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
话筒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四大美女之中有一人刚喝了一口啤酒,赶紧用嘴挡着吐到了地上。
黎芸用膝盖碰了碰我的膝盖,一挑眉毛。
“他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东明很会来事,一看情况有变,赶紧支走了那几个蛋疼的人。
谁也不说话,徐建兵低着头,弯腰塌背,用手撑着额头,身体不停颤抖,沉浸在无人知晓的悲痛之中。
气氛沉闷而又压抑。
几分钟后,徐建兵突然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向众人。
“1991年雪山飞狐上映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这首歌,你们知道吗,我就是用这首歌追到我老婆的。”
说着,他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却被淹没在汪洋大海中。
东明摩挲着他宽阔的后背,轻声说道:“别憋着,说出来就舒服了。”
徐建兵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也没参加高考。
不过,他一表人才,身体素质极好,又在校篮球队司职主力中锋,得到了不少女生的青睐。
那时候还是比较单纯的,很多情投意合的异性同学都是哥哥妹妹的叫着,但谁都知道那就是谈恋爱搞对象呢。
徐建兵也有一个干妹妹,二人虽未互相表白,但心里都明白,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高二的时候,部队来学校征兵,他最开始是想去当飞行员的,其实他的一切条件都还可以,只是因为身高超出了标准。
飞行员要求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徐建兵身高一米八二,因此落选。
后来,第二次征兵的时候,他如愿以偿走进了绿色的军营,成了一名光荣的炮兵。
从此二人再无联系。
1998年,徐建兵复员回家才知道那女生还是单身,家里三番五次催婚,她都没有顺从,只说不急不急。
原来,她等的人就是徐建兵。
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又是数载春秋。
1999年4月份,爱情的结晶再次不知不觉生根发芽了。
是再次,在此之前,徐建兵已经身为人父,他有个儿子,这次他想要个儿子,若能梦想成真,那可真是儿女双全,妥妥的一个“好”字。
当然,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此处省略一万字,那些用白灰刷写在墙上的标语估计很多人还都有印象。
这个孩子他们想要,但却不能要。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交5000块钱罚金就可以了。
这钱现在听着不多,直播间里小浪蹄子叫一声大哥,大哥手一抖都不止这个数。
但是在那个年代,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下子能拿出5000块钱的人家其实不多。
生活的压力也很大,为了给老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为了缴纳罚款,徐建兵看准了一门生意,那就是从内蒙古贩卖羊肉到山东售卖。
山东也有相当规模的青山羊养殖基地,但是价格普遍要比内蒙古的绵羊贵很多。
徐建兵盘算着做个中间商,也就是后来说的代理,赚取差价。
绵羊的繁殖期一般在每年的7月份到第二年的1月份,其中主要集中在8月份到10月份这段时间。
1999年,十月份。
徐建兵告别他最爱的女人,去了内蒙古,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这一趟徐建兵挣了将近5000块钱,他已经打算好了,当年就不出去了,交了罚款,给老婆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陪在她身边,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当他一身疲惫,满身膻腥,满怀欣喜的回到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等待他的是天塌地陷般的噩耗。
老婆死了,一尸两命!
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就这样瞬间崩塌。
“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我老婆。”
徐建兵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响,他的身体在颤抖,仇恨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
事情是这样的。
徐建兵当过兵,性格耿直,暴躁易怒,拳脚功夫也是了得,所以他在家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那一个月里,他不在家,他老婆被村大队一干人等强行带到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我女儿都7个月了,都7个月了啊,她们的命也是命啊。”
想起往事,徐建兵肝肠寸断,一拳狠狠的砸在石台上,手指都掉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我老婆,她,她大出血,人就,就这样没,没了,我女儿她,她都已经有,有模有样了啊。”
“狗日的老天爷啊!”
一声哀嚎,声震玄兵洞。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在这一刻竟然无助的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愤怒,仇恨,无助,绝望,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挣脱不开,逃脱不掉。
虽未亲身经历,但如此灭绝人性的人间惨剧单是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东明按住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徐建兵的后背。
“大徐,事情都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徐建兵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
然后,他突然又笑了,那笑容极其恐怖,活脱脱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转世,甚至让这玄兵洞愈发阴冷起来。
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安葬了妻儿之后,报仇就成了徐建兵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支撑。
“不让我好活,谁他娘的都别想好过。”
话到此处,他的脸上又多了些许得意。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报仇的吗?”
没有人回答,羊屠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2000年,千禧年的除夕夜,凌晨的钟声准时敲响。
万家灯火,鞭炮齐鸣,神州大地处处洋溢着新春的喜庆。
而在山东曲阜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面,清冷的院子里,忽明忽暗的烟花映衬一下,徐建兵却在磨刀。
他磨得不是西瓜刀,不是菜刀,而是一把铡刃,就是专门给牛羊铡草用的铡刀的大宽刃。
“嚓,嚓,嚓。”
寒光闪闪,映照着这个男人冷峻的脸庞,他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今晚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
院子里,那只怀了孕的老青山羊拖着沉重的肚子,一边反刍着胃里的食物一边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徐建兵。
磨好铡刃以后,他拿了一个关中地区称为“品”的海碗,走过去摸了摸羊头,眼前又浮现老婆忙里忙外,端盆饮羊的画面。
徐建兵一手夹住羊头,铡刃轻轻一划,就割断了老青山羊的气管,滚烫的鲜血瞬间就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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