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北的湖上，一弯明月倒影在水中，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一艘孤零零的船飘荡在月影中。
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手执钓竿，眼睛紧紧盯着水面。
“北河先生，白高国归顺大宁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大燕国的紫霄卫早就把消息送进了洛阳。”北河先生淡淡的说。
“那个杨陌还真是有两下子。”
“我们得到的消息说，他造出了一种可以大量装备军队的远程武器。”
“南江先生，你能把图纸弄到吗？”
“有了这图纸，我让你在大宁地位更加稳固。”
那个叫南江的老头呵呵一笑：“现在的我们在大宁越来越像过街老鼠了。”
“皇帝一直对我们欲除之而后快，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弄到？”
北河则顿了一顿说：“那便赶紧促成杨陌来洛阳。”
“把人直接送来，问题也便永远的解决了。”
“你们也休要觉得白高国归顺了，你们就能和大燕掰掰手腕了。”
南江放下手中的鱼竿，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那张苍老的脸。
那张脸竟赫然是谢政道。
“北河，四大门阀只想安安稳稳地呆在江南。”
“我们从没想过北伐，更不想什么匡扶天下。”
“所以掰手腕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但也请你知道，我们也极力反对燕国用兵。”
“江南必须是四大门阀的江南，皇帝却无所谓是谁。”
谢政道对北河道出了心声。
四大门阀盘踞江南几百年，所谓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皇帝。
他们实在是不在意谁是皇帝，或者朝廷是谁的。
只要能保证他们四大门阀的利益即可。
北河呵呵一笑：“所以咱们才能聊到一起，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南朝能像白高国归顺你们一样，来归顺大燕。”
“那时候，我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
“哦，顺便说一句，柔然已经被我们制服了，他们的王子已经被逮到洛阳当人质了。”
听到这句话，南江也就是谢政道，身子一震。
柔然是燕国的心腹大患，如今料理完了心腹大患，燕国也就腾出手来了。
虽然杨陌能把白高国打服，但谢政道可不知道杨陌能不能把燕国打败。
到时候燕国如果真的用兵了倒霉的是四大门阀。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杨陌匡扶天下了，那对四大门阀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是会出现第五大门阀。
所以，北河的一番话就一个意思：四大门阀必须全力支持北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四大门阀的利益。
“北河先生，今日能否让老夫看一看你的真容。”谢政道颓然地说。
“我们总要知道你是谁，才好把赌注全压在你的身上啊。”
北河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
“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谢政道看着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惊讶地说。
“谢大人，我没死。没想到吧？”北河呵呵笑着。
“你有状元之才，为何会投靠燕国？”谢政道一脸疑惑地问。
北河捋了捋胡须：“我是状元之才，可我却屈居于谢大人之下做个少卿。”
“恕我直言，我早就看不上谢大人了，所以就借着机会投靠了大燕。”
“燕国皇帝无比重视我，让我做丞相。”
“在我的治理下，大燕也是蒸蒸日上。”
“而埋没我的大宁，真的很该死。”
谢政道怔了一怔：“杨致远，不，现在该叫你杨启微了吧？”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看待大宁。你对得起大宁吗？”
谢政道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这个下属，有朝一日能把自己吃得这么死。
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是杨致远。
杨启微摇了摇头：“你错了，谢大人。”
“对不起大宁的人是你。我已经对大宁很温柔了。”
他说着站起了身：“如今咱们已经开诚布公了。”
“就都别藏着掖着了。”
“你们所求不过是牢牢控制江南，只要你们配合我，我保证江南免于战乱。”
“但你们要支持大燕一统天下。”
“怎么个支持法？”谢政道叹了口气。
杨启微指了指南面的江宁：“那里的皇帝不听话，换了吧。”
“哦，别忘了赶紧让杨陌启程来洛阳。”
说罢，他打了个唿哨，一艘快船从迷雾中穿了出来。
杨启微回头看了一眼谢政道：“记住我说的话，咱们下次再见。”
说着，他跳向了那艘小船，小船晃了几晃飞速离去。
……
江宁城的教坊司中，李菲菲拿着一把小剪刀在剪蜡烛的灯芯。
她等了很久了，一根蜡烛都快燃尽了。
雪儿的脑袋一歪一歪地就要睡着了。
“雪儿，再去看看。”李菲菲催促道。
雪儿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小姐这都第二十趟了。”
“你的情郎可能都不来了。”
李菲菲拍了她脑袋一下：“别贫嘴了！”
“他哪是我的情郎？”
雪儿噘着嘴：“半掩纱窗，半夜里半根烛，可不就是等情郎吗？”
李菲菲抬起脚踢了雪儿的翘臀一下：“快去吧！就你话多。”
雪儿无奈地摇着头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外。
“杨……杨公子……”雪儿结结巴巴地说。
杨陌呵呵一笑：“好久不见，雪儿姑娘。”
雪儿忙是福了一福：“杨公子好！”
“雪儿，别没大没小，他现在是侯爷。”李菲菲坐在里间淡淡的说。
雪儿指了指屋里：“等久了，快去哄哄。”
杨陌微微一笑，抬脚进了屋里。
当他挑开珠帘时，恰好看到李菲菲坐在那里气鼓鼓的样子。
“菲菲姑娘。”杨陌低声说道。
“你还知道来看看我？”李菲菲冷哼一声。
“你忘了我的了。”
杨陌拱了拱手：“菲菲姑娘如此特别，杨陌怎会忘记？”
李菲菲抬起头来，脸上这才现出了一丝微笑：“那我要离开大宁了，你会忘记我吗？”
杨陌皱了皱眉：“离开大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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