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有看不懂的字?”上官泰宁又问。
江慕白把信递回去给唐悠悠,气呼呼的盯着上官泰宁,“我就是识得太多的字了,所以,我才一看再看。我就是因为看懂了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所以,我才不敢相信。”
上官泰宁不看也知道写得是什么,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一个帝王他最拿手的就是权衡术,第一次扩种茶树成功了。那么,仅仅只是一个南和镇便满足不了他了。如果任由你们做大,整个产业链都握在你们手中,那也是不行的,所以,有这么一封信,小悠并不意外。倒是你,慕白,你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情你应该见怪不怪的。”
“我能接受,可是小悠……”江慕白看向唐悠悠。
唐悠悠一边把信收妥,一边道:“我没什么不能接受。你们也知道,当初扩种茶树,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我只想让樟树村的人都有碗饭吃,没想到正中了某个点。我没多大志气,我只要过自己想过的小日子,守着青瓦老宅,日出忙活,日落相守,听鸟鸣,闻花香。仅此而已。”
前世商场上的一切,她已经厌了。
在异世走上这条路,当初只是为了温饱,与江慕白合作,也只想做一个幕后闲人,只是一旦开始了,许多事情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这里不是现代,不是人人都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这里所有人都只需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让你往南,你便不能往北去。
她一直想做一个草木闲情光阴里的闲人,不过,似乎这路是越走越远了。
还能回到最初的梦想吗?
江慕白看着她,眉头轻蹙。
上官泰宁也看着她,眸中带笑,还有钦佩。
这么多年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身份或是财富如何见涨,她都还守着当初的那份质朴,还有那份对生活的初衷和热情。她要的真的不多,可她也改变不了别人要压在她身上重担。
因为那个人是南昭的主裁。
谁都改变不了。
“小悠,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不因外界而变。”
“谁说我没变的?”唐悠悠看向他们,见他们因她这事表情呆呆的,不禁想笑,轻笑了几声,她才一本正经的道:“我也变得事事衡量得失,我也变得小心翼翼。”
她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家人。
她衡量得失,只为顾家和临王府。
她的身世,她的专长,让她成了武宗帝最好用的棋子。而她这颗棋子,因为有太多要护的,也慢慢敛起性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冲谁都能张牙舞爪的小辣椒了。
上官泰宁和江慕白紧蹙起眉头。
唐悠悠低头看着杯中的茶,轻晃了下茶杯,茶水从边沿溢了出来。
“小悠……”
“我没事!”唐悠悠搁下茶杯,抽出手绢把手中的茶水拭干,轻声道:“过满则溢,不满也怕晃。适量,或许才是最明哲的选择。”
武宗帝年事已高,不管年轻时多好的明君,年事越长,他的心境也会跟着变,慢慢变得自私自利,慢慢的变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不立储君,难道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选择?
唐悠悠可不这么认为。
现在拉出南家堡来与唐家相互权衡,不过就在是借机给宁王提醒,也给将军府,临王府提醒。只要他不开口,谁也别想做大,谁也别有非分之想。
武宗帝是怕唐家做大,最后成就了宁王。
武宗帝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他也知一个国家的昌盛,不能只靠一个产业,不能只靠一家,所以,他把南家堡塞了进来。明天开春要更大规模的试种茶树,而这一次,无需她唐悠悠了,而是由南家堡来主持。
她需要做的是指导。
江慕白为何会生气,那是因为这个指导不仅仅只含种茶树,还有制茶。制茶那可是唐悠悠的看家本领,全送出去,那是想让南家堡取代唐家?
能两家相互权衡?
上官泰宁和江慕白的耳边一直在回荡她刚刚的那句话。
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小悠,我听父皇提过,这指导只是让你教他们种茶,还有炒制绿茶。其他的,父皇并未提及。”
唐悠悠把杯中的冷茶倒掉,搁在一旁等炉子上的水开,“宁大哥,据我所知南家堡也有茶园,也有茶庄,当然他们也有制茶师傅,也有会种茶树的。让我一个外人前去指指点点,这事不能这么做吧?”
上官泰宁内疚的看着她,“小悠,父皇说,有竞争才有进步。”
“我没有一人做大的意思,从来没有。他南家堡要种茶制茶,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了。皇上要用他们来压制我,我更是管不了。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那么大方。”
南晋元是什么人?
那是江慕白的仇人,让江慕白没了家,没了根的人。
她是个护短的,她不愿意帮他。
“既然是竞争,那就各凭本事,只要公平的,我随时奉陪。”
扑嗵扑嗵……
炉子上的水开了,唐悠悠提下水壶往茶壶里倒水,水气氤氲,她一脸淡然,动作优雅的沏茶,仿佛她在做什么都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图画。
完全没了刚刚说那句话时的霸气。
“喝茶!”
热气袅袅的茶推到面前,两人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端起茶抿了一口。
“茶,热时才能品出香味,冷了,味道都变了,也少了那股茶香。”唐悠悠搁下茶杯,提着茶壶给他们续满茶。
“小悠,对不起!我没能劝住父皇。”
“为什么要劝?以后,事关我,将军府,还有临王府的事,你都少露点情绪。”唐悠悠不担心别的,只担心有一天皇帝都昏了头,寻个错处把这几家都除了。
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太多了。
她冒不起这个险。
她分析了一下皇帝的心理,迟迟不立储君,或许就是在观望,宁王虽然不急不抢,但他身边的势力太大,如果哪天他想要直接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皇帝就怕这一点吧。
在那个位置上坐得越久的人,他就会越舍不得那个位置。
这个时候,别说是以前的得力重臣,就是亲生儿子,兄弟也一样容不下,也一样一防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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