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莫山山
大河国，地处昊天世界极南之地。
西临月轮，东临西陵，处在两大国的夹缝之中。
千峰环野立，一水抱城流。
在大河国的国都附近，有一个建筑群，依托山体建立。
在这个建筑群中心，有一座高大的楼阁耸立云端，其上一律为白色和奶油色瓷砖所铺盖，远远看去，整个建筑物宛如白帆竟发，浩浩荡荡，给人以静中有动的感觉。
墨池苑，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修行之地。
曾经与柳白、颜瑟、卫光明齐名的神符师，王书圣，便住在这座山上。
能在西陵和月轮的夹缝中保持大河国的独立主权。
王书圣无疑是个盖世奇才。
昔日，光明殿也曾拉拢过王书圣，只是这位神符师自命清高，并不愿卷入西陵的权利纷争之中。
王书圣肩负的，是整个大河国的未来，他不敢将赌注押在光明殿的身上。
谁又知道，光明神山和桃山决出胜负之后，他们大河国又是否能得到应得的好处。
王书圣高坐在墨池苑最高的大殿内，他的脸上满是愁容。
他面临着和当初卫光明一样的问题。
寿元大限快要到了。
到了王书圣的这个境界，生死自然已经无所谓，可他所守护的大河国，又该何去何从。
墨池苑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是天下三痴中的莫山山。
她的天赋很好，有着神符师的潜质，是大河国未来的希望。
只是她，只是太过于单纯，在王书圣百年之后，又怎么放心将整个大河国交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也怪他，他过于疼爱这个女孩。
莫山山是他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几乎绝望的时候遇到的希望。
一个肩负着整个大河国命运的希望。
王书圣倾尽所有的一切，将最好的给了莫山山，让她安心的钻研符道，希望她早一日迈入知命境界，能真正的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
单纯和不谙世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本来是一个完美的标签。
可她是国家的希望，又怎么能这般的不懂事呢？
“山山，北上吧，见识一番这世间的残酷，早点成长起来，别让我失望。”
翠绿的群山与梦幻的江水小心的呵护着大河国都城。
对于北方燕国的战事，王书圣并无多少忧虑，毕竟他们生活的土地乃是昊天世界的南方地域，荒人再如何的凶残，也不可能从荒原，连续攻破数个国家，来到他们大河国。
王书圣的忧虑，在西方。
大河国和月轮国接壤的边境摩擦不断。
预示着两国之间，将会有一场战争。
王书圣活着，月轮就会收敛，若是王书圣死了，那么月轮国的佛兵，就会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大河国。
西陵会不会坐视月轮做大？
这已经不是王书圣该考虑的了，反正大河国一定会被吞并。
也许，西陵会像宋国那般，派遣一位神官驻守此地。
在如此的内忧外患之际，莫山山还没有进入到知命境界。
王书圣这些年，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他会散播一些大唐繁盛伟大，大河国将依附于大唐的假象。
大河国地处大陆的南方，大唐位于中原地界，与大河国之间隔着大泽森林，还有南晋广茂的国土，交往极为困难，可仍旧无法阻隔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
王书圣这个年纪的老牌强者，他永远都记得一点，柯浩然曾经杀上桃山，直面昊天。
夫子曾攻上桃山，使观主远遁南海，讲经首座被困悬空寺。
唐国的铁骑，曾经踏遍整个世界。
想要在西陵面前独立，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拥有柳白一般的战斗力，以强大的实力自立门户。
二便是背靠唐国，背靠书院。
王书圣无法迈过五境的门槛，便只能和唐国，和书院扯上关系。
在他的认知中，只要唐国出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大河国支援燕国，便是和唐国友好交流的开始。
莫山山是个天真的女孩，她永远想不到，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受到了王书圣的影响。
喜欢书法，是因为她的老师王书圣是世间知名的书法大师，符道大师。
敬仰唐国，也是因为她的老师王书圣，在经常性的散播关于唐国强大的消息。
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在莫山山的眼中，书院依旧是被奉为神明般的存在。
半年前，一个人写的帖子，跨越诸国，来到了南方大河国。
传说，写这张帖子的主人，名叫宁缺，乃是踏上二层楼的天骄。
写鸡汤贴的时候，刚踏入修行，还并未来得及修行符道。
“桑桑少爷我今天喝醉了就不回来睡了你记得把锅上燉的剩鸡汤喝掉。”
不是符，却满是符意。
哪怕是神符师颜瑟，也无法临摹出这张鸡汤贴之上蕴含的道韵。
蕴含了主人极致的思念，从笔墨间，竟能闻出一股鸡汤味道，寻常人远远的闻了，都能激发其思乡之情。
莫山山坐在马车里，一遍又一遍的欣赏着被颜瑟临摹出来的帖子。
怎么看，怎么顺眼。
莫山山记得，王书圣第一次看帖子的时候，也看得入了迷，事后对鸡汤贴夸赞不已。
有道是字如其人，喜欢字的人，只是一眼，从字里行间便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哪怕这只是假想。
书痴莫山山，竟然隐隐的对那位拜入书院后山的宁缺，产生了好奇感。
书院的十八先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也许是常年并未见过其他男人的缘故，也许是她的人生太过于平淡。
从她知晓，宁缺的字，超越了王书圣之后，她便再也不能自抑，发自肺腑的佩服这个青年。
直到有一日，对这个从未蒙面的青年暗生情愫。
哪怕她很清楚，这件事，并不好。
大河国正处于一个多事之秋，月轮国虎视眈眈，盯着整个大河国。
一路北上，莫山山都在纠结之中。
长安城。
趁着荒人南下的契机。
宋不屈和杨昌终于逮到了机会。
两人向着唐国的官府表明心迹，要去北方和荒人一决雌雄。
那位审问的官员竟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临别之日，摆下酒席，同宋不屈杨昌二人畅饮。
这位当朝的者，竟大骂朝廷官员，为了打压光明商会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皇帝颁布的打压光明商会的指令，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赞成。
许多底层官员，深受光明商会的好处。
对于打压光明商会的事情，他们都是持着反对的意见。
奈何高层官员为了敛财，始终都在变着法的压榨。
底层的官员，只能无奈的配合。
至于说反叛？
这就是找死，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实力为尊。
高层的话，不论对错，必须执行。
唐国的阶级划分虽然并不严格，但依旧逃不过言论被限制。
底层的官员，永远无法违背上层官员的指令。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服从才是主流，想要上达天听，太难了。
更何况，打压光明商会的指令，便是皇帝亲自颁布的。
长安城里，卫平安，叶红鱼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div class="contentadv"> 宋不屈和杨昌只能按照誓言，被军部安排着，加入下一趟北上的队伍。
恰逢大河国的队伍，从南而来。
两人，也被安排着，跟着大河国的队伍北上。
宋不屈满是惊喜，跟着大河国北上，完全就是个意外：
“老杨，你听到没，是大河国的队伍。”
杨昌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变化，一副平淡的样子：“我听到了。”
宋不屈一脸激动的样子：“你不惊喜么，这可是大河国呀，伱忘了，大神官在平安小时候便告诉他，大河国美女众多，你想象一下，连大神官都在称赞，大河国的美女肯定有她的不凡之处。”
“不屈，你还记得这个呀，我可是听说了，大河国重女轻男，听说她们历代的国君都是女子，和我们西陵那边不一样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重女轻男，更加的凸显了大河国的女人和别国的区别，见识过了西陵那么多的婉约美人，你不想去见识一番大河国的美女么？”
“可是，我还听说，大河国是一妻多夫制。”
“呸呸呸，你听谁瞎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无名神官，迈步走进来，便看到了两人争吵的样子。
“咳咳咳。”
宋不屈看到来人，直接向着无名靠过去。
“无名师兄，你也来了，是不是也听说了大河国美女的消息。”
无名沉默，他当然也听卫平安说过，关于光明大神官曾经赞美大河国美女的话。
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天下修行者，大多都没有伴侣。
有伴侣的修行者，也多是道侣的关系，并非世俗人眼中的夫妻。
选择道侣，和选择爱情，又或者是被迫成亲。
都是截然不同件事情。
修行者，一旦和另外一个人绑定，如果不能一同进步，便会受到拖累。
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一个人的情绪，往往会改变另一个人的情绪。
修行者，心性非常的重要，若是被世俗的情绪左右，修为容易陷入死胡同。
比如说，月轮国的曲尼大师。
莫要看她如今年老沧桑，一副恶毒的嘴脸。
年轻时候的她，在月轮也是一枝独秀的花朵，被奉为擎天大德，也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她人美心善。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的道心受挫，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出低谷期，破茧化蝶，变得更强。
大多数的人，在人生的路途中受到挫折，无法正视面对自己，便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曲尼无法正视自己的道心，本身又太过于固执，哪怕她从心底知道自己是错的，仍旧不愿意悔改。
道心不通，便无法提升境界。
曲尼年轻的时候，便有一个非常讨厌的外婆。也许，她连自己都不清楚，她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任何时候，面对外人，都是恶语相向。
那些弟子们，之所以如此的尊敬曲尼，也都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她，太过于善良，帮助了太多的人，给月轮国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大河国的队伍北上，在岷山一代，曲尼也带着一批人，向着北方赶路。按照时间算，他们最终会相遇。
无名是神官身份，大唐给了他足够的礼遇，光明商会也出动了车马，教徒，服侍这位神官北上。
宋不屈暴跳如雷，光明商会竟然不承认他的身份。
“我在唐国被抓，是不是因为咱们商会捅了篓子，我反而要去背锅，现在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你们却这般行径，岂不知寒了我的心？”
“宋长老，实在抱歉，商会调不出人手来，您看，要不您将就一下？”
负责商会的是一个中年，中等身材，但略显瘦削的脸庞仿佛能够看到他已经饱经岁月的沧桑，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精明。
这是很明显的托词，商会再如何拮据，也不可能抽调不出一辆马车来。
“说，是不是叶红鱼，她让你们不要听我的，叶红鱼是神官，我宋不屈就不是长老了吗？你们可知道我爷爷在光明神山的地位，整个光明商会都是由我爷爷把持着，得罪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人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遍也不演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丝毫不在意宋不屈的威胁。
“宋长老，既然话都挑明了，咱们就明说吧，咱们长安城没有您的马车，路费盘缠也都没有，您要是觉得自己身份足够高贵，就去找唐人索要，看那些唐人会不会给你。”
“你，好好好，等我回到了光明神山，一定要向光明大神官禀报，你们在长安城如此的不作为，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宋不屈也不在这里自取其辱，转身便走。
幸好，那位和他们喝酒的官员见宋不屈如此狼狈，给他安排了一架牛车，还有一些盘缠，送到岷山一带后，牛车通行不便，后面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
离开了长安城后，宋不屈跟在了大河国的队伍里。
莫山山作为大河国的领队，她自然清楚，有人跟进了她们的队伍，听说是西陵光明殿的大人物。
宋不屈和杨昌，两个太过于狼狈，并没有引起莫山山的注意，反倒是无名神官，引起了莫山山的好奇。
无名，是西陵光明殿的知命境界强者。
这些年，光明商会，在大河国不断的扩张，各种农作物被引进，还有各种来自北方稀奇的玩意。
大和国在大陆的最南端，他们依旧可以，吃到来自草原的风干牛肉。
哪怕是王书圣并不喜欢光明商会，可依旧会给他们最好的礼遇。让商会在大河国发展，这也算是给大河国留的另外一条路。
毕竟光明商会，在大唐和西陵，还有南晋，都有不错的发展，只是听说在月轮国的推进，一直不如意。
其实就算他们大河国，本国的商人，对于月轮的商队，也会很反感。
大约走到了岷山中旬一带，宋不屈的牛车要返航，作为唐国的普通民众，若是他一路驾着牛车进了燕国地界，想要独自返回会困难许多。
宋不屈的挽留，没有任何的回应。
两人背着物资，跟在大河国的车队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无名不必说了，他的车上拖着大量的物资，自己都坐不上去，不可能托着两人。
无名是神官身份，凭借着自己的地位，坐在了一辆大河国的马车中。
“天呐，为啥我们俩这么惨？”宋不屈一路哀嚎。
也许是他们的声音感动了昊天，一辆马车停到了他们的身前。
这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一头清爽的头发，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新自然的气息，肌肤胜雪，一双好奇的眼睛透出一份古灵精怪。
“你们两个是西陵光明殿的人？”
“我们是西陵光明殿的长老。”
“长老？”在酌之华的印象中，大多数长老都是苍苍白发的老者，宋不屈和杨昌这样的年轻人显得有些奇怪。
“你们身上的黑袍和那些教徒也没什么区别呀。”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我们身上的黑袍是绣有光明图案的，而且料子更加精致，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哦，是这样啊。”酌之华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又一颗头颅从马车里探出，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颈间毛茸茸的兽尾散开，显得无比可爱。
“喂，你们两个是光明殿的长老，光明商会那么有钱，你们怎么会没钱坐马车。”
宋不屈眼前一亮，又是一个小美人，他脸上顿时一喜，一路上的疲惫也被消除。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光明商会难呀，这些年到处救济灾民，修桥铺路，账上早就没钱了，我和杨兄弟来长安的时候，家里给带了十万两银票，来长安后，听说商会一直亏损，为了赈济灾民，在典当铺借了十万两银子，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你们说，我们俩这样善良的人，能坐视不理么？”
天猫女听了，认真道：“当然不能了，赈济灾民刻不容缓。”
“当然了，我宋不屈是什么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灾民受苦，自然要将钱财全部捐出来。”
“哇，你真厉害。”天猫女比较天真，宋不屈说了，她就信了。
酌之华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天猫女。
“笨丫头，他胡诌呢，他要是真的是长老，有那么多钱，不可能一个手下都没有。”
“好啊，你这坏家伙，竟然敢骗我。”
听了酌之华的话，宋不屈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脸严肃。
“我可没骗人，我来长安的时候，是带了不少教徒，只不过为了救治灾民，他们都被派下去了，救治灾民这可是大事，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不管那些灾民的死活吧，当时为了救人，我的爱马都给杀了，给那些灾民熬汤喝。”
宋不屈一副正气凛然，丝毫没有胡说八道的心虚感。
酌之华盯着宋不屈的眼睛，就算是她也无法分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她刚察觉到，宋不屈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的境界，洞玄巅峰。
一个洞玄巅峰境界的修行者，身旁跟着一个气势不俗的年轻人，他也许真的是光明殿的长老。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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