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仁眼睛看着别处,脚下移动,也凑了过来。
“光庭,宝藏真的在这里吗?”
“不知道。”
“什么?”
段怀仁一惊,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说:“原来是缓兵之计,但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啊。”
此话不假,记得小时候掰包谷棒子,我和父亲二人,连掰带拉,外加砍掉包谷杆,一晌午轻松搞定一亩地。
博通堂附近有个早餐点,所卖食物品种繁多,味道也都还可以。
记得那里经常有个人去吃小笼包,一毛钱一个,一块钱十个,经济实惠,还好吃。
那人在北郊扛水泥卖大力气,手指头粗的跟棒槌一样,指甲盖都翻了,指缝里全是淤泥,但他的笑容让我印象深刻,坚定而朴实,充满向上的力量。
一次谝闲传,他说自己一天要装卸水泥累计30吨,听得我都惊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看着挺可怕,但重复的力量无穷大,只要行动起来,进展显而易见。
白骨堆垛虽然数量庞大,但尚不至于花费太多时间,估计了一下,按照现在的进度推进,最多也就一天时间,便可将白骨堆垛全部移走。
王小亮腿脚不便,他就站在原地,充当起了中转的作用,负责把白骨拉出来,其他人再将白骨移到别处。
“杜哥,大鲶鱼说的对,只有一天,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不,依我看,最少还有三天时间。”
听了我的话,几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别盯着我看,手头别闲着。”
低声提醒一句,我解释道:“你们说的没错,移走白骨堆垛确实只要一天足够了,但是有一样别忘了。”
略一停顿,我眼观通道,低声再道:“你们看,白骨码放在一起看不出来什么,可一旦被翻动,其体积就会成倍增长。”
大家偷偷看了过去,全都恍然大悟。
只见白骨横七竖八,杂乱无章,被随意丢弃,如同树枝干柴一般,撑了起来,通道几乎都快被堵上了。
段怀仁说:“我明白了,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停工,把这些白骨全都搬运出去。”
我点了点头:“没错,玄兵洞千米之长,一来一往费时费力,就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绝了,哥,你说你要是早点调动你的聪明才智,咱们何至于此狼狈成这样呢?”
“滚你妈蛋,你以为我想啊。”
骂人的话,声音总是要高一些,被徐建兵听见了。
“杜同学,不好好劳动,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我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大徐,你看,这都把通道堵了,往外清清吧。”
“少他妈废话,干你的活。”
约莫半个小时后,徐建兵终于忍不住了。
“哎哎哎,都停下来。”
他指着通道上的白骨说道:“全部搬出去,扔到山谷里去,都被死鬼给围了,真晦气。”
地面上到处都是白骨,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段怀仁走了过去,一个咯吱窝夹起一具白骨,这就要走,谁知东明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鲶鱼,你干活最卖力气,肯定累坏了吧,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
很显然,这是把段怀仁当成人质了。
众人七手八脚,或扛或提,或拉或抬,如蚂蚁搬家一样,一个接一个向洞口走去。
鼻大炮一手拉一个,“丁零当啷”乱响,一会儿掉了一只脚,一会儿掉了一条胳膊。
“大炮,你这是猴子掰棒子,等到了洞口,还不得两手空空了啊。”
“绝了,你还真当回事了,给你开工资吗?”
说着,他用肩膀撞了撞我:“哥,你听,什么动静?”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嘤嘤噎噎,仿佛婴儿啼哭一般。
“好像是狗!”我嘀咕道。
鼻大炮一拍脑门:“小白,是小白。”
循声找去,只见粮仓里面,爬梯之上,小白探出狗头虚弱的努力睁看眼睛望着我们。
趁着四下无人,鼻大炮钻了进去,爬上去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嘴却咧到了耳朵根。
“怎么了?”我问道。
鼻大炮说:“石头,脖子上的血窟窿里有一块石头。”
我不禁暗暗吃惊,东明神不知鬼不觉,用石头砸了一下小白,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石头竟然嵌入了小白的脖子里。
“哥,借你菜刀用一下。”
“也好,与其在痛苦中等待死亡的来临,不如给它来个的痛快。”
说着,我一摸后腰,这才想起来刚才刀被东明给下了。
“算了,我想别的办法吧。”
鼻大炮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送小白上路,而是拖着狗腿把小白拽走了。
过不多时,突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狗叫传来。
我在外面等着,心急如焚,不知道这货到底在干什么。
约莫五六分钟后,不远处传来了两个人的谈话。
“等宝藏到手,你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还没想好,你呢?”
“我呀,我想,唉,你说咱们这样的人,一旦被抓肯定挨枪子,要钱也没啥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使劲搓着手,这个鼻大炮还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就在这时,鼻大炮从爬梯上跳了下来,满手是血。
我俩赶紧扛起白骨继续前进。
“你干什么了?”
“我把小白脖子上的石头抠了出来,在里面填满了粮食,给它止血。”
闻言,我直咧嘴:“行吗,别再给它疼死了。”
“什么叫行吗?我之前看到过一个野猪被狮子咬了一口,那伤口跟脸盆一样大,野猪就往里面填泥土,后来还真就活了过来。”
“野猪和狗那也不是一个品种啊。”
“不管了,一条狗而已,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十几分钟后,到了洞口,相继把白骨扔了下去,恍若石沉大海,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抬头望天,时值傍晚,太阳像一个鸡蛋黄无力的挂在天边,仿佛咳嗽一声就能掉下去。
天空突然多了几只苍鹰,展翅盘旋,不时发出尖啸之音。
据说我国某些地方人死之后,实行天葬,肉身被苍鹰秃鹫吃光之后,这些猛禽就会叼起骨头飞上天空,然后将骨头扔到石头上摔碎,啄食里面的骨髓。
头顶上的苍鹰肯定也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奔着白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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