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964.半身人的文明已是风中烛火
离开会议室的乌鸦完成了一场让人愉悦的宣讲，他放松又愉快的活动着身体，在走出血鹫回廊时他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
回忆着刚才自己与吸血鬼们的对话，他那温和的眼睛中便闪烁着极为感兴趣的光。
那是可以称之为“狂热”的光。
就像是变态杀人犯看到了受害者，又像是疯狂科学家拿到了试验品。
这让他此时的姿态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大反派，但实际上他确实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这一场游戏进程。
他本人虽然低调，但其实在玩家里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传奇人物”。
乌鸦进游戏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邀请他进游戏的李老师现在都已成影踪派大宗师而且是玩家中的T0白银者，与他同期的那些玩家们也各有成就，唯独他还默默无闻，甚至低调到了很多玩家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不做任务、不推剧情、不打架、不刷副本甚至不参加玩家的群体活动，在论坛上也很少冒头，唯一刷起来的声望就是阿瓦隆教会这边，但他也不是通过常规方式刷声望的。
他的声望都来自于在阿瓦隆圣堂中带领信徒们进行祈祷并为他们讲解经文的奇怪举动。
如果不是他确实可以上线下线，这就是个相当温和的本地人形象，甚至于乌鸦都练出了一口带着特兰西亚口音的本地话
没错！
这家伙是目前仅有的几个可以不通过运算宝珠翻译，便能和本地人进行无障碍交流的玩家之一，因为阿瓦隆教会起源自卡斯蒂亚精灵王国的关系，他甚至还自学了精灵语。
在论坛上由呜喵哥水夫人建立的那个专门面向信仰行者玩家的群组里，但凡有信仰和教义的问题，他们都会求助于乌鸦，而乌鸦也每次都能给出相当完美的回答。
他不只是专精于阿瓦隆的教义，连冬狼教会和狂暴者神庙的教义也如数家珍，如他所说，在激流骑士团在激流堡进行圣光教会的弥撒时，也总会邀请乌鸦前去主持而且效果拔群。
每一次由他主持的圣光弥撒，都会让激流堡的本地信徒听的心悦诚服甚至是如痴如醉。
总之在乌鸦的“扮演精神”面前，连泰帕尔这样硬核的RP党都要自愧不如。
但最重要的是，乌鸦并不是一个RP党！
他所做的这些行动都有一条相当清晰的逻辑和目标指引。
他混在阿瓦隆教会就是为了研究这个世界的神灵与信仰的奇特关联，学习本地语言和精灵语是为了无障碍看懂那些古老的经卷，和本地神父辨经也是为了弄清楚他们心中的神灵形象。
这家伙甚至专门去了一趟卡德曼城，在特纳的引荐下与老苏头进行过短暂的交谈。
他痴迷于研究神灵的秘密却和翠丝为了力量的攀登截然不同，他真的就只是想要弄清楚信仰在物质世界的生效原理，像极了那些民间科学家们为了一个目标孜孜不倦的进行着年复一年的挖掘与解构。
而就在刚才，乌鸦知道，自己过去一段时间的研究成果终于到了可以被实践的时候。
他并未过于深入的介入到吸血鬼们对于午夜之母的信仰改造中，他不是吸血鬼，也没打算成为一名吸血鬼，因此对于这件事他只是处于观察的视角中，很想看看在自己的建议下开始行动的吸血鬼们在未来能不能塑造出一尊偏向于秩序的午夜之神？
乌鸦对此表示期待极了。
他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准备返回阿瓦隆圣堂准备明日的信徒辨经，还要带着信徒们前往猩红堡的孤儿院去帮助那些孩子们，另外，幽影山谷的解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之前和水夫人那边说好，只要那里的城镇建成自己就要过去当个神父。
对于自己研究出的信仰与神灵的理论，他也打算进行一次从无到有的实操，不过具体要以哪位神灵的名义进行尝试，乌鸦目前还没有做出决定呢。
“喂，乌鸦哥，等等我！”
就在他走向阿瓦隆圣堂的路上从身后响起的呼唤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便看到了霍老板正拉着闭月的手赶过来，这两人刚才应该是在城市里闲逛呢。
啧啧，跑来游戏里约会，这些有钱人还真是会玩。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两位的吗？”
乌鸦笑眯眯的问了句，因为圣光教会那边做一些民间团体活动需要“拉赞助”的原因，他之前也经常代表激流骑士团去藏宝湾那边打秋风，因此和霍老板关系不错。
面对乌鸦的询问，老霍这会也不客气，他左右看了看，小声说：
“确实有件事需要咨询一下你这位专业人士你先看这个。”
老霍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递给了乌鸦，后者接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将那金币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发现了其上有些特殊的纹路。
“这是某种圣徽？而且绝不是随随便便制作的，这上面用某种很难理解的符文构造出了一位神灵的名讳。”
他看向老霍，说：
“你从哪找到的？”
“昨晚在我办公室里发现的。”
老霍叹气说：
“就在赌场的办公室里，保安们可以确定没人进去过，而我也找人问了，一名大地祭司告诉我，这是财富与交易之神的名讳。
杜特娜·燃金！
据说那是在黄铜要塞垮塌的时候诞生的神灵，祂非常低调，自诞生之后到现在基本没有发展过信仰和教徒，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找上的，但有这东西在就说明财富之神注意到了我。
所以，我打算请教一下伱该怎么办？”
“唔，这个就要看你想要从那位神灵那里获得什么了。”
乌鸦把玩着手中的金币圣徽，他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财富还是权力？力量或者荣誉？”
“我只想好好体验游戏！”
老霍哈哈笑着说：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在现实里又不缺，非要说的话，我想要在这里从无到有的建立一个商业帝国！真正体验一下大亨的感觉。”
“那难怪财富之神会找上你呢。”
乌鸦点头说：
“财富之神显然需要自己的教会在物质世界出现，她毕竟是一位信仰神，没有信徒可不行，我估计这可能是财富之神对于‘神选者’的甄选，如果你能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的话，说不定她为你降下真正的隆恩。
在一个魔幻大陆上想要建立商业帝国没有后台可不行，霍老板，财富之神是个不错的后台，她比现存的所有信仰都更适合你。”
“嗯，有道理。”
老霍点头说：
“反正我们又不可能真正信仰某一位神，就等于是游戏中开了个声望盟约，而且如果能拿到神选者的身份，在玩家里也是独一份了，多牛逼啊。
不过，我要怎么才能吸引到财富之神的青睐呢？”
“这个就得你自己思考啦。”
乌鸦将金币还给了老霍，说：
“但我觉得不如展现一下你在商业领域的超级天赋，给这大陆上的商人们好好露一手。”
“要不开个交易所搞搞股票？”
霍老板眨着眼睛说：
“我猜，金融游戏肯定很对财富之神的胃口吧？”
“呃，我不擅长这个，当年炒股差点把裤子都赔掉，所以就不陪你玩了。”
乌鸦囧了一下，挥手告别说：
“但我觉得你可以小规模的尝试一下，她肯定会感兴趣的，没准以后等到财富之神的教会建立之后还会请你去担任牧首呢。”
两人嘻嘻哈哈的告别，乌鸦目送着霍老板和闭月小姐你侬我侬的离开，他摇了摇头转身继续以虔诚者的姿态走向阿瓦隆圣堂，但还没走出几步呢，乌鸦突然表情一变。
<div class="contentadv"> 他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明明是空无一物的口袋里却拿出了一枚金币。
和刚才老霍那枚金币一模一样，上面也有财富与交易之神的名讳。
一名神灵对他发出了邀请.
“唔，您还真是一位敏锐又贪婪的神。”
乌鸦将那金币圣徽放在眼前，他毫无尊重的问到：
“您崇尚交易，那么问题来了，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让我谢绝阿瓦隆阁下的招揽，全心全意的加入您的麾下呢？”
“亲手验证您刚才那一番关于神灵与信仰的精彩理论，我甚至愿意成为您的试验品，反正我现在也孑然一身。如何？”
一个极其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乌鸦耳边响起，就像是一位身穿礼裙的优雅女士在这一刻对他发出了舞会邀请。
“您可真是一位迷人的交易者，阁下，我承认，我心动了。”
乌鸦眼中的光亮了起来，于是那手中的金币抛起又被他一把扣在手心，他说：
“好吧，那么就请您拭目以待吧，我会找到一个机会向整个大陆展示财富与交易的真正伟力，嗯我可能需要一点点帮助，但并非来自于您，在这个阶段还不需要您的伟力降下，您只需要静候佳音。”
说完，乌鸦打开了运算宝珠，联系了霍老板，开口就问道：
“喂，老霍，要一起干一件大事吗？”
“啊？大事？有多大？”
“能颠覆一个敌意国家的那种嗯，或许是两个？”
——
“怎么？还伤心呢？”
在血鹫回廊中，墨菲靠在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的办公室里，一边查阅着米莉安送来的一些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一边用量子通讯对翠丝说：
“你知道，乌鸦那一番结论其实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探索与理解，他有另一个世界发展了很多年的哲学与唯物史观作为后盾，你是被一个世界的重量所震撼到，并非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一个天才击败。
更何况，在异界年轻人里目前最流行的风尚就是亲手造一个神，然后再亲手毁掉它.异邦人都是一群疯子，他们享受这种亲手造神又亲手灭神的愉悦感。
话说，老婆大人应该没这么脆弱吧？”
“不是脆弱，墨菲，我也不是伤心。”
翠丝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让墨菲感觉到心疼的独特音调，她充满挫败的小声说：
“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和乌鸦阁下这几个月的研究解构相比，我自称为‘神学家’的过去那么多年更像是在空耗光阴。
我知道他对于信仰和神灵的诠释建立在另一个世界的认知基础上，充满了一种实用主义和理想主义的简洁风格，而且他的理论目前还很初级，里面也有很多漏洞，光是神灵的权力与义务这个概念就不是信徒们用契约条款就能规定的事。
但这不能掩盖他对于信仰中那缺失的目标象征的一环的解释，尤其是关于群体期待和行动主义的权势，确实填补了目前大陆神学体系里很重要的一环。
特别是对于狂暴者神庙而言。
如果瓦姆的祭司们可以吸取这个教训，为瓦姆的教义编纂一个明确的神灵目标，恐怕狂暴者神庙的影响力会在数年之内扩散开。
我做不到这样的事，墨菲。
我的脑海里尽是陈腐的观念，只懂得从力量的概念上去解析神与信仰，充满了功利主义。
我永远无法做到像乌鸦那样理智的解构。”
“你当然做不到，因为你不是个无信者，翠丝，哪怕是没有信仰的吸血鬼，我们也不可能以谈论研究对象的冷漠语气去对强大而高于现实的神灵们进行概念上的解剖。”
墨菲叹气说：
“这是小玩家们独有的优势。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那样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找不到。
他们也自然能从我们从未想过的夸张角度去剖析这些东西，这真的不怪你，你要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该怎么对午夜之母进行信仰改造。
接下来的工作乌鸦无法介入，我们只能依靠你这位杰出神学家了。”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这一刻响起，让墨菲从眼前的文件中抬起头，便看到一脸严肃的阿黛尔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她说：
“蒸汽领主们再次送来了求援信，墨菲主人，这一次十万火急，夏尔多港的卫星城镇被豺狼人攻破了！咬骨氏族的大军已经炸毁了那座城市的外城墙。
黑焰佣兵团的指挥官罗恩上校也送回了消息，印证了这个糟糕的战报。
就在刚才血盟骑士团送来了一封调令，莱恩尼娅女士和她麾下的弓骑士们已经被征调，我们也必须派出军队去支援那里了。”
“怎么回事？情况怎么会一下子恶化到这个地步？”
墨菲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文件，他紧皱着眉头说：
“不是说狩猎之主在陨落之后给豺狼人带来了难以根除的心灵瘟疫吗？以咬骨氏族的暴徒状态，它们现在别说是打仗了，能维持住编制就已经是超乎想象的结果。”
“不知道，主人。”
阿黛尔说出这句话时，深感自己这个情报官此时的失败与窘迫。
但她还是认真回答说：
“我们在热那亚半岛缺乏力量和人手，没人知道那边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或许豺狼人们找到了根除心灵瘟疫的办法？”
“又或者它们转而把自己的狂暴信仰奉献给了另一个比狩猎之主更糟糕的主人。”
墨菲从文件中取出了一张用半身人相机拍摄的战场照片，将其放在眼前仔细查看，在那黄昏的背景下，在烈火与硝烟中向夏尔多港前进的豺狼人暴徒们身上萦绕着一些让墨菲感觉到很熟悉的紫色微光。
他将照片甩在桌子上，揉着眉心说：
“又是黄昏搞得鬼，这些混蛋现在开始直接崇拜亚空间阴影了.联系荆棘氏族，阿黛尔，让他们动用盗贼公会的关系，我要搞清楚热那亚半岛的豺狼人目前的进度和它们的战略规划。
同时向马克西姆送出消息！
立刻抽调人民军战士组建特兰西亚远征军，向玩家们送出任务指示，他们已经休息了好几天了，是时候重新踏上战场了。”
“您要亲自过去吗？”
阿黛尔问了句，墨菲点头说：
“我留在这里没什么可做的，而且还有法老王的宴会邀请呢，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支特兰西亚人滞留在夏尔多港。
我必须把他们接回来。
对了，那些赫尔姆斯人现在还在特兰西亚四处游荡吗？
以我的名义送出邀请，他们的目标是追猎黄昏，我确信在现在的热那亚半岛上，肯定有很多很多的猎物等待着他们去追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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