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脱脱:我定要让那程德后悔不迭
至正十二年三月二十二日,元朝丞相脱脱在徐州,遭遇刺杀,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此次刺杀事件,骇人听闻,震惊天下。
刺杀脱脱的凶手, 自称来自绝声卫,是为了泗州军征虏将军多次遭遇脱脱派人刺杀,而进行的一场报复。
绝声卫在徐州刺杀了脱脱后,离开前,还扬言今后谁若是敢再玩刺杀这种阴毒的手段,泗州军下绝声卫将会奉陪到底。
同时,绝声卫还言, 这一次针对丞相脱脱的刺杀, 还只是开始。
顿时, 徐州元军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们纷纷将脱脱府邸把守得犹如铁桶一般牢固。
一只老鼠,都别想溜进去。
脱脱,作为元朝中书省右丞相,为元朝呕心沥血,更是亲自领兵作战讨伐徐州芝麻李。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徐州这个大本营遭遇到刺杀。
刺杀他的人,还是泗州军程德的人。
也因为这一次刺杀,让泗州军绝声卫,闻名天下。
各方势力,都通过此事知晓泗州军程德,掌握着一支数目可观且不可小觑的死士。
至少,各方势力首脑人物, 对绝声卫的认识, 都是如此。
脱脱府邸一处大厅, 此刻聚集着乌古孙良桢、龚伯遂、汝中柏、伯帖木儿等人。
他们都是脱脱的僚属。
可以说,脱脱与他们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现如今,脱脱遭遇到刺杀,不省人事,这让他们心中非常着急。
毕竟,脱脱往日都是他们的主心骨。
乌古孙良桢愁眉苦脸,他抬起有些沉重的头,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又低下了头,心神有些心绪不宁。
龚伯遂则是有些忐忑不安,他担心万一要是脱脱出了事情,恐怕到时候,他要被脱脱的政敌给清算。
汝中柏、伯帖木儿心中极为愤怒,心里都牵挂着脱脱的伤情。
“丞相他伤得严重吗?”汝中柏看向乌古孙良桢。
乌古孙良桢眼角余光察觉到汝中柏的目光正朝他盯着,便意识到这话是问他的。
乌古孙良桢摇了摇头,“丞相他情况不太好。”
“医师怎么说的?”伯帖木儿焦急地问道。
乌古孙良桢看到伯帖木儿面色露出的急切模样,脸上露出了凝重,缓缓道:“医师说,丞相这一次算是运气好, 那刺客刺向丞相胸口的刀, 就差一点, 就能让丞相当场毙命。”
听到乌古孙良桢的话, 伯帖木儿又把目光看向汝中柏:“这一次,还是多亏了你,不然,丞相此次吉凶难料。那名刺客,幸亏被你及时解决了,否则后果难料。”
汝中柏苦笑道:“还是迟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丞相这一次在徐州屠城,很不得人心,我以为那些刺客能混进城里,肯答有徐州那些反贼的人相助。”伯帖木儿恨恨地道。
龚伯遂瞥了伯帖木儿一眼,又快速收回了视线,保持着沉默。
“龚参议,那名被抓的此刻,有没有问出什么?”汝中柏将目光落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龚伯遂身上。
龚伯遂摇了摇头,“所有能使用的酷刑手段都使用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那刺客,被我发现,好像是患有哑疾。无论我使用什么手段,那刺客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看,倒是看得我有些发毛。”
“要我说,应该把这刺客脑袋给拧了,为丞相出口气。”伯帖木儿气呼呼地说道。
众人都没有接话。
伯帖木儿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得到众人回应,心中有些不满。
“丞相当真派刺客,刺杀那泗州军程德?”伯帖木儿望向龚伯遂问道。
龚伯遂瞥了伯帖木儿一眼,平静地回道:“依我看,这肯定是泗州军反贼程德的污蔑。我们丞相是何等人物,至于使用这种手段吗?”
然而,乌古孙良桢却是暗暗鄙视着龚伯遂。
睁眼说瞎话,不就是这样的嘛?
据他所知,丞相脱脱派人刺杀程德,倒是真有此事。
做得出来,却不敢认,算什么汉子?
敢做不敢认,对于这种人他是瞧不起的。
当然,如果这个人是脱脱,他就只能一字不予评论了。
毕竟,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都是托脱脱的福。
在朝中众多大臣心里,他和脱脱的关系,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会不自觉地就被带上脱脱。
乌古孙良桢望着汝中柏说道:“这次徐州四个城门,一定要加强守备,切不可再让此刻进来。还有,丞相府邸外,一定要昼夜派人来回巡视。如果刺客胆敢再来,必能让他插翅难飞。”
汝中柏应了声。
这是他的职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时候,乌古孙良桢又看向了龚伯遂,“徐州这里,不宜久居。丞相刚屠徐州城不久,恐怕接下来的此刻,不仅仅是那泗州军绝声卫,或许还有徐州城芝麻李的残余红巾军反贼,这个不能大意。”
龚伯遂沉思片刻,“我以为,待丞相醒来后,当立即撤出徐州城,最好还是返回大都比较好。在那里,丞相将会无比安全。”
“不过,芝麻李的地盘,需要派人驻守,尤其是淮东道,还与泗州军淮安路毗邻,恐怕接下来淮东道战乱不休。以我之见,当让伯帖木儿留下来。”汝中柏开口道。
伯帖木儿听到汝中柏的这番话,他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留下来有仗打,比留在朝中每天打口水仗要好。
朝中那些喷子,每天唾沫,都要溅到他脸上几次。
他可忍受不了那样的场面,要不是丞相脱脱反复告诫他需要忍耐。
他早就朝那些喷唾沫的人,直接当场给他们几个大嘴巴子了。
乌古孙良桢听到汝中柏的建议,却是面有犹豫。
在他心中,他觉得汝中柏留下来,比伯帖木儿留下来更好。
但看到伯帖木儿一副雀雀欲试的模样,又是汝中柏推荐,乌古孙良桢就没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大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若是将心里话说出来,恐怕还会交恶汝中柏与伯帖木儿,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伯帖木儿留下来。
于是,乌古孙良桢笑道:“既然是汝中柏推荐,那伯帖木儿便留下来。这件事,到时候我会向丞相说明,想必丞相也会同意的。”
伯帖木儿心中大喜,脸上更是无比激动。
汝中柏望着伯帖木儿开心的模样,心中也为之高兴。
只是,在一旁的龚伯遂,却是面色一变。
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眼伯帖木儿,又看了一眼汝中柏,最后看向乌古孙良桢。
他沉默了。
即便他心中再如何反对,他的地位不够,无论说什么,恐怕这些人也不会听进去。
不说,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但要是说了,恐怕他今后的前途将会无比坎坷。
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唯独他,却是这些人中的异类。
想到这里,龚伯遂脑海中又想起了韩伯高。
对于韩伯高,他心中还是有些佩服的。
尤其是韩伯高早些年的时候,敢于向当今的大元皇帝亮剑。
还在奏折里说了很多大元皇帝各种不适合继承皇位之事。
当时,他也想掺和一下,但他在最后退缩了。
他觉得,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方法。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果然出乎他的意料。
看似不可能的人,竟然真的继承了大元皇帝。
韩伯高也因此,在仕途上坎坷一生。
他所上述的利国利民之言,当今的大元皇帝,只字不听,只言不纳。
反而,大元皇帝最喜欢把他打发到各种穷苦地方去当官。
大元皇帝之所以没杀他韩伯高,就是为了向天下证明他当这个皇帝,心胸宽广,彰显他的仁慈。
毕竟,当初反对我做皇帝的人,我都没杀,难道我这还不仁慈吗?
想到这里,龚伯遂当时还是很羡慕韩伯高的。
羡慕他的好运气。
可是,一切都在那一次韩伯高出使泗州军之后变了。
韩伯高竟然被杀了,这很出乎龚伯遂的意料之外。
毕竟,是他向丞相脱脱推荐韩伯高去出使泗州军的。
虽然韩伯高并不是他杀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真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同种境遇。
龚伯遂收回了心神,感到有些怆然。
如今,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大元有日薄西山之感,奄奄一息了。
但丞相却是竭尽所能,为这个大元续命。
丞相脱脱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
有时候,他很敬佩丞相脱脱的做法。
但丞相脱脱的有些做法,他却非常鄙视。
但无论怎样,这一切,都过去了。
如今的丞相脱脱,也已经昏迷不醒。
在座的这些人,心中都有各自的小算盘。
想到这一点,龚伯遂内心不禁自嘲:在座的这些人中,受到丞相脱脱的信任都是高于他的,但要是论对丞相脱脱的忠心,他们又是低于自己的。
想到自己是一个汉人,龚伯遂内心顿时起了些波澜。
汉人?元人?真可笑啊!
大家不都是人吗?
龚伯遂陷入了沉思当中,众人也不以为然。
在他们看来,龚伯遂这个样子,一直都是如此,他们也不感到奇怪。
就在他们继续准备商讨的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丞相脱脱醒了。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非常惊讶。
不是说丞相脱脱是重伤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众人都把目光望向乌古孙良桢。
乌古孙良桢出声道:“丞相的确是受到了重伤,这点我是确认过的。至于为何如此之快醒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只好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一起朝着脱脱的房间走去。
一会儿。
众人来到了脱脱的房间。
此时,脱脱额头上平整地放着一块湿毛巾,叠的很整齐。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脸色苍白,目光有些无神。
站在脱脱床边的,正是救治脱脱的医师。
“你们.都来了。”脱脱有气无力地道。
众人点点头。
脱脱瞥向乌古孙良桢他们,费力地说道:“接下来,乌古孙良桢,代我坐镇徐州。汝中柏即日起.领兵七万前往淮东道,驻守在安东州,看准时机,攻向淮安城。”
“伯帖木儿.即日起,领兵七万,攻向清河城、清江城龚伯遂,作为随军军师,伯帖木儿要牢记大事多与龚伯遂商议,切不可.贸然行事。”
“乌古孙良桢领命。”
“汝中柏遵丞相令。”
“伯帖木儿遵令。”
“龚伯遂领命。”
脱脱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笑容,望着眼前四人道:“我的伤情,我自己清楚,你们不必过于担忧你们都下去,好好按我的安排行事.”
看到丞相脱脱说话极为艰难的模样,众人急忙点头回道:“是。”
随后,众人纷纷朝着丞相脱脱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开眼前的屋子。
脱脱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了,望向一旁的医师道:“接下来,我的安全,就靠你了。其他人,我都不相信,唯有你,我才是最相信的。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而且,泗州军程德的那个绝声卫,恐怕接下来还会有所动作,这些就交给你去应对了。”
如果乌古孙良桢等人还在的话,他们肯定会非常惊讶,为何丞相说话竟然如此利索了,而不是刚刚那样有气无力的模样?
一旁的医师,点了点头,躬身回道:“请丞相大人放心,有我在,无论是泗州军的绝声卫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派来的此刻,只要我在这里,我保证他们绝对无法接近丞相。同时,下毒等手段,在我眼中不是什么大问题,有我在,这些毒都将会被立即解掉。”
丞相脱脱听后,微眯着眼看向医师:“恩。我相信你。这一次,我定要让泗州反贼程德知晓派人刺杀我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拿下淮安路后,我一定会让汝中柏他们进行一场屠城,以暴扬我大元之威,要让那程德后悔不迭。”
一旁的医师,听后,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
乌古孙良桢等四人刚走出脱脱的府邸不远,他们四人互相望了一眼。
“接下来,我就要向大家告辞了,我也领七万大军前往淮东道安东州去了。”汝中柏率先出声道,他朝着其他几人看着,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其余人,皆都点头以应。
“那我也要出发了,龚参议,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伯帖木儿望向龚伯遂道。
龚伯遂点了点头。
乌古孙良桢看着汝中柏、伯帖木儿、龚伯遂三人离去,眼里若有所思。
随后,他转身离去。
此时,才是午时时分。
午时过后,程德独自待在将军府中看书。
而军务,他早早就处理完毕了。
至于繁多的政务,都被他扔给了罗茂和姚广孝。
而姚广孝因为忙于在高邮城招水兵一事,最后这实际处理繁多政务的便只有罗茂了。
罗茂一口气都没歇着,从昨夜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合上眼打个盹。
实在累了,他就狠狠地掐自己一下。
每次不经意间,低头看着伏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时,罗茂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很羡慕刘伯温跟着刘重五一起去泰州城。
但想到将军对他的信任,罗茂还是无奈地埋头政务。
当然,这些政务不是他都能拿主意的。
他会将最重要的挑选出来,交由将军程德拿主意。
虽说将军完全信任他,但他却不敢有所僭越。
他一直牢记着他老师杨仲开以前的教诲。
谨小慎微,每日三省,永远不要僭越,牢记君臣本分。
既然认了将军程德为主公,那么将军程德便是他的君,而他是臣。
这些,要全部做到,虽说起来容易,但鲜少有人能坚持一生。
他罗茂要做的就是要力贯一生,都要坚持下去。
又处理一阵政务后,罗茂脑海中牵挂着江都那边的战事。
也不知,冯国用他们,还有汤和、耿再成他们现如今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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