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程德检查义子四书功课,章溢书房夜禀招商有着落
“沐英,你且上前来!”程德直接点了沐英的名。
徐司马、蓝玉、李文忠纷纷看向沐英,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尤其是蓝玉眼中还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模样。
沐英目不斜视,小脸绷紧,心中忐忑不安,身体顿时忽然感到有些僵硬。
沐英拖着似乎很沉重的身躯, 朝程德走去,然后恭敬地将手里的书本《大学》乖乖递了过去。
程德接过《大学》书本,却并不拿起来翻看,直把眼睛盯着沐英,让沐英心中一紧。
“读书有四个字最要紧,曰阙疑好问。做人有四个字最要紧,曰务实耐久。你且说一说何为大学之道?”
听到程德的问题,沐英心中一松,便连忙开口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献后,则近道矣。”
答完后,沐英满眼盯着程德,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心中希冀获得程德的称赞与认可。
程德听完沐英的回答后, 追问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你是如何理解的?”
沐英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脑海中却在迅速思索着义父程德的问题。
时间不长。
沐英脸上显露出几分迟疑:“回禀义父,在沐英看来,此句是这么理解的——一个人知道要达到的目标,才能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神稳定,心神稳定才能够周密思考,周密思考才能有所收获。明确知晓自己要达到的目标是始,而有所收获是终。义父是想通过这个问题让孩儿坚定自己要达到的目标吗?”
程德诧异地看向沐英:“圣贤为学,虽不废书,实不专在于书。沐英,你很不错,这点你是做到了。当然,义父希望你今后能够再接再厉。”
沐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连忙回道:“多谢义父夸赞!”
程德失笑道:“你且在一旁候着。”
随即,程德的目光一一扫过徐司马、蓝玉和李文忠。
此时,这三人心中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同时,他们在心中对沐英能够通过程德的考核,无比羡慕, 恨不能通过的人是自己。
“马儿!”程德最终还是将视线停留在了徐司马身上。
蓝玉和李文忠的心里明显松了口气,对徐司马露出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开始为自己担忧了起来。
徐司马听到程德喊自己,心中一个咯噔,牙齿在打颤,心里很是底气不足。
他开始后悔平日没有多在学业上下苦功夫了,如今轮到自己义父要询问自己,他担心会被义父责骂。
“义父.”
看到徐司马的表现,程德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神色:“马儿,你不必过于紧张,放平心态即可。”
徐司马听到程德的话,反而更紧张了。
见此,程德颇感一丝郁闷。
索性,便不再出言,直接考徐司马道:“你手里拿的书是《中庸》,这书你还是先拿在手里。我且问问你,何为中庸?”
徐司马脑海中一片空白,嘴唇直打哆嗦。
看到徐司马这副表现,程德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好像有些难为了徐司马了,正要换一换问题时,徐司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这话中,已经回答了何为中庸,在马儿眼中,它是一种境界。”
虽然徐司马语气有些发颤,但到底还是完整地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这让程德目光一亮,直接开口道:“马儿,你这回答就挺好嘛,以后记得要自信一点,你的表现并不比沐英差,要相信自己。义父相信马儿,马儿你相信自己吗?”
徐司马咧开嘴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义父相信马儿,马儿愿意相信自己。”
看到徐司马脸上的微笑,程德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刚刚问徐司马的问题,对在场人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功名利禄之心。试问,哪个人不想在世间有一番作为,扬名后世?我们孜孜不倦地学习和追求,也是想将来学有所用,为自己日后有一番事业做一些必要准备。”
“功名利禄既然如此遥不可得,那么如果一旦我们获得了高高在上的职位,一旦我们可以获得人人羡慕的待遇,我们会毫不在意、从容而淡然地放弃这一切吗?要知道,这一切可能是我们毕生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能是我们一生所求,想放下这一切,谈何容易?然而,如果拿放下这些“功名利禄”的困难,跟达到中庸至境的困难相比的话,后者的困难远远大于前者。”
“想要达到中庸之境,想要终身秉持中庸之道,它的难度是超乎我们的想象的。天下可以平定,国家可以治理,功名利禄可以放下。而中庸之道似乎遥不可及。”
“总而言之,我们不必要求自身做到中庸,但我们要追求中庸,避免自己成为一个俗不可耐之人。”
听到程德的话,沐英、徐司马、蓝玉、李文忠纷纷若有所思。
程德给在场几人一个思索的时间,心中想着的是:这四个人,要是培养好了,泗州军的将来肯定一片光明。
一炷香过后。
程德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蓝玉,接着又望向了李文忠。
“蓝玉!”
“啊——将军!”
程德看到蓝玉似乎魂都被自己吓飞了的模样,不禁黑着一张脸。
蓝玉低着头,目视地面,根本不敢抬头对上程德的目光。
程德平复了心绪:“蓝玉,你手里拿的的《论语》,和马儿一样,这书你且拿在手上。我问问你——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是为何意?”
程德的问题,让关注蓝玉的沐英和徐司马纷纷撇嘴。
这么简单?
蓝玉听到程德相问,急得抓耳挠腮,他记得这句之前方先生有讲过,当时方先生怎么讲的来着?
“哼!!”程德望着蓝玉一直沉默不回应,表露出了一丝不满。
蓝玉听到程德的冷哼声,心中发颤,急中生智,连忙回道:“回禀将军,蓝玉知道了。”
程德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蓝玉,露出一副静待他继续往下说的神色。
蓝玉不敢望着程德,只低着头道:“君子和善,即便有些许不满也无关紧要,而小人则是表面上附和着你,其实心中却是对你不满。”
程德闻言,眉头紧皱:“蓝玉,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方铭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理解的?”
听到程德语气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蓝玉心里有点害怕,但他还是强撑着胆子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方先生讲的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蓝玉把它给忘了,刚刚蓝玉所说,其实都是我刚刚想到的。”
程德瞥向蓝玉一眼,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方铭是怎么跟我说你的吗?”
蓝玉将头埋藏得更低了。
“他方铭说你是天纵之才,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了,我本以为方铭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想到啊,原来是这样!”
程德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蓝玉的脸红了几分。
蓝玉心道:方先生也太把我抬高了,大可不必啊,只需夸一点点就行,这天纵之才夸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般的沉默。
沐英、徐司马、李文忠纷纷看向低着头的蓝玉,暗暗为他感到一丝担忧。
马秀英则是瞪眼了眼睛望向蓝玉,心中却是暗道:这方先生倒是会给蓝玉打马虎眼。
“我听说你将整本《论语》都背下来了?”程德忽然开口道。
蓝玉一愣,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回禀将军,蓝玉确实将《论语》背下来了。要不,蓝玉现在就给将军从头背到尾?”
程德深深地看了一眼蓝玉:“大可不必。你下去将论语抄十遍,纸张上不可有一点污渍或涂改的痕迹。此外,你拿着论语去向方铭寻求解惑去,让他好好地跟你再讲一讲《论语》。一个月后,我会单独对你进行功课的检查。若是你还是不行,你这少儿军的主将恐怕就到头了。”
蓝玉苦着脸道:“蓝玉.认罚。”
程德并不看蓝玉一眼:“对了,《孙子兵法》我也会考察。等你下个月通过我的考察后,我会准许你去冯国用那边,让他教教你如何运用兵法?我也会找机会让他带着你多上战场,让你尽快成长起来。当然,这些事情的前提,便是你通过我下个月对你功课的检查。蓝玉,你告诉我,你可有信心?”
蓝玉点了点头:“请将军放心,蓝玉定会通过的。”
程德没有接话,而是将眼神投向了李文忠身上:“你手上拿的是《孟子》,那我就考你《孟子》,对于四书五经,我了解不多,但我也翻看了几遍,倒是还记得一些内容。”
“仁人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梁惠王不仁在何处?”
“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
“孟子是如何谈治国理政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滕文公问为国,孟子是如何答复的?”
“民事不可缓也。”
程德看到李文忠都回答了上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继续保持。《孙子兵法》亦要熟读才行。”
李文忠点了点头:“义父请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义父失望的。”
程德轻点了下头。
马秀英忽然说道:“德哥,你问这些孩子也累了,我刚刚让下人给你熬了一碗鸡汤,你且将它喝了吧!”
程德意味深长地看了马秀英一眼,接着将目光又落在了沐英、徐司马、李文忠、蓝玉四人身上:“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下去好好温习功课,切不可懈怠!尤其是你蓝玉!”
“是!”沐英、徐司马、李文忠、蓝玉四人如蒙大赦回应道。
接着,沐英四人便一溜烟儿似的冲出了马秀英屋里。
屋里便只剩下了马秀英和程德。
程德看向马秀英:“秀英妹子,鸡汤在哪里?”
马秀英白了程德一眼:“德哥,你明知故问!”
程德笑着道:“我就知道,秀英妹子是想支使开沐英他们几个。这恶人由我做了,秀英妹子便做了好人,恐怕以后,沐英他们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会编排我呢!”
马秀英哼道:“怎么?听德哥的意思,是对我不满吗?”
程德不禁愕然:“秀英妹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对秀英妹子不满呢!”
马秀英嗔道:“谁知道德哥心里的想法呢?”
程德看着马秀英生气的模样,不经意间又看向马秀英的肚子。
莫非怀孕了的女人,都这样?
程德本想装作没听见,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便凑近马秀英耳旁说了一堆土情话,直把马秀英说得面颊通红,心花怒放。
之后,马秀英便大感吃不消,将程德推出了屋外。
程德也不以为意,转到了罗燕、刘娥屋里都去聊了些家常。
接着,程德返回了书房继续埋头政务、军务。
不知不觉间,黑夜悄悄地降临在大地上。
程德本来头也没抬起,继续处理手中文书,却没想到书房外的郭英说道:“启禀将军,商部章主簿求见。”
程德的头缓缓地抬起,望向紧闭的书房外,略作一番思索,平静的声音传出了书房外:“让他直接进来。”
下一瞬。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响了,门开了。
进入书房里面的正是章溢的身影。
章溢自觉地将门给掩上,然后快步来到程德对面三步远位置站定,恭敬地朝程德行礼道:“属下拜见将军!”
程德的目光对上了章溢的目光:“你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章溢的脸上丝毫不加掩饰地显露出了欣喜:“回禀将军,泗洲城开港招商这招商一事,已经有着落了。”
程德心中略感惊讶,便微眯着眼看向章溢:“哦?仔细说说看!”
章溢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便开口道:“其一,泗洲城本地商人,都愿意出力,他们愿意在泗州港口提供商品,供运到其他地方进行交易,而且按六四比例分成,他们六我们四。”
程德看向章溢:“具体说说看,如何六四分成?还有,他们有提出什么条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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