经成为了苏州的一大笑柄,何况也得罪了张家,明面上不敢动手,暗地里折腾几下,谁又知道?
他在苏州很难干出成绩的。
看着信中传来的好消息,陈青兕心情也难得舒畅,随口笑道:“你觉得张凌派人刺杀我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早不传,晚不传,正好是我起势的时候传开了?”
其实陈青兕对于张凌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有几分感激。
当初的情况萧家的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让自己活着,就想给萧妙宸找个临时丈夫,逃避萧淑妃的株连。他们派的是真杀手,而张凌天之骄子,给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不认识那些干脏事的人,就请了一群地方恶霸。
这才给了陈青兕反杀的机会,也打乱了萧家杀手的节奏,临时临急射了他一箭。
这一切陈青兕都记得,可以说如果不是张凌的瞎胡闹,暗中的杀手在一处偏远的地方给他一记冷箭,然后丢到野兽常出没的地方,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张凌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只要后来张家人能够好好说话,客气一点,陈青兕未必就会计较至今。
但显然张家压根就看不上他陈青兕,道歉也是因为萧家的缘故,是跟萧家道歉,而不是他这个正主。
陈青兕这可忍不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当时没能力报仇,忍着而已。
直到他在长安站稳了脚跟,彻底起势,便将当年的事情传了出去。
既整治了张凌张家,也给自己博得了一个大度之名。
两全其美。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只要引导一些舆论,即可重创对方,还能置身事外。
周奎当即不说话了。
陈青兕想了一想,说道:“你再去苏州一趟,不要出面,暗中盯着,什么事情也不要干,等着便好。真有异动,传讯就好。”
李德謇身上有了自己的势,想来会好过一段时间。
但这种势不会长久,陈青兕也不想去当舔狗,无条件的去舔李德謇,让他仗着自己的势获得便利。
不管当年李德謇是何等人物,至少现今的表现,并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李红清在,陈青兕根本不愿在他身上多费一点功夫。
费尽心思做这一切,自是为了李红清,不想让她多受委屈,既给不了正室之位,至少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姻,而不是如妾一般,不需要父母出面,不需要任何仪式,从小门而入。
人性是贪婪的,现在就看李德謇能否耐得住,想得到更多。
就算他真忍住了,陈青兕还有别的手段,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从封禅返回洛阳的行程快了许多……
封禅在《秦王破阵乐》之后,已经彻底结束。
目的不是洛阳、长安,提前聚集于洛阳的队伍,提前离队散了……
跟着西归的队伍,也在这些日子里玩累玩疲了,归心似箭,二月二十二日,早春时节回到了洛阳。
历经三个月半的封禅之旅,正式结束。
这天陈青兕在家中读书,得到张柬之求见的消息。
张柬之是陈青兕的心腹,是能够自由出入陈宅前厅的存在。
陈青兕有事不在的时候,张柬之能以学生的身份,替师待客。
“让他进来!”
“先生!”
陈青兕将手中的书放下,让张柬之入座。
师徒关系极深,也少了客套之言。
陈青兕看着对方,等他表明来意。
张柬之道:“学生刚刚得到消息,李义府病故了。至得知自己无望获得大赦,李义府忧愤不已,常出言大骂李崇德,还会偶尔讥讽陛下,说得很是难听,最终活活气死了……”
陈青兕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历史上李义府也是因为得不到大赦,活活气死的。
只是情况有些不一样,历史上的李义府,李治给了他两次机会,一次贬罚外地,第一次是自己出言劝说,让李义府收敛一些。
经过这两次,李治彻底对李义府失去信任,以至于拒绝大赦李义府。
陈青兕不确定因为自己的出现,一杆子将李义府打到底,李治会不会对那把最好用的刀动恻隐之心,这才得知武皇后的心思以后,借刀杀人。
现在李义府得到了应有的归宿,自是一大好事。
想着此番封禅,武皇后颗粒无收,处心积虑谋划的救李义府也让自己搅黄,得李绩这老狐狸的神助攻,自己莫名笑道最后,得到了大量的政治遗产,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陈青兕本该高兴,却隐隐有了些危机感。
古话说得好,乐极生悲,又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要真正的笑道最后,最关键得忍住不笑……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武皇后不是易于之辈,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赢她,主要占据了先机之固,而她身在宫中,束手束脚,身旁又没有人才配合之故。
对于她,绝不能大意。
洛阳宫后苑。
杨姥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自己的女儿。
武皇后接过密信,认真检查了封泥,确定无误方才打开。
杨姥见状很不高兴,她们母女感情一直很好,现在自己的女儿却防着自己,让她无法接受。
武皇后却忙解释:“母亲,莫要误会,并非女儿不信你,实在是女儿处处受制,让人处处抢得先机,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女儿现在不知哪里,只能谨慎在谨慎……”
她顿了顿,道:“女儿,快输不起了!”
看着手中的信,武皇后走到烛火旁,将之付之一炬。
那双娇媚的眼眸到印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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